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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瞧病

作者:千酒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璟昭七日都没能摆脱李光宗。


    他恨恨瞪着李光宗,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了!”,可该死的身体却好诚实……当李光宗把他抱在身上,大掌覆上他后颈结痂的疤痕,低声为初夜的粗暴道歉时,那些滚在喉头无数遍的狠话,突然像晒化的雪,又流回了心里。


    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做到身心分离,不管身体遭遇什么,心都能感知到。他的心随着身体变化也产生了变化,从清醒后的抵触,竟慢慢接受了他。


    璟昭曾问过一个和他交好的青楼姑娘,“被不喜欢的男人碰什么感觉?”


    菱瑶答:“恶心呗。”


    璟昭又问:“若是喜欢的人呢?”


    菱瑶想想:“嗯……想搂着他一辈子。”


    昨夜他贴着李光宗汗湿的胸膛时,忽然想起姑娘的话,笑了。他懂了,读懂了自己身体的谶语。那分明是一场令他抗拒的掠夺,可他却贪恋上了男人蒸腾出的汗香,不愿起来。原来情动时啊,根本容不下思辨,就像春雪遇见炭火,除了消融别无选择。


    北京城的雪下得又急又密,璟昭踏出李家大门时,已是第八日早。


    他裹着当初进李府时穿的那件袄子,怀里藏着两张汇丰银行五十五万鹰洋的存单和一纸借据。


    李光宗说,五万是他付出身体应得的报酬,他是皇族世子值这个价钱,不要息。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能白借,他得房抵付息。


    璟昭本也没想过白借李光宗的五十万,倒是没想到他额外又给了自己五万块。虽李光宗说法难听,是皇族世子付出身体的报酬,


    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进了自己口袋,日后做点什么的启动资金都有了,也不单纯的是自我牺牲,他没什么不知足的,随李光宗怎么侮辱怎么说去,反正那假菩萨在外自命清高也不会说出去。


    几步外的王府大门在雪中忽隐忽现,他快走了两步,刚踏上台阶,膝头一软,栽在了台阶上。


    他挣扎几下都没起来,想喊人,可胸口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喊不出来,结果眼前一白,晕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身上都落了层白雪。


    “昭儿!”胡同口拐来一个女人身影。大格格云瑛一瘸一拐地往这边急走,左腿使力时身子总要往右歪。她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容貌是一等一的,可惜是个瘸子。


    她蹲在雪地里,拉起璟昭的胳膊,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上了自己的背。


    如今的王府萧瑟冷清。


    为节省开支云瑛遣散了大批奴仆。


    留下的不足二十人,都是近身侍奉对主子忠心耿耿不要月银也要跟随主子的。


    璟昭的贴身小太监正在东院门前扫雪,见大格格背着人艰难走来,撇下扫把连滚带爬地跑上来。


    “请格格安。”他草草打了个千儿,见背上人是璟昭,急出了哭腔,“我的爷啊这是怎么了?”


    季全伸手要接,云瑛却侧身避过:“你去请大夫。别惊动额娘。”


    璟昭额娘自打王爷走后,哭得病倒了,原就有的咳嗽病愈发严重,再也没下来过床。整个王府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死气沉沉。


    炭盆烘得屋里暖乎乎,陈大夫掀开门帘进了屋,上前三指往璟昭腕上一搭,小眼睛眯成了缝,“肾气虚损,得下猛药,我开个方子,每日膳后服下。”


    陈大夫伏在案前,狼毫笔尖落在纸上,边写边念叨着,“鹿茸三钱固元阳,地黄八钱滋肾水,山茱萸四钱,紫河车……”


    云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陈大夫,这又是鹿茸又是紫河车的,小弟究竟得了什么病?”


    “这个,”陈大夫摸摸山羊胡思虑了一下,还是告知了,“直白点说,房事过度,耗伤了元阳,身子被掏空了。”


    “浑说什么!”云瑛甩着帕子,气得从璟昭床边站了起来,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幸得季全眼快扶住了她,“小弟还未成亲!”她不信璟昭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逛窑子。


    陈大夫嗤笑一声,山羊胡翘起个尖儿,“大格格,当老夫是那起子江湖郎中?世子爷这病,可不是女色所致!”


    “你什么意思?!”


    陈大夫可是见多了病患亲属听到不满意的诊断结果恼火不给钱的,小豆眼滴溜溜一转,“这诊金和车马费,按杏林规矩,需得先付。”


    云瑛没好气瞪他一眼,从荷包里掏出几块有些发黑的碎银递给他。


    陈大夫接过掂了掂,从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顺便背起了药箱,“外敷的。世子谷处有出血之症,是下头那个!”他哈哈一笑,摸着胡子转身扬长而去了。


    云瑛震惊得一屁股坐回了床边,一时半会都没缓过神来。


    “季,季全,脱了他的裤子看看。”


    季全有点为难,爷沐浴都不叫人伺候的,怕看。


    颤着手扒下璟昭后腰裤边一点,看到素色小裤上洇着血渍,就给提上了,“格格,陈大夫说的没错。”


    云瑛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曾看到过百顺胡同那些招客的男孩,一个个嫩得很,被有钱的男人们搂着狎摸着。男风盛行,让她脊背发凉,好怕弟弟也卷入了其中。


    “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许叫第三个人知道,拿着方子去抓药吧。”


    “是。”季全刚要走,大格格又道:“药说你吃。”


    “啊?”


