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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凌氏

作者:扶君坐明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乾清宫。


    “岂有此理!”皇上一声怒吼惊得殿门外的张公公刚敛下的眼睫倏然睁开,他搓了搓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后,立即躬身往殿里。


    江媣端坐在黄花梨竹节圈椅上,杯盏里淡黄的花茶水泛起圈圈涟漪,她的目光正对皇上。


    皇上厉喊完就不自觉咳嗽,咳得是越发厉害,他手里的洁帕一直牢牢握在掌心里。


    他遂然垂眸,不出意外看见一抹血红,里面纠缠着几缕墨色血丝,很快他又故作若无其事放下粗粝的手,从几扇屏风后缓缓显出个屈着背的人影。


    是张公公。


    “何事?”皇上清了清嗓子。


    “禀陛下,莯鎏长公主在外候着,说是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


    皇上抬手:“召她进来。”


    很快,屏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独属于女人清冷的嗓音也随之袭来。


    “皇兄,竺屏城城主前几日……”莯鎏长公主掀开帘子看见江媣和路璟淮后,到唇边的话倏然顿住。


    她的视线投向龙椅之上的人,见端坐着皇上微微颔首,这才继续开口。


    “前几日以真容露面了。”


    “真容?”皇上低声喃道,他的眉色沉了几分,只注视着莯鎏长公主,等待她的解释,“何以见得?”


    “不错,原本我并不相信,只以为又是哪方谣言。”莯鎏长公主摇了摇头,“不想,在昨日偶然得到一桩消息。”


    “源自于桃源郡凌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眼投去目光。


    桃源郡凌氏与竺屏城城主隶属一脉,二者关系甚为密切。


    也只有凌氏一族方见过城主真容。


    若有凌氏出面,真假自然不攻而破。


    “这桩消息来的可靠?”


    在得到莯鎏长公主的确认后,在场之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何竺屏城城主选择在此时露面?


    意图何在?


    现在韵朝与尉迟族刚打完仗,两方军事储备正是绵薄之际。


    要是竺屏城此时发兵,虽尚有御敌之力,但胜算并无十足把握。


    何况远在边疆的辽辽草原上仍有数狼紧盯着韵朝这块肥沃的土壤。


    民族之争,血海深仇……可不是一场仗可以抵消。


    黄昏之时,檐角洒落了金黄,三人才陆陆续续从乾清宫里出来。


    江媣和莯鎏长公主在朱墙下作别,亲眼看着莯鎏长公主上了那辆金边雕祥云的桃木车,正欲离去。


    马车行至她面前,一缕轻风微微掀起车帘的一角,露出一个银面少年的面孔。


    江媣一眼就认出来是上元节跟在她们身后的桑剑归。


    她脚步略微一顿,身旁的路璟淮立马察觉,低头询问。


    “看见认识的人了?”


    江媣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路璟淮当真是心思细腻,什么都逃不过他那双勾人又敏锐的桃花眸。


    “称不上认识。”


    ……


    当夜,路府。


    烛火颤颤摇晃着,琉璃屏风前站立着两个人。


    “头儿,我查到了,孟宥初现在身处竺屏城。”


    陈绍虚靠在屏风上,双手抱臂,一脸严肃。


    “不知道他用了何种方法才见到竺屏城城主。”陈绍换了个姿势,“光是城主府他就出入了不下十次。”


    “城主府周围全是守卫,夜间更是多了足足一倍的数量。真是见了鬼了,城主是有多怕有歹人在晚上把他杀了。”


    “每三个时辰换一次班,还都要交换手上令牌才可以证明身份,寻常进府都要登记无数遍,再由专门的守卫蒙眼带入。”陈绍想到自己每一次失败的过程,气得直咬牙。


    “所以你进不去?”路璟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果断指出他的暗喻。


    被戳中心事的陈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细说。”


    “我有次准备翻墙,正好一批巡逻的守卫经过此处,我听到他们说。”陈绍收拾了一下衣衫,故作正色,“城主现身了,带着他的女儿。”


    “女儿?”路璟淮终于从一堆文书里抬头,这是他这半个月离京留下的公务。


    “正是。”陈绍脑海里想起前段时间那一幕。


    那是他第七次准备潜入城主府。


    他这才刚找到一个狗洞,又恰好周围没有守卫和平民,他高兴得不行。


    心想终于让他寻到机会了,正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日夜都在思考怎么进去,甚至连做梦也梦到了他被城主府里的守卫追出府。


    那感觉……实在不好。


    他这边刚蹲下推开一早看好的掩草,突然地面先是发生细微的抖动,随之愈来愈剧烈,其中伴随着男人女人混杂的响亮音色。


    “让开!城主的第一面我一定要见到!”


