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说让你干活，你不信，你现在几乎算是身无分文，要不是靠着我的房子，我的钱，你怎么活得到现在？”明亮冷笑一声，质问明灯：“你怎么不说话？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反驳我呀！”
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一件事，又向明灯说：“你上次那个朋友还没绝交，是吧？我打听到他已经当了内门弟子了，而你还是一个杂役弟子，你不觉得羞愧吗？”
明灯只是沉默，并不回答，好像听见了，但是无话可说，又好像没听见，所以什么也不想说。
明亮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觉得来气，狠狠敲了他一下，把他像个鼓似的敲得砰的一声，说：“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是没和他绝交吗？他已经当了内门弟子，怎么不见他提携你？你们算什么朋友？”
明灯把头偏向另外一边，像是听见了，但是不想和他说任何话，又或者，其实明灯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白飞升在不远处犹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过去，因此团团乱转，如果现在过去，本来事情就和他有关，他出现简直是火上浇油，如果现在不过去，明灯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你说话！”明亮对明灯喊了起来。
明灯终于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眼眶发红，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泪光转瞬而逝，他的表情比他的目光还要平静，把人看得心慌。
明亮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明灯开口道：“你要我说什么？”
明亮顿时如同被戳了伤口一样怒道：“说半天等于白说？你那个朋友，究竟是不是朋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对他说话？
给了好处你说呀！
如果还在这里待得下去，那待下去也没关系，如果在这里待不下去，当然要早做打算，尽快离开这，不然死皮赖脸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好东西都是要抢的，你以为放在那里等你拿吗？你要是真的在这儿扛不下去，现在就该考虑以后去哪的事！”
明灯只觉得他声音又大又尖锐，吵得不行，头痛欲裂，站起身来，脸色发白，眼珠颤了颤，目光不太聚焦，但很确定他的位置，直勾勾看着他，对他说：“我不会愿意走的，我也不和他绝交，他给了我很多好处，但我没必要对你说，我和他当朋友，不是给他当狗，他什么都没必要给我，就算什么都不给，也只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白飞升在不远处，听见明灯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停了下来，顿时吃了一惊。
仔细一想，白飞升却是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给过明灯什么好东西，虽然明灯说，白飞升什么也不必给他，但既然是朋友，白飞升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给，不然算什么朋友？
可是能给什么呢？白飞升这里可什么都没有。他想了想，突然想起来，明灯现在距离筑基期应该不远了，肯定需要筑基丹。
以明灯的成绩，向宗门申请，宗门不会不给，但是，宗门给的东西，毕竟是符合要求就会给的，目的在于让稍有基础的宗门弟子尽可能提升修为，品质不可能特别好，否则就很难保持大量产出，也不可能免费，因此，宗门发的筑基丹，只能说是普通。
效果肯定是有效果的，但要说多么好，那就不好说了。
白飞升隐约记得，在后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曾经出过坍塌的事，山洞坍塌以后，显出了一个仙人的洞府。
洞府里有一张石桌，石桌上只摆了一个丹药瓶，丹药瓶里只有一颗丹药，虽然年份久远，但材质上好，品质也不错，属于是对上无用，但对下有余。
现在看来，那颗丹药给明灯正好。
要想把那颗丹药送给明灯，只要请明灯一起出门，带着明灯到后山上的洞穴去，把洞穴搞得塌陷，找到那丹药就行。
这也不是很难。
正好，有了这个理由，找明灯名正言顺，可以把明灯从这儿带走，明灯也不必挨打了。
明灯说完话，不想再挨打，也不想再听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转头就走开了，而且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快不见了。
明亮愣了一下，没追上去，也就错失了把人抓住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灯消失，在原地破口大骂：“你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白眼狼！”