    “就这么说,去吧!”


    季全一出去,云瑛就掉了眼泪,揪着帕子痛心疾首,“昭儿,大姐姐的男子汉,你就这样…你就这样……”


    *


    璟昭醒来时已是傍晚,云瑛就守在他房间榻上。听见床幔里有了动静,她够过案上温着的茶走了过去。


    “醒了?”


    “大姐。”


    云瑛坐在床边扶起他,就着他的手托稳茶杯,瞥见他脖子上的紫红痕,心都在抖。云瑛成过亲,知道那痕迹怎么来的,她那喝酒喝死的老亡夫,新婚之夜啃出的印子也是这般狠艳。


    “这七日去哪了?家里人都急死了,个个哄着额娘,说你染了风寒不宜请安。”


    璟昭一口气喝完了茶:“去借钱了。”


    “借钱?”


    璟昭急急摸出怀里的蓝底存单,兴奋道:“大姐,我借到钱了,王府有救了。”


    云瑛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五十万鹰洋的存额,惊道:“你哪借来的这么多钱?”她又一看,右下角红泥印着李光宗三个字,刺得她心发疼,“是李家?”


    璟昭心虚地点点头,“是,他们家大爷借的。”


    云瑛有点急,“你和姐说实话,你和李光宗怎么回事?”她猜到了,弟弟回来那个样子,钱又是李光宗借的,很难让人不往那处想。


    “我……我们没事。”


    “当真没事?”


    “没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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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的博尔济吉特·之伦月郡主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夏至就给你们成亲。”


    “什么之伦月,我不要。”王爷早年间就为他和之伦月郡主定下了亲。等之伦月及笄就给两人成亲,就是今年六月了。


    “净说胡话,你们有婚约在身,怎能不要。我们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大姐,王府没了,我们家……”他赶紧掏出借据,“姐姐别多想,我和李家借的钱是立字据的,正儿八经借来的……”


    “好个正经!”云瑛抓住他下巴把他头扭过去,颈间那团刺眼的嘬痕赤裸裸地露了出来,“前日对门那狼狗半夜叫得瘆人,可是翻墙的野猫挠了他们家大爷?”


    璟昭耳尖烫得要烧起来了,对门根本没有狗,宅院又深,大姐是怎么听到的……他喃喃道:“兴许就是野猫挠了他……”


    “还要骗我!”云瑛深吸一口气,“那么一大笔钱你拿什么抵?堂堂男子汉你不做,偏要学那勾栏里的妖精给男人睡!脸都不要了?还是对门的男人!”


    被戳破那种事,他有点无地自容。拿什么抵,璟昭不敢说,姐姐以为自己拿身体抵的,五十万能买下十余座洋房了,弟弟这身子金子做的?可真值钱,那就是这样吧。


    “大姐,我和他利益换取,不会有下次了。”


    “保证?”


    “我保证。”


    “那么,夏至迎娶之伦月。”


    “不我不娶,我都没见过她。我不喜欢。”


    “没见过就说不喜欢?郡主倾城之貌配得上你。”


    “不,”


    云瑛打断他,“昭儿,你不在这些日子,额娘给你两个姐姐定了亲……”


    “啊?和谁家定的?”璟昭抢嘴问。


    “原内阁学士,赵方林。”


    “什么?那老头都五十多了我不同意!”


    “是他的两个儿子。”


    璟昭松口气:“噢。倒也算门当户对。”他见过赵大人那两个儿子,文武双全都是一表人才,配得上两个姐姐。


    “你二姐三姐的事不用你操心,当务之急是你,大夫说,额娘……”云瑛说着哽咽了,“只剩半年光景了,”


    “什么?!哪个庸医说的!”璟昭一下坐直了。


    “前两日额娘高热咳血,请了张太医来,说肺病再加上心力衰竭没治了,让提前准备后事,姐姐不信,又连请三个大夫来,他们还是这么说。昭儿,额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整日念叨着想看你成亲让新王妃喊她一声额娘,说怕等不到那日了,若能等到,哪怕立马闭眼,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别寒了额娘的心。”


    “我知道了。”璟昭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云瑛终于露出个笑脸,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好哥儿。蒙古婚前事宜讲究多,聘礼不能马虎,按规矩,女方首饰得男方来出……”云瑛犹豫了一下,“大姐那还有个金锁,你明日拿去熔掉打几样首饰,剩下的……等等吧再,会有办法的。”云瑛的金锁有盘子那么大。


    “不行大姐,那个金锁是你亲额娘给你的念想,我不能要。我有钱,还有钱。”璟昭忙摸寻身上,又从怀里拽巴出一张存单,那上面是五万鹰洋,同样印着李光宗的红名。


    云瑛冷笑,“呵,他对你倒是阔气。”


    璟昭尴尬地咬咬唇,撒了谎:“也是要付利息的。”


    “那聘礼的事,就用这笔钱了。”


    云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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