啊，潮湿的空气，潮湿的棉被，连旁边男人的床也湿......
“说了多少次按铃按铃，又尿床上，你想累死我吗？！”
穿着红色护士服的女人嗓音就像拉锯，扎得刚醒过来的林栎耳朵生疼。
“啊，跟傻子较什么劲嘛，管这几个房也就这点事，有本事你去管东头那几个，人家没喊累呢你搁这抱怨啥，小心别被院长听见喽年轻人。”
“哎呀知道，烦死了。”
林栎偷偷睁开眼观察着四周，这里应该是一个大病房，里面塞了十几张床，自己的手脚被铁链固定在床上不得动弹。
等来给隔壁床收拾的两个护士离开病房，她才开始挪动身体。
斜挎包已经不在身上，林栎尝试召唤系统，万幸得到了回应。
她翻找商店道具，最简单粗暴的刀枪居多，并没有什么能让她开锁的。
她微微仰起脖子，看到对面墙上的表显示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多。
不知道副本和现实时间是否存在关系，也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说好的侦探，结果醒来就被锁在床上。
挺好，至少不用费心思潜进医院了，林栎心想。
就是得费点心思下床。
林栎身体非常柔软，她使劲摸到了头，发现别在后面的黑发卡还没有被取掉。
右手两指夹住发卡往锁眼里一顿乱捅，林栎觉得自己可能要在这里耗到别人找到她。
病房门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走廊上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整个病房内部的情况，而病房里的人想看到外面并不容易。
就在林栎手指都快抽搐的时候，病房门开了，林栎立刻假装闭眼，把发卡藏在袖管里。
脚步声很乱，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林栎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悄咪咪地看着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在病房里探查病人状况。
“年轻人要懂得感恩，小李，今天的夜班就你了，这几个病房好好管着，过两天上面要来人查，可不能掉链子。”
护士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跟着。
两人转到了林栎床尾，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是今天新来的吧？”
护士依旧没有吭声，只点点头。
“嗯，多关照一下，来人的时候都别出岔子听到没？”
护士点头。
“欸我说你这年轻人......”
“砰——”
医生刚想教训这个闷不吭声的年轻人几句，就被她一棍子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全砸回肚子里。
护士没有停，继续一下下砸着。
“事这么多，你找的是护士还是超人？”
“我来给你白打工还这么多事，闭嘴吧您嘞！”
怨气之重，林栎一动不敢动。
等护士出完气，才坐在林栎床脚。
“在外面规培我受气不能吭声，副本里我还受这气，我呸！”
“幸好这里是智障专房，不然我还没机会动手。”
林栎：......我们都挺惨的。
林栎没有动，眯着眼睛偷看这个玩家到底要干嘛。
只见她调换了自己和医生的行头，然后把医生藏在了自己床底下才转身推着换药的小车离开。
自己这床一下子就变成凶床了。
林栎没有冒然跟刚刚那个玩家搭话，上个副本里存在隐藏身份需要通过进本信息和副本内线索推断。
而这个副本里她的任务是保护女孩出院，那么就可能有人的任务是阻挠女孩出院。
还是自己老老实实装智障比较好。
林栎继续拿小发卡对着锁眼戳戳戳，她躺在这里什么信息都得不到，反而待久了很想上厕所。
林栎到底不是真智力缺陷，像旁边的病友那样她还是办不到的。
但是她可以按铃。
林栎向上看了一眼，铃就吊在床头，她伸出手，发现铁链捆着，导致她根本够不到铃。
林栎：。。。不是我说，朋友。
林栎这才觉得奇怪，这里是精神病院吗？为什么连智障病人都要这样死死锁起来？
不管了，膀胱使然，林栎欲哭无泪一心只有按到铃。
病房门再度被推开，林栎挣扎按铃的姿势来不及恢复原样。
穿着血衣的护士没有眼睛，但林栎能感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尿......铃...按...尿......”林栎张大嘴，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使出全身演技表演一个可怜的只是想上厕所的病人。
也不能说纯演，林栎现在确实很想去厕所。
许是人有三急乃世界共识，血衣护士立刻来到了林栎床边，用尖细的嗓音关切着这位可怜的病人：
“别乱动！我带你去厕所。”
林栎感觉她简直是天使。
护士把她四肢的铁链解开，一根绳拴住她的手，半拉半拽地带她走出了病房。
病房就在走廊尽头，斜对面就是厕所，护士把她推了进去，让她赶紧上。
厕所总共八个隔间，一边四个，隔间门都是半开半合，应该都没有人。
林栎挑了右手边第二间进去。
啊，没带纸。
可是上厕所前还知道要纸不符合病症，林栎欲哭无泪。
她蹲在那里，正在思考要不要就不讲究了瞎活算了的时候，右侧的隔板被咚咚咚敲了三下。
厕所味道有些大，林栎本来就在半闭着气，这一敲弄得林栎感觉更喘不上气了。
一只满是皱纹的老手从隔板下方伸了过来。
“你是要白纸，还是黄纸？”
