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安再次踏出宫门,已是三日后。
公主府的花厅内,冯昱正襟危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却愈发下沉。
李乐安刚踏入花厅,就看到冯昱耷拉着脸坐在那,案几上的茶水未动分毫。
听到脚步声,冯昱便霍然抬头起身。
“公主......”冯昱看向李乐安的眼神有彷徨,有伤心,还有一丝微弱的期望。
“坐。”李乐安抬手示意,自己先从容落座。
之后便是一室寂静。
抬眼见冯昱像一个怨夫一样看着她,李乐安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咳,”她执起侍女新奉的茶盏,抿了一口水,随后直视冯昱,“冯昱,我要跟你道歉,那天是我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冯昱眼眶开始发红,“那公主觉得如何才算考虑周全?”
“我......”李乐安难得语塞,这场景怎么搞的像是她强迫了良家少男一样,冯昱一个男人怎么搞出这幅表情?
斟酌之后,李乐安再度开口,“冯昱,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冯昱指尖掐进掌心:“那为何......”
“但你父亲是位高权重的昌陵侯,你大哥是年轻有为的大理寺丞。”李乐安轻声说道,“我不敢。”
冯昱急道:“我父兄岂敢为难公主?”
“我要的驸马......”李乐安抬眼,眸光如刃,“是能对我百依百顺的,若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也得点头称是。”
“只要公主言之有理......”
“看,”李乐安轻笑,“你的顺从是有条件的。”
冯昱喉结滚动:“公主是择婿,不是选奴仆。”
“我就是要找个好看又听话的驸马,”李乐安指尖轻点自己唇角。
冯昱急切地向前倾身,“难道换了旁人就能对公主唯命是从?若他婚后不如公主所想呢?”
“若他婚后不听话......”李乐安眉眼弯弯,“我就杀了他。”
冯昱愕然,不可置信地看向李乐安。
“冯昱,若你有负于我,我动不了你。”李乐安平静的看向冯昱。
“可是…可公主为何认定我会负心?”冯昱反问道,眼里翻涌着受伤与不解。
“我不想赌。”
良久,冯昱忽然低笑出声,笑意未达眼底,“原来公主要找的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可惜我不是百呼百应的应声虫。”
窗外竹影婆娑,李乐安轻叹一声,“冯昱,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那日之事......”冯昱声音发颤。
“当做一场意外吧,”李乐安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若你有什么要求......"
“够了!”冯昱猛地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公主当这是市集交易么?”
“原来在公主眼里......”他缓缓站直身体,玉冠束起的发丝垂落几缕,“我确实与那只雪狮犬并无分别。”
李乐安张口欲言,却见冯昱已端正行了个大礼。少年挺直的脊背像把出鞘的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臣,告退。”
待脚步声远去,李乐安才发觉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她望着地上那片未干的水渍,忽然想起那夜冯昱为她拭汗时,掌心炙热的温度。
“你真的舍得放弃冯昱?”周望舒的声音将李乐安从思绪中拽回。
李乐安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长舒一口气,“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
“冯昱那般品性,你怀疑日后他会对不起你,为了未来不确定的事情而否定现在的他,对他来说挺不公平的。”
“不是因为我信不过他,”李乐安叹了口气,“望舒,即使我是公主,日后也无法避开生儿育女,困囿于后院的生活吗?”
周望瞳孔猛地一缩,低头看向自己布满茧子的掌心,那是日夜苦练枪法留下的痕迹。
可父亲前几日的话犹在耳边:“你兄长随军出征后,你多陪陪你母亲。”
她再如何勤奋练功,都上不得战场,只因她是个女子。
一阵风过,吹落满树海棠花。李乐安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轻声道:“有时候我在想,若我不是公主......”
“若不是公主,”周望舒突然笑出声,“你现在就该在绣嫁衣了。”她拍拍腰间佩剑,“哪能像现在这样,与我讨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甘。檐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仿佛在为她们奏一曲困兽的哀歌。
李乐安踏入兴庆宫时,暮色已染红了窗棂。皇帝正与皇后对弈,见她进来,随手将黑子掷回棋罐。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免了。”皇帝抬了抬下巴,“整日往宫外跑,莫不是嫌朕的皇宫太小?”
李乐安眉眼弯弯地凑到皇后身边:“母后,望舒特意给您寻了尊白玉观音,说是能安眠的。”她指尖比划着,“这么高,我让芳苑......”
