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应声响起畅快大笑，怎么听怎么促狭。
乾阳知道他故意往歪处想，道：“王昊明同志，请别用你那个旧时代的狭隘眼光来看现代社会。服务业涵盖范围很广，是国家的支柱产业，请你态度放端正些。严格来说，你也是服务业从业人员。”
有部分老前辈看起来虽然年轻，思想却还停滞在他出生的那个时代，这其实是一种认知缺陷，乾阳体恤他的病情，便好心科普。事实上，类似的科普他曾‘和平友好’地进行过许多次了。
说完，他看向被打开了想象之阀、正暗自偷笑的琉月：“一起去？那边同事的能力也不错，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也能帮忙看看。”
琉月回神，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时没有说话。
这样真的好吗？
乾阳以为她是怕自己绑架勒索，于是掏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儿递给她。
琉月接过来看，是“道士证”，国家道教协会颁的，质感很特别。
翻开后，里面有一张乾阳的大头照，眉眼比现在青涩很多，一旁写着身份信息：原名李自成，法名乾阳，职级一栏写的并不是琉月料想中的天师一类，而是一个字母S。
证书上有各种防伪标志和编码，最明显的是道教协会那个公章，红得格外惹眼。
哪有这么艳的公章，道士又哪有什么S级的职级？
琉月下意识怀疑：“这是假的吧？”
乾阳微梗，电话里传出声音：“什么真的假的，你小子拿什么东西唬人小姑娘呢……哦哦我知道了，嗐，你把你身份证抵给她不就完了吗，怪不得说人上了年纪脑子转得慢呢，办一点点事那么费劲……”
乾阳额角跳了跳，给那边说了地址，让人来了把车停楼下后就掐了电话。
“……”
两人一坐一站，面面相觑。
……
来接乾阳的车是一辆商务面包车，司机穿着工服，脖子上还挂着工牌，看样子是很明显也很着急的公出。
女生对乾阳很恭敬，对琉月也很客气礼貌，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异和暧昧，里面甚至还带了点崇敬。
“……？”
崇敬什么？
琉月也用这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乾阳，后者一脸疑惑。
琉月唇角一勾，反手掏了他的手攥紧，拉着人上了后排座位，“不是说事情紧急吗，动作麻利些，别耽误事儿。”
等乾阳正要抽回手时，琉月已经松开了，他不动声色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要做事的是他，着急的人好像反了吧？
说实话他觉得琉月有些莫名其妙且无礼，不过他身为男性，而且还是长辈，自然不会对这种小打小闹上纲上线，只是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琉月亲辈，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关于琉月的教育。
如果琉月牵手的对象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那未免太吃亏也太恶心了些。
琉月不知道乾阳发散的思绪，她透过后视镜，在女生眼中如愿看到了震惊、钦佩、激动等等复杂情绪交织，最后化作一片狂热，甚至数次倾斜手机，想要留下些一线吃瓜证明，但都被乾阳的高敏感度劝退了。
最后只好压下沸腾的情绪，准备发车。
琉月就知道，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乾阳必会成为他同事口中的八卦大热门。想到那个场景，琉月正想笑时，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拿出手机给乾阳发消息。
这人应该不会是名花有主还出来卖的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乾阳拿出来一看，是琉月的消息。
乾阳对于明明人就在身边，却还要用手机交流的这一行为感到不解，但尊重。
消息内容是问他结婚没有。
乾阳被这问题冒昧到一秒，随后回：【没有。】
【那有女朋友吗？】
？
什么意思，他们年龄上好像不太合适吧？
乾阳回：【没有。不打算有。】
【那是有男朋友？】
“？？”
【/疑问/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琉月：【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单身/狗头微笑/狗头微笑】
乾阳看了下表，七点五十六了，他回：【这是我的隐私，相关问题不在合同约定的履行范围内。】
“………………”
后面不论琉月发什么，他都不回了，琉月恨恨地收起手机，偏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胡思乱想一阵后被饥饿感唤醒。
琉月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她惊觉自己今天在饭量和精力上都很有长进。
以前喝一碗粥就犯恶心，今天早上竟然吃完了一桌，而且现在居然又饿了。
琉月怀疑自己饿到肚子叫了，否则乾阳怎么会突然递给她一条面包？
琉月接过这条唤醒了她高中记忆的毛毛虫，粗着嗓子特别豪爽道：“谢谢嗷乾道长。”
