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任之所以着急,因为除了主持外,他们广播站还有一个诗朗诵的节目。
这个节目也是安排主持人来完成的。
大段的台词不能总低头看稿,宋主任就想不行就把这个节目取消了。
但苏曼卿却拒绝了。
“宋主任,如果节目取消,文工团的同志们就得临时加演节目。”
“不仅给人家增添麻烦,还对咱们广播站的影响不好。”
这个道理宋主任当然知道。
今天闹这么大的笑话,如果再把广播站唯一的节目取消了,那真是让兄弟单位笑掉大牙了。
“曼卿,要不我把诗朗诵的节目调到最后,你多熟悉熟悉台词。”
苏曼卿点头应了一声好。
就这样,等前面文工团的节目全部演完后,苏曼卿就走到台中央开始表演她的诗朗诵。
“各位战友,各位家属们,现在由我为大家朗诵一首诗,题目叫《军民情》。”
她的声音清亮柔和,像山涧的溪水淌过人心。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盯着舞台中央的人。
“当硝烟散尽在晨光中,是你们……”
随着朗诵的开始,苏曼卿不再低头看稿,而是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
她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轻缓,将在场的众人全部带入了诗句中的情境。
站在不远处的宋主任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没想到苏曼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稿演出,而且还表现得这么好。
让人完全忘记了张小兰之前闹的笑话。
同样看入迷的还有大槐树下的柳建成。
他本来今天是要值班的。
但听说张小兰闯了大祸,就把手里的工作交给别的战友,然后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到苏曼卿站在舞台中央,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诗歌。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篮球场两边安装了从部队临时借来的探照灯。
强烈的光线照过来,却不及苏曼卿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耀眼。
柳建成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不仅脚下挪不动步,连视线都无法移开。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有人能把诗歌念得这么好听。
他也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个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求自己看她一眼的苏曼卿,居然会如此的光彩照人。
“柳建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压低的呵斥。
柳建成猛地回过神,才发现张小兰正用湿红的双眼瞪着他,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小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舞台中央,又想起他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人家念诗,你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究竟她是你老婆还是我是你老婆?”
说着,就伸手在柳建成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男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而后推开她的手,脸色阴沉地质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
“我问你,明明练习很久的东西,为什么还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刚止住哭泣的张小兰被他这样一问,心里又难过了起来。
眼泪劈里啪啦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你以为我想?”
“还不是因为太紧张了,越紧张越出错,一出错脑瓜子就跟浆糊似的,转都转不动。”
说完就低声抽泣了起来。
柳建成烦躁地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不耐烦的低吼道。
“别哭了!”
“遇事就知道哭,能不能有点新的花样?”
“有本事一会去常振邦那里哭去,能把他哭心软,也算是你有本事。”
说完,柳建成没再理还在不停抽泣的张小兰,迈着大步离开了篮球场。
张小兰望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鞠躬致谢的苏曼卿。
张小兰暗暗攥紧了拳头。
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没想到最后却成全了这个女人!
虽然开始出了点小插曲,但演出整体来说还是圆满的。
苏曼卿把话筒和稿子交到宋主任的手里,刚想跟王秀琴离开,就见高成虎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卿丫头,今天表现很好,领导很满意。”
苏曼卿笑着微微颔首。
“高伯伯你过奖了,我也是赶鸭子上架紧张死了。”
话音落下,高成虎凑到她的近前低语道。
“不必过分谦虚,这事咱们应该挺直腰板的骄傲。”
“刚才领导已经发话了,让广播站重新审核你的入职问题。”
听到这话,苏曼卿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依旧是得体的态度。
“能得到领导的认可我很高兴。”
“只是这广播站我不敢去,怕碍了某些人的眼。”
高成虎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气,于是宽慰道。
“你就放心大胆地工作,没事的。”
“就今天的表现,就算没有领导发话,她张小兰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广播室了。”
“更何况你今天救了广播站,是整个广播站的大恩人。”
“他们要是敢为难你,你就说我在你背后撑腰呢。”
高成虎一直是个低调的人,别说为自己的儿女和苏曼卿他们走后门了。
就是他自己也从不搞特殊。
但最近在大院里发生的事情他算看明白了。
没人撑腰的苏曼卿连个工作都要被人抢。
他常振邦既然不要老脸地支持张小兰,那他高成虎也不在乎什么名不名声了。
不能任由这些人欺负卿丫头,不然等顾云骋回来自己没法交代。
更没脸见苏家夫妻。
对于他的话,苏曼卿心里一暖,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高伯伯,谢谢你。”
高成虎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语气温柔地说道。
“客气什么?”
“有空常来家里,你伯母想你了。”
苏曼卿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另一边,心情憋闷的常振邦刚离开篮球场,就被张小兰给拦下了。
“常伯伯!”
常振邦停下脚步,眉头拧的很紧。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张小兰见他语气不好,心里虽然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她压低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常伯伯,今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