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墨竹的调解最终还是没能达成任何共识。
回来之后,李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前思后想,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会陷入如今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当初真不该病急乱投医,在网络上求助,现在倒好,全联邦皆知。
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唯一一点好处,或许是牵扯进来的四方人马彼此忌惮,互相牵制,反而谁都不敢轻易做出过激的举动,维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
李兀现在用的是一部新手机,卡也是新办的。
之前那部旧手机被他扔在抽屉里,他甚至不敢开机。
光是想象一下按下电源键后那瞬间涌进来的景象,无数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就让他感到恐惧。
那里面会有朋友的追问,同事的八卦试探,甚至还有那些早已疏远、只在看热闹时才想起他存在的所谓“家人”的“关怀问候”。
他连碰都不敢去碰。
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像颗皮球似的在各家亲戚之间被辗转踢来踢去。
那些年说不上有多坏,至少衣食勉强无忧,但也绝谈不上好,寄人篱下的滋味早已浸透了他整个童年和青春期。
所以后来他结婚、离婚,全都是自己一个人拿的主意,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正是这种漂泊无依的成长经历,让李兀骨子里对“家”有着近乎执拗的渴望。
他比谁都希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里面有互相关心、互相扶持、能够彼此照顾的伴侣。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读书,努力工作,与人为善,做事踏实本分,没想到一夜之间,风评被害,私生活被贴上混乱不堪的标签。
李兀也很委屈得好不好。
姜武通劝道:“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我看,还是等法院最后怎么判吧。”
李兀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谁知道,戚应淮那边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李兀见了另外三个,唯独把他排除在外,当即就闹起了脾气。
李兀几乎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肯定是绷着那张俊脸,嘴角下撇,眼神里混着不爽和委屈。
像只被单独撇下、因而忿忿不平的大型犬。
调解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很是为难,私下里跟李兀透露:“戚先生几乎天天都过来问,态度挺坚持的……”
戚应淮本来不好打发。
李兀叹了口气:“那就……都安排见一面吧。”
不然他真怕戚应淮能把房顶都给掀了。
其实在去见面之前,李兀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他很清楚,戚应淮这边,是绝对没可能谈妥的。
那孩子脾气犟得出奇,认死理。当初和他睡了几次,戚应淮就一根筋地认定了要负责,非要把他和“结婚”两个字绑在一起。
那时候李兀刚和江墨竹分开没多久,虽然生活确实需要个伴,但也根本没想过那么快又跳进另一段婚姻里。
面对戚应淮炽热又直接的攻势,他更多的是犹豫和退缩。
当时两人刚亲热完,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尽的暧昧暖意,肢体交缠,彼此的意志都处于最松懈柔软的时刻。
戚应淮侧躺着,手臂还环在李兀腰上,忽然就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啊?”李兀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砸得一愣,刚才被情//欲蒸得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下意识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戚应淮撑起上半身,低头看着他,眉头微蹙:“怎么?你不愿意?”
那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爽。
“这……也太草率了吧?”李兀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尽量缓和,却依旧掩不住里面的惊愕和迟疑。
这个回答显然让戚应淮非常不满意。他脸色沉了下来,盯着李兀,语气又冲又硬,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了委屈和控诉的理直气壮:“跟你做之前,我还是处//男。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李兀被他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脸颊发热:“我……我……可是……”
“没有可是。”戚应淮打断他,语气更加斩钉截铁,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荒谬的骄傲,“李兀,我之前还是个黄花大闺男,你就偷着乐吧。本来按道理,我应该也找头婚的。这次……就勉强为你破一次例。”
李兀简直哭笑不得,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还是先冷静冷静……结婚不是儿戏,何况你还这么年轻……”
他觉得戚应淮实在冲动得过了头,只好放缓声音劝:“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要说这种话。”
戚应淮脑子还挺聪明的,猛地反问:“那你跟你丈,不,前夫,认识多久结的?”
李兀瞬间哑火了:“…………”
其实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是,你想问哪一个?
但他不敢说。
这话要是说出来,戚应淮这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肯定得当场爆了。那些过去的事,他也不想再提。
他和江墨竹当初确实算闪婚,可那时两人都各有各的缘由,境况完全不同,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谁跟你开玩笑?”戚应淮眉头拧紧,语气认真得近乎执拗,“我以前就发过誓,谁睡了我,就得跟我结婚。”
李兀被他这匪夷所思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啊?不至于吧……我又不会怀孕,你……应该也不会吧?”
