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发誓,他追上去的时候真没有过度的妄想。
他只是想送他回家而已。
白璐步伐依然快,跟来时一样,利落得要吉恩小跑才能追上。
要不要喊住他?
望着白璐的背影,吉恩犹豫了。
这样做太突兀,他们不认识,或许该等白璐在大门口站住再搭话。
自然一些。
离外面越近,雨声就越大,雷声闷滚,似乎整夜都不会停。
吉恩整理了下跑乱的衣衫,拨拨头发,努力让呼吸平复。
他不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白璐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白璐并未放缓脚步,速度不改,径直走入雨中。
“诶!”吉恩一惊,慌忙又追跑起来。
糟糕,白璐是不是太伤心了才……
黑色的大伞平稳地撑在白璐头顶,数名黑衣保镖悄然从夜色中出现。
那身干净的白西装滴雨未沾,连丝寒劲的风都吹不到。
吉恩哑然,留在门口,目送白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不远处的豪车。
他短促地笑一声,用手搔搔头,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
即便没有他,白璐也能安全到家。
这样很好。
那些黑衣保镖是比雨幕更牢固的屏障,将所有伤害都隔绝在白璐的世界之外。
包括无关轻重的人和事。
吉恩远远窥见的,只是白璐璀璨人生中的一角。
他就像电视剧里的路人甲,仅有的戏份,便是被男主角的光芒所惊艳。
到此为止而已。
吉恩擦亮打火机,在潮湿的雨气中点燃香烟。
“小璐!”
一阵焦急到破音的喊叫忽然从身后响起。
吉恩侧头,吐出口烟,目睹豪门戏剧的男二号匆匆赶来,如飓风般掠过他,追寻白璐而去。
叫住了他不敢叫的人,跨过了他越不过的界限。
吉恩狠抽一口,把烟吞进肺里,看见那如洪水般的黑色保镖在白璐的默许下悄然打开闸门,容许南砚舟靠近。
“小璐,等等,听我解释,我们好好谈谈……”
南砚舟没机会说完剩下的话。
白璐挥出的拳很重,又快又准。
昂贵的高定西服摔滚进泥水里,南砚舟似乎有些懵,倒在地上,用手捂住口鼻。
吉恩垂眸,视线落在白璐被雨淋湿的右臂。
负责打伞的那位显然是个不称职的保镖。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让主雇弄脏衣角。
“滚!!”
白璐红着眼,嘶声怒吼。
吉恩没了抽烟的心思。
他短暂地移开目光,胸口闷得很。
刚才他还觉得这被揍的家伙活该来着,这会儿不知怎的,竟生出丝诡异的羡慕。
像南砚舟这种混蛋,居然能牵动白璐的情绪。
那个高贵、冷漠,如寒刃般不可靠近的白璐。
黑车启动,扬长而去,更多的人从宴会场上追出来,尖叫着把南砚舟扶起。
吉恩踩灭烟头,独自走进雨里。
他刚才该试着叫住白璐的。
毕竟,那是仅有他们两个人的珍贵时光。
* * *
吉恩不知这是第几次梦到白璐了。
他在梦里的位置和身份总是不同,有时是替白璐撑伞的保镖,有时是站在白璐身后的追随者。
最离谱的一次,他拿了南砚舟的剧本,从宴会上追出来,被白璐揍倒在地。
【滚!!】
吉恩躺在地上,与那双悲伤又愤怒的眼眸相对,呼吸急促,浑身颤.栗。
离开梦境,他茫然坐起,望着明显高.隆的被子发呆。
吉恩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是这种程度的变.态。
宴会厅一别,他再没机会见到白璐,对方似乎投入到很棘手的事情中,尼尔发动人脉多方打听,探到是在财产清算。
白璐即将离开京城去国外居住。
目的地在哪里、住多久都没人知道,唯一能搜索到的,就只有航班信息。
吉恩彻夜未眠,在凌晨三点收拾好行李,给自己也订了张机票。
同一班次。
白璐应该是跟南砚舟分手了。
那场决裂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层几乎都知道。
他想,白璐是自由的。
那他或许也有机会,走进白璐的生活。
尼尔这些天一直在看吉恩平静地发疯,起初还能劝一劝,提醒好友他跟白璐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惜,完全不顶用。
吉恩就是陷进去了,不遗余力地打听白璐相关的一切,无论是过往还是爱好都搜罗得事无巨细。
尼尔劝无可劝,只能在送他去机场时,出于良心最后做出提醒。
“我不想在你面前说白璐坏话,兄弟,我只是希望你记得,惹恼他的后果有多可怕。”
“那是个爱恨都很极致的人,看看姓南的现在的下场就知道了……你、你可别当第二个。”
吉恩用力抱抱尼尔,入耳的,全都是让他兴奋的好消息。
他想获得白璐极致的爱。
刻骨铭心,深入肺腑。
“我有信心带给他幸福!祝我好运,兄弟!”吉恩摆摆手,走向登机口。
“好吧,老兄,祝你好运。”尼尔无可奈何,送上祝福。
吉恩过去潜心钻研厨艺,勤勉刻苦,从未有丝毫松懈,这次,是他给自己放的第一个假期。
前路未卜,但他决定鼓起勇气。
他要弥补遗憾,跟对方好好地打个招呼。
Hey.
