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莱在等焦浪出手再接招，杜瑾也在等待。
曲江苑刚出了人案，平日里来游玩的人少了许多，不过这里的寺庙依旧人来人往，求神拜佛的人有时候也挺唯心的。
风吹荷塘，残荷掉落水中，留下圈圈涟漪，吓的几只锦鲤来回游窜。
站在桥上的男人看到这幅景象，扇着扇子摇头，“残荷落，游鱼惊，这不画幅画着实可惜。”
“三皇子有雅兴。”杜瑾坐在后面的石亭里，给自己斟了杯茶，以往的狂傲被尽数收敛。
李奚合上扇子，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进亭子里，“都说你是在京都呆久了，不在意这些文人雅事，我这几年走遍大江南北，留下了不少诗词书画。”
“既然如此，三皇子又何必回来趟这盘浑水，太子殿下若是知道，必不会同意。”
“你杜瑾都可以为了皇兄抛下名声，做外人眼里的小人，我怎么不能为了皇兄重回京都。”
李奚看向杜瑾，外人皆说他在东宫下狱时抛却干系，独善其身，他才不信杜瑾是这样的人。
杜瑾将杯子放在石桌上，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说话。
李奚看着他的眼睛，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微微泛白。
许久后，杜瑾像是放弃了什么，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三皇子，您不该回来。”
“我母妃死于宫斗，当年若不是母后怜悯，皇兄善待，把我养在中宫，我早已不知死于深宫何处。”
“东宫出事时，我奉命出使在外，收到的只有皇兄不让轻举妄动的密信。”李奚眼眶通红，愤怒之情难以表喻。
“现在能为皇兄出一把力，你让我怎么能不来。”
杜瑾挪开了视线，“殿下无意将您扯入争斗之中，您出使西突厥有功，陛下器重您，只要不回来，没人能动得了您。”
“别说这些，我既然回来，就没想着独善其身。”
李奚把扇子磕在石桌上，玉做的扇骨应声而裂，“而且我知道你下一步想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除掉卢家。”
杜瑾低头，眼睫微动，“若是殿下怪罪……”
李奚直接打断道，“我替你扛。”
杜瑾闭眼，下定了某种决心，“好，那请三皇子按臣的计划走。”
李晔还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和好弟弟联盟在了一起，他现在最大的疑惑是面前的这碗饭真的真的可以吃吗？
“奴才跟小六哥学做杂粥，主子尝尝味道，小六哥说奴才进步很大。”
童莱有些不好意思，这饭的卖相确实不太好，翠绿的菜叶被她闷的颜色发暗，米也被染黑。
“你们三人都吃了？”
“都吃了，连小焦哥都说味道不错。”
李晔拿起一旁的勺子，闭眼尝了一口，味道尚且可以，“没糊味，有进步。”
童莱很高兴，能听男主夸一句，太难得了。
“主子咸淡怎么样？”
这点李晔还挺满意，“咸淡刚刚好。”
童莱笑得裂开了嘴，终于把咸淡把握好一次。
李晔吃饭不喜欢别人看着，童莱拿着托盘向外走，刚出门就看到焦浪鬼鬼祟祟地朝这边看，神色中难掩激动。
童莱脚步一顿，速即重新踏步，咬住下唇沉眸思索着。
焦浪的反应……
童莱猛然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突然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得试试焦浪是不是这么想的。
童莱心中有了打算，上午推李晔出来吹风时，她特意弯下身，缩短了和李晔的距离，从焦浪的角度看去，两个人像是在耳鬓厮磨。
焦浪眼里的精光难以掩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想法果然是真的。
童莱俯身起来，瞥过焦浪的反应，心中大约可以确认了焦浪的想法。
童莱耳畔的发丝擦过李晔的侧脸，他忍住躲开的念头，闭上了眼。
她这是想做什么。
“主子，您要不要洗头。”
李晔的头发又多又长，每次洗头只能找大晴天，太难干了。
李晔睁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
童莱立马去烧水，戴远庆这人不错，昨天差人送来了皂角，正好给李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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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童莱在木轮椅前面放了个凳子，把装好热水的木盆放在凳子上，动作轻柔地解开了李晔的发带。
“主子，您低头。”
李晔右手握拳，忍住耳侧带来的痒意，眸光一斜，瞧见了躲在树后拿着扫把偷看的焦浪。
她的目标是焦浪。
李晔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和，完全没有被利用的怒气，反而有些好奇童莱会做到什么程度。
童莱挽起袖子，拿水瓢给李晔湿了头发，随后将皂角打在他的头发上，用指尖给他按摩着头皮。
李晔握拳的力度加大，童莱和小六子洗头是不一样的感觉，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童莱洗的很仔细，还时不时瞧瞧焦浪的态度，在李晔又一次对她笑之后，童莱确定了。
焦浪就是认为他俩之间有奸·情。
不过他是怎么想的？
李晔是瘸了腿的男人，她现在的身份是太监，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焦浪这人脑壳有包。
李晔用汗巾把头发卷住，长松一口气，再多一刻钟他都忍不了。
焦浪离开，童莱重新拉开和李晔的距离，男主这种生物可远观不可近看，她不想和他靠太近。
“奴才手下没个轻重，我去把小六哥喊来给主子您梳头发。”
李晔点头，“去吧！”
小六子拿着另一个干净的汗巾走来，把湿透的换下，给李晔重新擦头发。
“主子，刚才……”
李晔狠揉眉心，沉着脸道：“是小来子故意做给焦浪看的。”
小六子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主子，要奴才帮小来子一把吗？”
“不用你，你传信给外面的人让他们盯着点焦浪，我也想知道小来子要怎么对付焦浪。”
小六子把汗巾翻了一面继续用，“诺，主子。”
李晔闭眼，把刚才发生的事随着复杂的心绪一起压制下去，强迫自己全部忘掉。
他把自己都给童莱利用了，这样要是还赢不了焦浪，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以后只配做个伺候人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