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周小柒领着傅明淮来到附近一处临时仓库，“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仓库里放着周小柒刚刚从空间里提出来的货。
“都在这儿了，你看看。”
“多亏了媳妇儿，我媳妇儿咋这么聪明呢！”傅明淮与有荣焉道。
“这人呐，还是要多读书才会聪明，现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不如叫上程小山他们，一起学习如何？”周小柒趁机开始鼓动傅明淮读书。
还有三年就恢复高考了，程小山那些人未来都是傅明淮的助力，若是能提升一下，未来也能走得更远。
一听到要读书，傅明淮立马就蔫了，“我这就叫小山他们过来搬货。”
“……别给我转移话题！”周小柒气鼓鼓地瞪着那双小鹿般的眼眸，拍了他一巴掌。
傅明淮讪笑两声，也没当回事，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劲……
可那轻飘飘的一巴掌下来，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让他差点没当场跪了。
震惊得能吞下一头牛。
周小柒眨了眨眼，忙把手背到身后。
糟糕，一着急人设崩了……
“老公你咋了？”
傅明淮茫然地摸了摸肩膀，“大概是骨质疏松了。”
周小柒噗嗤一笑，“别贫了。”
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转天，程小山等人再看到周小柒时，眼中都充满了崇拜。
“嫂子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还是嫂子有先见之明。”
“傅哥这是捡到宝了。”
傅明淮得意一笑，“那是，我可是慧眼识珠。”
自从出了这事儿后，魏德华等人都老实了。
几人便过来和傅明淮商量该怎么把这批货弄出去。
这时，程小山忍不住开口道：“昨天黑市南面一个赌场出事了。”
很少有人知道，在黑市南面的那片破旧居民区深处，藏着一处赌场。
若非熟人引路，外人根本找不到。
“那么隐蔽的地方还能出事？”
“听说是有人举报，都被我送进去了。”
魏德华揉了揉鼻子，“和咱也没啥关系，还是先想想怎么出货吧。”
“那天来找傅哥麻烦的那几个人也在其中。”
“……活该。”
商量完出货的事，傅明淮说起读书来。
一听读书，几人那脑袋耷拉的，恨不得耷拉到桌子下面去。
“哥，你是不知道，我上小学时，我们老师谁都不说，就说我。”
几人都好奇地抬头看向程小山。
“说你啥了？”
“我们老师说，滚！”
“……”
几人只觉得有一群草泥马从身旁狂奔而过。
转天，周小柒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有初高中的课本，也有专业书籍。
见她进门，傅明淮顺手接过那摞书，放在一旁。
“从哪弄来这么多书？”
翻开最上面那本《精密机械故障诊断学》，傅明淮两眼放光。
虽然他初中都没读完，可平日里没少自己摸索学习关于机械方面的知识。
周小柒擦了擦脸上的汗，笑容清浅，“和朋友借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她指了指其中一本德文原版著作，“这本是德国机械书，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之前便有学者因为私藏国外书籍被下放农场的。
傅明淮随意翻看了几页，越看越是心惊。
书页间写满了注释。
他本就对机械原理有浓厚兴趣，悟性极高，很快就理解了其中关窍。
回忆起厂里损坏的几台机器，喃喃自语道：“轴承的磨损痕迹不对，正常情况下至少能用五年，这才两年就坏了。”
将自己的怀疑一一写在本上，傅明淮合上书，仰靠在椅子上，双眸微眯。
随即拿出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放着几个不起眼的零件。
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冰冷。
“可是发现什么了？”周小柒给他倒了杯水，坐到旁边问。
“还有些不懂的地方，若是这里更详细些就好了。”傅明淮指着其中一页晦涩难懂的图文说道。
周小柒的目光在那页停留了片刻，“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装好那一摞书，二人出了门直奔清北。
如今的清北校园到处都是大字报，梧桐树上残留的浆糊痕迹像未愈的伤疤，图书馆前的石狮被红漆涂得面目全非。
见到李为时，他正在窗户下看书，同时还做着笔记。
周小柒站在门口轻敲了三下门，“李教授。”
“小周同志，来来来，这边坐。”李为将书扣在桌子上，起身给二人倒了杯水。
傅明淮注意到书桌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家五口的合照。
“这是我爱人傅明淮，他有些关于机械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请教。”周小柒将带来的书放在桌子上，打开那页正好是傅明淮要问的。
傅明淮没想到妻子竟认识这样的大人物，这可是当年参与过“两弹一星”特种材料研发的专家。
“轴承异常磨损？”李为听完描述，扯过张草稿纸，钢笔画出的剖面图比印刷品还要精准：“你说的情况，我曾在一些报废的苏联设备上遇到过。”
“当时苏联专家说是润滑油问题，但其实是翻新机器，里面掺杂了劣质零件……”
