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缓缓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立刻灌入鼻腔。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在天花板上。
腹部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人用锤子不断敲打着她的子宫。
"雅雅，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叶凡坐在床边，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
"凡哥..."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咽下了一把滚烫的粗盐。
叶凡立刻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让她喝了几口。
温水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舒适，但腹部的疼痛又将她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平坦的小腹，眼泪瞬间涌出："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叶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发红。
他握住苏雅的手，声音中满是悲痛："雅雅，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尽管早有预感，这句话还是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苏雅的心脏。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不...不可能！"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叶凡按住肩膀，"我明明都那么小心了，怎么还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叶凡的手臂："是沈娇娇！她一定是故意的！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
叶凡艰难开口，"雅雅，你冷静点，沈娇娇她并不知道你怀孕了，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
苏雅激动地打断他，指甲深深掐入叶凡的皮肉，"她一定是知道了！知道我们的事，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她这是在报复我们！"
叶凡的表情变得复杂。
他松开苏雅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沉默了片刻。
苏雅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凡哥，你...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叶凡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雅雅，你听我说。如果娇娇真的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她的性格，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苏雅愣了一下，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她会立刻闹到她爸妈那里。"
叶凡继续道，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杨婉蓉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骂我，沈建国也会召开董事会把我踢出沈氏集团。但现在呢？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甚至接受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她自己一个人回了沈家老宅。直到现在，杨婉蓉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指责我半个字。"
"可是..."苏雅还想争辩。
叶凡却打断她，"而且，你怀孕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沈娇娇她根本就不知情。"
苏雅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指节发白。
叶凡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不是巧合。
她的声音颤抖着，"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她？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这只是个意外？"
叶凡走回床边，握住她的手："我不是相信她，我只是在分析事实。雅雅，我比任何人都痛苦，但我们必须保持理智。"
苏雅猛地抽回手，声音因愤怒而提高，"你管这叫理智？我们的孩子死了！而你却在这里为那个贱人开脱！"
叶凡厉声喝止，警惕地看了眼病房门，压低声音，"苏雅！注意你的言辞。如果被人听见..."
苏雅冷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听见又怎样？你怕了？怕失去沈家的荣华富贵？叶凡，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你却只关心你的将来？"
叶凡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雅，眼底的疼惜逐渐消失："雅雅，你最好冷静下来。我们一起筹谋了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次意外，你就意气用事，你这样做只会将事情败露，你明白吗？"
苏雅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脸色煞白。
她跟叶凡在一起快十年，她一直都知道叶凡精于算计，却没想到，在叶凡的心中，她和她孩子加起来都抵不过沈家那些还未得到的金钱与地位。
病房内陷入可怕的沉默，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滴滴"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
良久，叶凡叹了口气，表情软化下来。
他重新坐下，握住苏雅冰凉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我们都太伤心了，说了气话。"
苏雅没有回应，只是木然地看着天花板。
叶凡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雅雅，你相信我，不管沈娇娇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会让她好过的！只是，我们要冷静，莽撞行事只会毁了我们多年的心血。"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还年轻，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但现在，我们必须忍耐。"
苏雅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知道叶凡说的有道理，但心中的恨意却如野草般疯长。
"你会让她得到报应的，对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叶凡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向你保证！"
苏雅点点头，假装被说服。
当叶凡起身去叫医生时，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不会再完全相信叶凡了。
如果他不愿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报仇，那她就自己想办法。
与此同时，叶凡走出病房，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紧锁。
「老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在医院帮我好好照顾苏雅，妈妈那边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你不用担心。」
「老公，雅雅现在怎么样？醒过来了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我真的好后悔，我宁愿这件事是发生在我身上。是我对不起她，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她的。」
沈娇娇发来的这些信息看起来十分情真意切，字里行间全是自责与悔恨，完全不像知情者应有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复道：「苏雅已经醒了，但她情绪很不稳定，你暂时别过来，免得刺激到她。妈那边辛苦你了。」
发完消息，他靠在走廊墙壁上，闭眼平复呼吸。
理智告诉他，沈娇娇确实不太可能知情。
可他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无论如何，是沈娇娇害得苏雅流产，这个事实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