乾阳没吭声，开车的女生笑着搭话：“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单位食堂早点味道还行，到了正是饭点，女士待会儿可以过去尝尝。”
道士们吃饭的地方？
琉月还真来了兴趣，热情地应了好。
十分钟很快过去，面包车停在大街边儿上，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个亮堂宽敞的私家侦探事务所，与之紧邻的，是威严庄重的警察署。
琉月一下乐了。
这侦探所选址有够刁钻、态度有够嚣张的啊！
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大叔出来迎他们，穿着打扮很时尚。琉月下车后他十分热情地招呼，左手背在身后疯狂掐算，随后眼里放光。
他冲乾阳意味不明地怪笑两声，接到眼神警告后清了清嗓子，把人带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三女一男，年龄各异。
王昊明互相介绍一番，对琉月道：“这几天事忙，其他人都出差去了，你下个月月初再来就能都见到了。”
琉月：这个月她病怎么也该治好了，下个月还来干啥？
她礼貌笑笑，客气应了。
刚才负责开车的女生跑进来，“还有我还有我，王大叔你还没介绍我呢！”
“哦哦，这是我们的前台兼会计兼法务兼司机，王小柔同志……”
wok！！一个人干四份工，奴隶主也没这么能榨吧，就这还开在警察署旁边，这公司怎么敢的啊！
王昊明继续道：“王小柔同志身兼数职还能精力旺盛，非常难得，因此也是我们公司为数不多的、拿四份薪水和三份年终分红的年轻人，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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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琉月把刚刚升上来的谩骂艰难地压了回去，冲王小柔竖了个大拇指，甚至有点想跪。
“好厉害，佩服。”
只是……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琉月看了眼乾阳，表示怀疑。
乾阳跟琉月嘱咐了两句后，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
琉月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心里有点难受。那个王大叔和姓柳的豆芽菜，真的不是她的菜啊。
她一定要挺到乾阳回来！
王昊明带着琉月和王小柔去餐厅吃饭，离开后办公室只寂静了片刻，随后三女一男开始热切讨论：
“她就是小柔说的乾阳道长的女朋友啊，气清目明的，还不错啊。”
“就是遭了奸人的道，难怪要送到我们这儿来，我说姐儿几个，这几天可得上心些，别惹麻烦啊。”
姓柳的男人掐指算了算，唏嘘道：“前辈的情路有些坎坷啊，我算两人姻缘，问出来的结果是悲剧呢。”
“不会吧，铁树好不容易开花就这么摧残啊？”
其他三人都掐指算起来，“不对啊，我问出来两个人是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呀。”
“我的是悲剧。”
“我的是HE。”
“……”
四人沉默一会儿，集体感叹道：“果然只要是和这位沾边的事，都问不出来统一结果啊。”
“不愧是S级的乾阳道长啊。”
……
吃完饭，王小柔给琉月整理出一个空置的工位，让她坐着玩电脑。
琉月：谢谢解释啊，差点以为是被支援过来干活的。
有人搭话：“小琉觉得我们员工餐厅味道怎么样啊？”
琉月回忆了下味道，“很新奇，挺好吃的。”何止新奇，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十多种长相奇特到像外星生物的食物，她在王小柔的强烈安利下勇于尝试了一种较为温和的。
雪糕拌饭——看卖相毫无食欲甚至想yue的东西，她忍住害怕吃了第一口之后居然真香了，香甜过瘾，冰凉舒爽，软糯可口，她一口气吃了三种口味，共计四大碗。
不可思议！
“餐厅厨师品味重合度很高，是师出同一个人吗？”
她实在难以想象，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才能试出这些组合。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
“风格统一的原因是我们餐厅只有一位厨师，章老师在烹饪上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向来不允许他人插手。”
琉月感到吃惊。
这些菜品虽然新奇且好吃，但怎么看也只能偶尔吃吃吧，还不允许他人插手……这不是招了个刺儿头吗？大家是都能接受，还是没办法所以忍着？
不过……这位章老师也是一人拿好几份工资的人吗，也是精力旺盛啊。
说了会儿话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王小柔去了前台办公，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忙着手上的工作。
琉月正在为自己的无所事事而感到羞愧时，大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刺得她浑身一个激灵，还在感慨谁这么没素质时，几人齐齐色变，相继冲出办公室。
琉月这才顺着腾起的风闻到一股浓厚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