每次想起这事儿，李为都一脸愤然，技术落后，使得他们不得不依靠国外技术，处处为人掣肘。
你来我往的探讨中，李为看到傅明淮做的笔记，越看越心惊。
当傅明淮指出某种只有军工设备才会出现的特殊磨损模式时，李为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小傅同志在哪高就？”
见李为问起，周小柒这才说起傅明淮在钢厂被人诬陷开除的事。
“国家刚起步，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误，不过我们不会一直处于低谷，好好学，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拨云见日之时。”
原来这么早就已经有政策松动的苗头了，周小柒明白，这是李为在提醒他们。
李为惜才，听说傅明淮只有初中学历，竟然能将晦涩难懂的机械知识领悟到这般地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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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收他为学生的念头。
能成为李为的学生，傅明淮当然是求之不得。
窗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李为闪电般收起所有资料。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从口袋摸出把钥匙，打开锁着的抽屉：“这个你们带走。”
牛皮纸袋里是份手写的机械学理论。
“这都是我整理的，你便从这里开始学吧。”
傅明淮也不扭捏，利落地将文件接过来：“谢谢老师，下周我来还。”
不过须臾，连称呼都改了。
有了李为的帮助，傅明淮很快就弄明白了机器损坏的真相。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替罪羊。
“老子现在就去钢厂，非扒下他们一层皮不可！”傅明淮一副凶神恶煞找人拼命的架势。
周小柒纤细的手指攥住傅明淮的衣角，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的颤音，“傅明淮，我饿了。”
傅明淮这才惊觉，早上匆忙出门，到现在已经下午了，还没吃点东西。
“是我太心急了。”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指腹传来微微的凉意，“我们回家。”
周小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想吃你做的馒头夹肉，不要肉，不要葱，不要辣椒。”
傅明淮嘴角一抽，“好，回去给你买个馒头。”
他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
直到程小山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
“傅哥，嫂子，钢厂有大事发生，上级领导要去钢厂视察。”
吃着桌子上的点心，程小山跟倒豆子似的，把这几天钢厂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甚至连某某工人一不小心放个屁，把屎都蹦出来的事儿都描绘得一清二楚，犹如亲眼所见。
周小柒刚拿起一块点心，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傅明淮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冷声道：“注意点，把我媳妇恶心到了。”
钢厂里，众人正在为接待领导以及国外机械制造厂的来宾做着准备。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顾来顺提高嗓门，“如果能引进美国的新设备，咱们厂的生产效率至少能提升30%！所以，各部门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
他转头看向采购科科长：“老刘，你们部门必须做好准备！”
刘主任连忙点头：“厂长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厂区里很快贴满了“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指导”的标语，工人们也被动员起来，开始大扫除。
傅明淮踹门进去的时候，刘主任正对着窗户练习敬语，调整语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恭敬又不至于谄媚。
他直接把嘴里没抽完的烟按在刘主任面前的玻璃上，吓得刘主任差点连魂都丢了。
傅明淮太过高调，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员工。
“刘主任，解释下？”他将一沓文件拍在桌子上。
整个人慵懒地坐到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仿佛上门讨债的地痞。
“可以啊！都算计到老子头上了，那几台机器本就是有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