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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天使与龙的对峙

作者:白鹭横江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安娜被来人稳稳地拥在怀中,令人窒息的冰冷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包裹全身的暖意。


    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一种带着清冽与神圣气息的馨香。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芒让她忍不住眯起眼。


    逆光中,她只能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轮廓。来人背后舒展开巨大、纯白、流淌着柔和光晕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仿佛由白日的光辉凝结而成,翅膀微微扇动,散落下星星点点,星尘般的光屑。


    他的眼睛是清浅的冰蓝色,在日光下近乎透明。半长至肩膀的金发垂下来,笼罩住安娜,发尾卷起一些柔软的弧度。


    他左耳上挂着一个浅金色的羽翼耳饰,流畅的线条串联栩栩如生的羽毛,流金的尾端坠着一个冰蓝色的宝石。


    这个装饰昭示着他的身份,让安娜想起了克莉丝曾经在她耳边发出的赞叹尖叫。


    尤利尔.菲纳斯,圣路易斯学院那位以公正严明、实力强大,以及雌雄莫辨的高洁美貌而闻名的天使学生会长。


    “安娜.戴同学?”尤利尔的声音如同金玉击石,冰冷清脆,却又带着一种能抚平人惊悸的奇特音调。


    他微微低头,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只有淡漠的观察与审视,像是在确认她的伤势:“请保持清醒,你现在安全了。”


    他抱着安娜的姿态标准而疏离,手臂稳定有力,掌心却微微抬起,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不必要的接触。


    冰冷的馨香萦绕鼻尖,眼前的天使明亮而温和,在圣光中清醒过来的安娜此刻心情出奇的平静。


    她居然真的像少女漫主角一样,被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哦不,是白鸟会长救下了。


    “谢……谢谢您……”她张口道谢,声音嘶哑,喉咙被风呛得生疼。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宁静与浪漫,在下一秒,就被一声裹挟着硫磺味热浪的咆哮全部撕碎!


    “放开她!鸟人!”


    如同燃烧的陨石轰然砸落,帕洛斯庞大的龙躯重重降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震得碎石飞溅。


    落地的瞬间,龙缩小变回人形,但周身狂暴的气息丝毫未减。


    帕洛斯暗红色的头发在燃烧,赤金色的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死死盯着尤利尔环抱着安娜的手臂。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几步冲上前,伸出带有岩浆般滚烫的气息的双手,就要抢夺安娜——


    尤利尔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风乍起,一道柔和却异常坚固的金色光幕,瞬间在他与帕洛斯之间升起!


    “嘭!”


    帕洛斯的拳头狠狠砸在光幕上,激起一圈涟漪般的波纹,灼热与神圣的力量碰撞,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光幕纹丝不动,帕洛斯却被那纯粹的光明力量反震得手臂发麻,指尖甚至传来一丝被灼伤的刺痛感。


    “帕洛斯.希尔德同学,”尤利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冰蓝色的眼眸中已带有裁决者特有的威严与冷冽,“请冷静。你鲁莽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严重的事故。安娜同学现在需要治疗,而非安抚你失控的情绪。”


    他将“失控”二字咬得格外清晰,目光锐利,直指帕洛斯:“身为她的契约使魔,未能保障主人安全已是重大失职,你还要继续添乱吗?”


    “闭嘴!”帕洛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起来,竖起浑身尖刺,“轮不到你这假惺惺的鸟人来教训我!她是我的契约者!把她还给我!”


    红龙疯狂地敲打着光幕,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契约那头传来强烈的、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讨厌尤利尔!讨厌他身上那干净到刺眼的气息!更讨厌他此刻抱着安娜,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滚开!鸟人!她是我的契约者!


    而这边,安娜夹在龙和天使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了?


    光幕隔绝了帕洛斯的冲击力,却隔绝不了那汹涌的情绪洪流。他的暴怒、占有欲和恐慌,乱七八糟的从契约处传来,灼烧着她,让她也变得烦躁不安。


    她想要离开天使的怀抱,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这复杂的场面让她本就缺氧的脑袋嗡嗡作响,胸口发闷。


    这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她就是个普通的平凡女巫,为什么她要处理这样的场景啊?


    “帕洛斯!住手!”安娜强忍着不适,决定还是先从较为熟悉的那边下手。她试图用契约之力传递安抚,“我没事!尤利尔会长救了我!”


    “谁要他救!”


    没有任何作用,上头的比格龙咆哮着反驳,赤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尤利尔环在安娜腰间的手臂,怒吼道:“他凭什么碰你?!放开她!听到没有!”