苍老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林栎赶紧起身提上裤子，伸手去开门栓，果然推不动。
看来必须回答问题了。
林栎叹了口气，坚定利落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要砂纸。”就是这么刚烈。
老手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
“我不怕漏一手，就要砂纸，给我。”
可能是林栎过于理直气壮，那老手微微颤抖起来，手里的黄纸白纸都掉在地上，手一点点缩了回去。
林栎叹了口气，这纸掉厕所地上也不能用了啊。
她推门走了出去，厕所的窗户被铁丝拦住，成年人的体格根本钻不过去，她想跑也不能从厕所跑。
她走到窗边，医院后面是狭窄的暗巷，铁丝拦住，林栎看不出自己在几层。
“是否确认消耗20积分兑换‘长剑’（骑士明晃晃的佩剑）”
“确定”
林栎把长剑从铁丝空隙伸出去，剑身反射出楼上和楼下的窗户没有铁丝阻拦。
“好了没？掉坑里了？”
厕所门口等待的护士不耐烦地喊。
林栎赶紧把长剑收回系统背包，回到了血色天使身边，任对方牵着绳子把自己扯回病房。
走进自己的专房，林栎感慨这被单还是太长了，一个个床底下太容易藏人了，比如自己床下就藏着一个可怜医生。
她默默感受着手指尖蛛丝的盘旋，坐到床上瞬间双腿夹住往床头走的护士，对方显然没意识到智障还会精准突袭，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护士刚想起身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病人，四肢和头颅瞬间被蛛丝贯穿，动弹不得。
林栎把自己和护士的衣服调换，掀开床单准备让她和底下的医生做个伴，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护士扔在床上锁上铁链。
林栎就这样向先辈看齐完成了身份调换。
她出病房向楼层中段的护士台走去，一路上都是大差不差的病房，住的都是些精神类疾病患者。
护士台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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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栎了进去，值班表上写今天值晚班的护士是“李丽”。
看来就是刚刚在病房拿下首杀的护士。
换言之，今晚本层无人值班。
林栎大喜，开始在护士台到处翻找。
这应该是一个私立医院，前面的楼是门诊部，后面是住院部，两栋楼之间的二层和三层是联通的。
林栎目前所在的是住院部八层。
具体的数据信息中只能看出最近医院入住的精神类患者数量剧增，但从各患者信息来看，林栎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台边的杂物里也没有她的斜挎包。
“系统，假如我副本外的东西落副本内了，出副本的时候能跟我一起出来吗？”
“很抱歉，不可以。”
得，还得找，手机还在里面。
现在更主要的任务是找到雇主，可她只知道雇主性别女，疾病年龄什么的一概不知。
头顶的灯接触不良似的闪着，扫地机器人已经完满下班停在护士台下面充电，林栎看着本上糊着一个血手印的手写“夜班今日注意”陷入沉思。
“夜班今日注意”：
一.不要相信任何电话
二.值班室饮水机损坏，如有需要请去开水间接水
三.接班护士是好人，可以无条件相信她
四.有人接班前禁止离开所在楼层
五.值班室出现芒果、火龙果等请立刻丢掉
如果以上任何一条出现异常，请保留证据放进主任办公室，祝你安全存活至天亮。
林栎：......我的死因可能是记不住规则。
“14床呼叫，14床呼叫。”
护士站的铃声突然响起。
床位是从东往西排序的，林栎看了一眼名册，14床是一位妄想症患者，现在应该是需要更换液体。
林栎推车往东走去。
东侧是三人一间病房，14号应该是第五间中间床尾。
正常医院里一般会避开出现包含‘4’的序号，所以‘14’本身就应该不存在。
但林栎直到看清床尾贴的序号时才猛然想起这一点。
床尾贴的是‘16’
林栎立刻转身出门，走廊灯接触不良，时不时就让整个走廊一片漆黑。
走廊里空无一人。
林栎转身想推小车回护士台。
“叮铃铃——”
她半边身子刚回屋里，护士台的电话就撕破了沉寂。
铃声像催命的咒语钻进林栎耳膜，黑暗中有什么像是被惊醒一样躁动起来，走廊灯燃尽了一般啪得熄灭，阴影肉眼可见地翻涌。
“夜班今日注意”：
一.不要相信任何电话
没有禁止接电话。
林栎迅速回到护士台接通了电话。
听筒对面沙沙作响，声音断断续续，看来信号并不好。
林栎：“您好？”
“冷......救...滋滋...”
“我......”
“我好冷。”话音一点点清晰起来。
“被...被子。”
林栎：“请问您在本院哪个位置？我们马上派工作人员为您送被褥。”
“我看不到...好黑...好冷...”
林栎：。。。“请问您是在负一层太平间吗？”
“太平间？...我死了...？”
林栎看阴影快涌过来了随便瞎猜的，她希望对面千万不要是个心理脆弱正常人，本来人除了冷点没什么事，打个电话来被自己刺激坏了。
“对...我死了......”
林栎：。。。别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
“凭什么你们这些恶魔还活着？你们给我偿命——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