    “别推我,城主肯定先看见我!”


    “……”


    很多诸如此类的话逐一传入他的耳畔,他暗道不好,连忙掩好草垛,一个转身躲进草丛里,顺着茂密的草丛,一路偷摸着回到人群里。


    谁也没发现他。


    陈绍被人群拥着如同潮水涌进了高台之下,他顿然抬头,和站在高台上的长胡男人相视。


    仅一眼,他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明明是暖春,却比任何一个寒冬都要寒冷。


    那眼神活似条凶猛阴湿的蟒蛇,死死纠缠在他心口,容不得他喘息一下。


    他突然明白为何孟宥初能自由出入城主府了。


    大抵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诸位午安。”高台上的长胡男人扬声,他的音色很粗犷,与本人的相貌并不相符,“鄙人是竺屏城的城主,姓凌。”


    “这位是我的女儿,也是后一任城主。”他粗糙的手心轻轻拍了拍身旁扎着双髻的姑娘后背。


    “我唤凌江,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江。”凌将上前,手扶在栩栩如生的雕花栏上,陈绍站在最底下,着实看不清她的面容。


    可他觉得她说这话时,心情大抵是不好的,不然尾音怎么会有几分消沉。


    但周围的平民显然没意识到,只是一味的欢呼,一味的雀跃。


    一遍又一遍高声呐喊。


    “凌城主!凌少主!”


    “凌城主!凌少主!”


    “凌城主!凌少主!”


    等人群褪尽,陈绍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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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他高兴得推开掩草,却发现方才空着的狗洞已经被石头重新完好地填上了,很契合,甚至看不出原本有破损的地。


    要不是他早就做好记号,不然他也以为是寻错了地方。


    “靠!”陈绍痛骂一声,气得嘴里的麦穗掉在地上也没发现,“连狗洞都填!是人吗!”


    “是我吩咐家丁添的,怎么了吗?”一道悠扬的女声从他身后袭来,他猛地一哆嗦,回头看她。


    陈绍注视了她很久,姑娘也不急着他回答,只是静静等着。


    突然陈绍张嘴:“你是刚才高台上的那个……那个。”


    “凌江!”


    “大胆!”凌江身旁的壮汉大吼,指着陈绍凶狠道,“谁给你的胆子喊我们少主名讳?”


    “哎……”凌江拂下壮汉的手,声音慢悠悠,“名字就是让人喊的,不碍事。”


    陈绍刚以为她是个好人,心里感动,紧接着就听到她说。


    “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踪迹可疑,拖下去斩了。”


    陈绍:……?


    陈绍想到这,突然面露正色,路璟淮莫名一愣。


    “他这个女儿,凶狠可怖。”


    四月下旬的一日早朝,皇上突吐黑血,昏厥倒地,昏迷数日。


    期间一直由莯鎏长公主代为执政。


    在四月的最末天,皇上终于清醒。了解事情原委后,他急召路璟淮等人进宫面圣。


    而后,一卷圣旨从宫里流出,惊得满朝堂所撼。


    从此早朝一应事宜皆交由莯鎏长公主,并特设“摄政”二字,是千年来首位摄政长公主。


    莯鎏长公主则需在早朝后,与几位皇上心腹一同前往乾清宫,向皇上汇明朝堂情况,才不教她一人独揽权力。


    江媣进宫几次见过皇上,皇上的面容很苍白,身形消瘦如同一架散骨,摇摇欲坠。全然看不出竟与前半个月的皇上是同一个人。


    很快又是一月。


    五月十五,是个钦天监算的好日子。


    由于皇上病重,莯鎏长公主与代为执掌中馈的端贵妃领头去山上寺庙祈福。


    不少官家小姐听闻此事,也欣然前往。


    但毕竟为了替皇上祈福,向庙中仙人以表诚意,统一用了装扮简朴不奢华的马车。


    所以当江媣撩开帘子看到坐在里面的冯云书,并不觉得意外。


    “媣媣。”


    开口的人不是冯云书,而是……


    江媣回首,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她眼帘。


    自从益州回来,路璟淮总是很忙,鲜少才在宫里看见他的身影,每每遇见,也只是寥寥几句就走了。


    只有他家的小厮隔几日就往公主府跑,一会送几箱云绫锦,一会送几箱珠宝,堆得府里的库房都特地为他重新寻了一间。


    “卫帅可是要与我抢人?”女子不悦的声音从车帘里传出。


    “我听媣媣的。”江媣看见路璟淮一脸笑得温和,眼里隐约泄出一分占有。


    江媣眨了眨眼,那分微弱的占有又消失不见,只投身进他满眼笑意的桃花眸。


    江媣这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左右为难。


    “媣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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