    尤利尔则对帕洛斯的狂吠置若罔闻。他低头看向安娜,语气转为一种公事公办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安娜同学,鉴于此次高空坠落事故的严重性,以及帕洛斯同学明显的不可控情况,作为学生会长,我需要你配合我,进行详细的事件陈述。


    同时,为了保障你和学院的安全,我建议暂时对帕洛斯同学,采取必要的……”他顿了顿,寻找一个更“合规”的词汇,“监管措施。”


    “监管?!”帕洛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你想关押我?!就凭你?!区区天使?你休想!”


    红龙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升温,鳞片的虚影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显然处于再次爆发的边缘。


    尤利尔那句“监管”彻底点燃了他,帕洛斯眼前闪过被囚禁的冰冷碎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憎恨瞬间淹没了红龙。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鹰啼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


    科里纳老师骑着气喘吁吁的骏鹰终于赶来,此刻,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剑拔弩张的画面:圣洁的天使展开光翼,怀抱着他虚弱的学生,身前是坚固的光幕,光幕外,是如同困兽般双目赤红、鳞片隐现、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红龙。


    “诸神在上!你们都没事吧?!”科里纳老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鹰背,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地冲到光幕旁,看向安娜:“安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焦急地询问,同时警惕地看了一眼处于暴走边缘的红龙,以及面沉如水的尤利尔。


    “我……还好,老师,多亏了尤利尔会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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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声音虚弱,努力想从尤利尔怀里下来,以示自己并无大碍,但对方的手臂和翅膀微微收拢,再次以一种保护的姿态阻止了她。


    “科里纳教授,”尤利尔转向科里纳老师,声音恢复了学生会长汇报工作时的清晰与严谨,“安娜同学暂无生命危险。但她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且有轻度窒息和高空反应,需要接受医疗部的详细检查。


    据我了解,事故起因是帕洛斯.希尔德同学,在飞行实践课中严重失控,导致契约者从高空坠落。根据《圣路易斯学院使魔管理条例》第七章第三条,和《校园安全紧急预案》……”


    天使流畅地引用着学院的规章制度,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正正好砸在帕洛斯濒临崩溃的心上。


    红龙看着尤利尔那副“公正严明”、“一切按规矩办事”的表情,再看看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显得格外“弱小无助”的安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愤怒,和被排斥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难道你要……再一次抛弃我?


    “够了!”帕洛斯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怒吼,打断了尤利尔的话。他不再攻击光幕,而是发出一声带着痛苦与无助的悲鸣:“你就这样……让他抱着?让他……用那些该死的规矩……来定我的罪?”


    安娜心头猛地一紧!


    帕洛斯眼中那抹受伤让她也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口,立刻挣开天使的怀抱,奔向似乎要向她落泪的红龙:“帕洛斯,不是的,我……”


    龙赤金色的眼睛看着她,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面容,让她想起那个记忆里那个无助的、痛苦的、弱小的身影。


    “危险!不要过去,他要失控了!”天使巨大的纯白羽翼展开,白光骤起,他伸手,想要抓住眼前少女的胳膊,却毫无防备的被她甩手挣脱——


    尤利尔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蓝眸一怔。


    帕洛斯已经半兽化,他头顶长出尖利的龙角,牙齿和指甲变得尖锐,侧颈的鳞片凸现、正在疯狂张合,喷出带有硫磺味的不详浊气。


    龙的后背生出燃烧般金红色的龙翼,身上如岩浆流淌,心脏处却冻如寒霜。


    他是……错的。他不应该……是他的错……


    愧疚、自卑、不甘、自尊……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灼烧着他,炙烤着他混乱的心,让红龙无所适从。


    该死的,他不想承认,如果没有及时赶来的天使,他要怎么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他也许会再次失去她……


    再次……?


    安娜跌跌撞撞地向红龙跑来,灼热的龙息如同地狱的烈火,已经烧得她汗流浃背、头脑发昏。


    科里纳老师召唤出长满黑色触手的巨大使魔,天使用权杖在空中画出带有光明与裁决之力的束缚法阵,默念几声,正要将法阵笼罩在即将暴走的红龙身上——


    一阵呼啸的飓风裹挟着闪烁的雷光,轰鸣的龙吟声如同暴风雨掀起的海啸,浓墨般的乌云遮天蔽日,暴雨将至,一个苍蓝色的修长身影同闪电一起,踏云而至!


    “不劳各位费心,帕洛斯的监管者是我。”


    以雷霆之势撕裂空间、破碎光幕赶来的,是风暴蓝龙,桑德莱恩.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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