Hey.
* * *
体育场内,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白璐完全不知道现在谁胜谁负。
见吉恩说到一半停下,又吸了吸鼻子,他叹口气,再次递过去一张纸。
吉恩还真是……吐了个干净。
连梦.遗这种事都没忘讲。
“谢、谢谢……天呐,真丢脸,我应该控制住自己……”吉恩狠狠擤着鼻涕,鼻头肿得像被蜜蜂叮过。
白璐顺着他的描述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能在那天晚上的记忆中想起吉恩。
当时他怒火冲天,表面上情绪隐藏得很好,实则五脏俱焚,眼里只顾着南砚舟和罗辛,誓要把他们一点一点割碎。
至于其余人,似乎都自动模糊成了马赛克。
他入场时见过吉恩?
好像,是有个人挡路来着。
他揍南砚舟时吉恩也在?
似乎,是有个人站在门口抽烟来着。
当晚他的表现,真的很精彩么?
白璐一直以为那时的自己就像条发疯的狗,见谁咬谁,咬住就不松口,非要连皮带肉扯下来一块不可。
怎么琢磨,都跟吉恩描述的那个天人般优雅的“白璐”不一样。
这家伙到底给他套了多少层滤镜。
说起来,为什么要羡慕别人被他揍倒……
白璐深低着头,面红耳赤。
他能坐着听吉恩说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曾经的黑历史居然是别人迷恋上自己的契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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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不是海边的印第安野人。
那套白西服可是他的战袍,出门前让人熨了很久的。
这大金毛,还挺有品味。
“所以,你从那之后就一直跟着我?”白璐勉强接起话头,揉捏手里的纸包,“怎么这一路都没跟我搭过话?”
他该把所有纸都塞给吉恩的。
一张张的递,好麻烦。
吉恩望着他,眼里忽然盛满委屈。
“没机会啊。”
“每次我想跟你搭讪,都有人抢先开口。”
“你那会儿心情很不好,态度非常冷,所有人都是碰一鼻子灰走的。”
当然,不识趣的那些,都被吉恩私底下勒住脖子“请”走了。
“我怕贸然打扰会被你讨厌,就只能悄悄跟着。”
“吉恩,”白璐深吸一口气,“虽然你很深情,但你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吓人么?”
无论如何辩解,吉恩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跟踪狂。
从京城尾随他到国外,连他在哪吃饭,下榻什么酒店都了如指掌。
吉恩捂住脸,默默点头。
知道,但是不改。
有个屁用。
白璐有点冒火,想教训两句,倏然想起吉恩刚才说,在此之前从未谈过恋爱。
第一次啊。
懵懂地喜欢上了一个人,追得毫无章法,跌跌撞撞,在可能性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还舍不得放弃,只好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仔细想想,好像还有点可怜。
毕竟,吉恩从没袭击过他。
知道守分寸又过分得很……
白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拧巴的人。
“后来,我看出你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就趁你吃饭时,故意在邻桌跟服务员聊起那个小镇,夸它环境优雅,人少偏僻……果然,你真的动心去了。”
白璐:……
白璐:???
“等等,我听见不少人谈论那小镇,犹豫了两三天才去的,难道……都是你?”白璐刚平稳的心再度受到冲击。
吉恩眼泛泪光,委屈地“嗯”了声:“果然,无论我怎么在你面前晃,你都对我没有印象。”
“呃,不,我记得,我应该……吉恩,我先前住的市中心人实在是太多了,金头发的满大街都是,我……”
吉恩沉默着点点头,啪嗒一声,滚下两滴饱满的泪。
白璐熟稔地替他抽出纸,忽然有种举白旗的冲动。
其实他跟巴尔克聊了很多,已经把吉恩的老底都问出来了。
这家伙的外祖母住在意大利,压根就不是那小镇的人。
米其林三星主厨、名厨后代,巴尔克知无不言,听得白璐一愣一愣的,以至于吉恩刚回来时,他态度的确有点冷漠。
被人骗的滋味不好受,白璐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吉恩,甚至琢磨该如何跟这家伙算账。
谁知还没等发难,吉恩居然主动交代了。
白璐揉揉太阳穴,想在这大金毛面前绷住,好歹给对方个教训。
可听到现在,再硬的心,也被这一声声委屈巴巴的哭给融化了。
比起教训,他更想抱抱这只大金毛。
吉恩的生日,正是他们在海边碰面的那一天。
他竖起的空气围墙把这只大金毛隔绝在千里之外,连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被晾在环道上。
孤零零的,满腔热情被兜头浇灭。
一想到那副场景,白璐的心脏就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说不出的难受。
唉,毕竟对方已经承认错误了。
那他,要不要就这么原谅吉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