戚应淮理直气壮:“李兀,我告诉你,我们戚家家风就是这么保守!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第一次必须留给未来的老婆,绝对不能做任何让家族蒙羞的事。”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一点奇异的悲壮感:“现在我已经把身体给了你,结婚都算先上车后补票了!要是你不愿意负责……我家老爷子以前是当兵的,他绝对会拿枪打断我的腿!”
这都什么封建余孽思想?
李兀被他这番言论惊得张了张嘴,试图给他指条“明路”:“那你……就没想过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戚应淮示意他说下去。
“分……”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戚应淮打断:“那就是不说!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他盯着李兀,眼神里渐渐漫上指控:“你不肯负责,是吧?”
他突然猛地从李兀身上起来:“算了,与其等着被老爷子打死,我还不如现在自己死了干净!”
说着,他竟真的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抬脚就踩上了窗台!
“戚应淮!你干什么?!”李兀吓得心脏骤停,猛地坐起身,连滚带爬地扑下床,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得李兀浑身一激灵,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你下来!我们好好说!这可是六楼!”
戚应淮脸上是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倔强表情:“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反正也没什么关系,我的死跟你无关。但麻烦你给老爷子带句话,就说他这个不孝子做了让戚家蒙羞的事,没脸见他了!”
说罢,他竟真的扒着窗框,用力挣扎着要往外跳!
“我负责!我负责!你先下来!下来!”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戚应淮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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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向后一退,稳稳当当地落回地面,站定在他面前,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寻死觅活,只有得逞后的亮晶晶的眼神:“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李兀眼角还泛着被吓出来的红晕,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声音发颤:“……你别死啊。”
戚应淮见他真的被吓坏了,伸手抱住他,语气软了下来,却依旧不改目的:“你跟我结婚,我就不死。”
李兀腿软得几乎站不住,靠在他怀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
混蛋低下头,在他惊魂未定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手臂收得更紧。
李兀原本以为只有戚应淮一个人等在那里,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这只一点就炸的炮仗。
可当他走近,看清站在戚应淮身旁那位身着挺括制服、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气势的中年男人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戚应淮的父亲,众所周知的戚署长。
说实话,李兀极其不擅长应对“见家长”这种场合。
更何况,按照戚应淮之前那套“家风保守”、“祖训严明”的说法,这位戚署长得知自己儿子的对象和不止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恐怕不止是大跌眼镜,肯定要勃然大怒,斥责此举有失公序良俗,败坏门风。
李兀甚至不敢直视戚署长的眼睛,恨不得当场双手合十,对着这位面色严肃的长辈九十度鞠躬,诚恳道歉:对不起,戚署长,都是我的错,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玷污了您家这位……珍贵的独苗。
而一旁的戚应淮还在一个劲儿地朝李兀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传递某种只有他自己才懂的信号。
俗称抛媚眼。
可李兀正被巨大的尴尬和心虚笼罩着,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全程愣是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到了调解室,戚署长对他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客气,甚至称得上和风细雨。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都怪我和他妈妈,从小把这孩子给惯坏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声。”
戚应淮在一旁不满地嘟囔:“我怎么没说?我说了的呀,是你们不同意。”
戚署长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不是让你先斩后奏的理由!”
戚应淮抱着脑袋,立刻扭头看向李兀,眼神委屈。
李兀下意识地接口:“我……我也有错。”
戚署长的目光转回李兀脸上时,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春风拂面般的温和:“我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这小子的德行,混起来跟个小流氓似的,肯定是他鬼话连篇逼你的。”
李兀原本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接下来会看到电视剧里经典的桥段,对方家长推过来一张支票,让他拿钱离开自己的儿子。
然而下一刻,戚署长确实从口袋里推了一张卡过来,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这是他妈妈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别担心,等眼前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们再好好给你们补办一场婚礼。”
李兀彻底愣住了:“……啊?”
戚署长看着他懵懂的样子,语气更加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别怕。我这么多年,总还是能为你们做点主、撑点腰的。”
戚应淮立刻在旁边帮腔,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戚署长温和地鼓励道:“你不要有压力,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戚应淮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李兀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预期的局面,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快答应”的戚应淮,原本打好腹稿的“分开”两个字,此刻是半个音也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