白飞升听着刺耳的话皱了皱眉，顺着明灯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找到了明灯，明灯并没有回住处，也不打算现在执行任务，或者找出卷子来考试。
他在路上被人堵住了。
堵住他的，是之前跟在良才身边的，良才的跟班，叫墨玉。
“你之前就说你没钱，但现在呢？时间已经到了！你应该还钱了！再说没钱可不行啊！”墨玉双手叉腰拦在路上，对明灯说。
他的声音也很大，明灯在他对面，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但是明灯依然觉得那声音像是一根针一样直冲脑门，从头顶上扎了进去。
皱了皱眉，明灯站在那里回答：“我不是不还，只是暂时没有钱。”
墨玉冷笑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说！你已经拖了一星期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跟你耗？没钱就去干活！再说了，我才不信你真的没钱，你和白飞升天天混在一起，你不知道找他借吗？”
“他比我还穷。”明灯想起白飞升几乎不从口袋里掏钱的情况，神色复杂回答道。
“那你的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墨玉皱着眉头，几乎要跳起来，大喊道：“你上个星期还在干活，宗门一个星期发一次干活的钱，你这个星期应该领到上个星期的钱了！你怎么会没有？你又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买，”明灯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把那些钱都还债去了。”
墨玉顿时大怒：“你连我的钱都没还，你还谁的去了？你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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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钱，干什么去了？浑身上下穷兮兮的，你把钱吃了？”
“上个月我摆了一个聚灵阵，需要用灵石当阵眼，上周我的墨水用完了，笔也应该换新的了，草稿本也用完了，”明灯掰着手指头跟他算，“昨天我的房顶塌了，我实在修不好，请人帮忙，处处都要花钱，我也没办法。”
他知道聚灵阵很费钱，但是搞之前对这个没有概念，搞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欠了一笔巨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用掉的灵石就和用出去的钱一样，收不回来的。
学习用品是必要支出，明灯可以找明亮要，但是明亮给钱之前一定会唧唧歪歪，明灯不想听，他宁愿用自己的钱买。
用自己的钱买东西的后果就是欠债。
再加上之前欠的债，一时半会还不上，很正常。
至于房子，虽然明灯平时和明亮住在一起，但实际上明灯有自己的房间，宗门给他发的，并不要他付住宿费，不过，只能住一个人，多半个都不行，而且从前住过很多人，那些人不在这里了，房间才轮得到他。
打扫起来很费力气，住起来莫名空荡荡的，不住在那里，也只有去明亮的住处住，但是，如果明灯住在明亮的住处，多半是要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会被说教，不吃饭的时候会挨打，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就会被要求一起干活，明灯不喜欢跟着明亮住。
再加上，明亮生气的时候会把明灯从房子里赶走，明亮不生气，但明灯生气的时候，明灯也不想待在明亮的房子里。
明灯非得有自己的住处不可，这个住处如果坏掉，也非得想办法修起来不可。修房子是必要支出。这不能怪他。
墨玉听他说这一大堆好像真的没有钱，气得不行，冲过来打他，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子，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往他的头上砸，还觉得拳头的力气不够，念了咒语，变出了一块板砖，啪的一声敲在他头上。
本来他之前挨打的伤就没好，现在被这么一打，额头上顿时流出血来，板砖碎掉，从他的头顶上掉下来，哗啦啦落了满地的碎屑。
明灯只是叹气，默默给自己念了防御咒，加固了一下防御力，就缩成一团，等着挨打，毕竟，不等着挨打就得反击，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要么，只有逃跑，他又能跑去哪儿呢？
对方要是想追，他也未必逃得开，再说了，毕竟是他欠着钱，一时半会还不上，他哪里又能动手呢？真要是打起来，对面输了，反口要他付医药费，他有个鬼的医药费！
他就忽然想起来，其实他还欠了回春堂的医药费，因为他总是挨打，想要靠自己的身体自行恢复，几乎是做不到的，总需要一点帮助，用光了回春堂的补助，就得花钱买回春堂的丹药，身上的伤是治疗了，钱就欠了更多的。
看起来像是永远还不完。
明灯默默叹气，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