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难为那孩子惦记。”
周望舒是承恩侯之女,与李乐安志趣相投,这几年慢慢变成了至交好友。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皇后待李乐安也有了几分长辈的温情。
皇帝轻哼一声,“望舒知道念着她姑姑,你怎么不知道给父皇带点礼物?”
“父皇的库房里什么奇珍没有?”李乐安眨眨眼,“儿臣若献丑,怕是要被孙公公笑话呢。”
皇后适时落下一枚白子:“皇上,该用膳了。”
“是啊是啊,父皇,我都饿了!”
皇帝伸手点了点李乐安,点头应允,“传膳吧。”
饭后,李乐安刚准备请安告退,皇帝拦住了她,“冯昱之事既已作罢,”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春闱在即,你且仔细相看。”他顿了顿,叹道:“不过似冯家二郎这般品貌双全的......”
皇帝目光扫过皇后,“皇后,你也帮着掌掌眼。”
“臣妾明白。”
李乐安垂眸,但抬首时,已是明媚笑颜:“儿臣省得。”
昌陵侯府。
冯昱机械的咀嚼着饭菜,眼神空洞地望着碗中纹丝未动的鱼脍。
昌陵侯与贺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将目光投向长子。
冯晟无奈的叹了口气,夹了一块藕片放到弟弟碗中,“阿昱,明日休沐,我带你去庄子里赛马可好?”
冯昱突然放下银箸,抬头直视父亲:“父亲,不如您...辞官吧。”
昌陵侯愕然,随后勃然大怒,指着冯昱喊道:“混账!”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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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喝茶的冯晟闻言,一口茶水喷出来,正好喷在昌陵侯身上,
昌陵侯脖子涨的通红,又指着长子喊道:“逆子!”
贺夫人没忍住笑出声,随后吩咐下人将饭菜撤下,现在也吃不得了。
昌陵侯无奈的看向贺夫人,“夫人!”
“好了好了,”贺夫人拿起帕子帮昌陵侯擦拭,又对两个儿子说道,“都回去歇着吧,若饿了让厨房再做些点心。”
回院的路上,冯晟看着弟弟颓丧的背影,终是开口:“今日......见到长公主了?”
冯昱脚步一顿,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孤寂:“她说...要找个能让她为所欲为的驸马。”
“所以你让父亲辞官?”冯晟哭笑不得。
“我......”冯昱突然转身,眼中闪着执拗的光,“大哥,我不想放弃……”
冯晟静默片刻,“那便不放弃。”他声音沉稳如夜色中的古钟,"但你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公主改变主意。"
冯昱感动的看着冯晟,“大哥,你也支持我吗?”
“嗯,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看着弟弟雀跃离去的背影,冯晟轻叹一声。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十几岁的少年,越是阻拦越是执着,觉得可以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便能心想事成。
夜风送来远处更漏声,冯晟望向皇城的方向。有些南墙,总要亲自撞过才知回头。
此时,城外的一处庄子。
“明珠,你受苦了!”李询看着灰头土脸的沈明珠,心疼喊道。
“阿询!”沈明珠如见救星般扑进他怀中,这些日子以来的受的委屈和都得到了宽慰。
当李询如天神般降临时,她终于明白,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即便是侧妃之位,她也甘之如饴。
李询心满意足的抱着沈明珠。之前明珠一直因为卢氏拒绝他,现在他终于佳人在怀了。
“明珠你放心,”他捧起沈明珠的脸,深情说道,“卢氏不过是个摆设,你才是我心尖上的人。往后在这别院,我们便如寻常夫妻......”
沈明珠疑惑的推开李询,“在别院?什么意思?不回王府吗?”
李询神色一滞,他是买通狱卒偷梁换柱才把沈明珠救出来的。换言之,沈明珠现在是见不得人的,毕竟对外,“沈明珠”还在牢狱之中。
“阿询,你说话啊,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沈明珠声音发颤,指甲掐进他手臂。
李询将她颤抖的身子紧紧箍在怀中:“明珠,你听我说。”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晋元仗着皇上宠爱,将事情做得太绝。眼下......”
“不过你放心,不出半年,我定让你风风光光入府,你相信我!”李询猛地捧起沈明珠苍白的脸笃定说道。
沈明珠怔怔望着眼前的李询。重生以来,即便是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她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明珠?”李询察觉到她的僵硬,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你不信我?”
沈明珠下意识地摇头,却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此刻她除了李询,竟然无人能依!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惨白的脸色。她颤抖着伸出手,攥住了李询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