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摸出房卡时指尖都在抖，刚刚直播打游戏的神经紧绷还没放松，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黏在皮肤上，混着酒店空调的冷风，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倒在床上的瞬间，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将他拖入床榻，意识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
没有梦，没有翻身，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将他从深眠中拽出。他烦躁地摸索着冰凉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声音沙哑干涩：“有事？”
电话那头是经纪人，但语气却与往日的趾高气扬截然不同，带着小心翼翼甚至一丝谄媚：“凌易啊，睡醒了？公司这边想跟你好好聊聊续约的事情……”
“不续。”段凌易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浓重的睡意和腹中空鸣的饥饿感交织，让他烦躁加倍。
这是原身早就决定了的事，就因为不续约，所以原身才被公司疯狂压榨抹黑。如今又想来坑他？没门儿！
“哎，别急别急，听我说完！”经纪人急了，语速加快，“公司这次是真心为你规划！‘明星电竞选手’！独一无二的人设！凭你这张脸和昨晚的神级操作，娱乐圈电竞圈双开花，资源、曝光……”
“没兴趣。”段凌易冷冷打断。明星化电竞？那是他前世战队陨落的根源，是他最深恶痛绝的雷区。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亮线，像道刺眼的嘲讽。
“条件好商量！只要你提，公司全力满足！”经纪人抛出诱饵。
“哦？”段凌易坐起身，骨节因为突然用力泛出白，声音带上玩味的冰冷。“那我想当皇帝。”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然后：“啊？”
“让你们小太子林辰，叫我一声爹。”他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听着听筒里倒抽冷气的声音，直接按了挂断，顺手拖进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
做不到还要吹牛逼，最烦装逼的人！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忙音在耳边尖锐地响着。经纪人捏着手机，听着那串“嘟嘟”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把手机拍在桌上。
“操！给脸不要脸！”他咬牙切齿地咒骂。段凌易那句“让你们小太子叫我一声爹”像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这小子，以前唯唯诺诺任人拿捏，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油盐不进、浑身带刺的模样？难道昨晚那扬直播赛……真把他脑子打坏了？
段凌易准备睡个回笼觉，然而，胃部的剧烈抗议如同擂鼓。他烦躁地翻身，试图用意志对抗饥饿，但空瘪的胃袋毫不妥协。
段凌易摸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划到最廉价的蛋炒饭，却在付款时被红色的“余额不足”刺得眼疼。他点开银行APP，那个孤零零的“2.1”像个笑话。
段凌易：……
别说外卖，连最便宜的面包都买不起。更致命的是，酒店中午12点后退房需加收半天费用。这点钱，连正常退房都不够。那他可能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付不起房费被酒店报警抓的“明星”。
“操！”段凌易低骂一声，猛地弹起。自由的滋味掺着饥饿与露宿街头的风险，还真是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他暂时妥协了，准备去浴室冲个澡清醒一下。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掉了一些困倦和火气。他盯着镜子里的脸发怔。这张脸确实好看，眉骨高挺，眼尾微微上挑，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冷白，偏偏唇色很红，组合在一起有种矛盾的脆弱感。可这具身体太弱了，锁骨清晰得像要戳出来，胳膊细得能被他前世的自己单手捏断。
这具身体的原主活得可真够憋屈的！十七岁本该在校园里挥霍青春，却被嗜赌成性的亲爹当成了提款机，卖给吸血公司，榨干了所有价值。如今合约到期，自由近在眼前，不但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还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套上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段凌易拎起他唯一的行李——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旧背包，他从背包里翻出最后半袋苏打饼干，是原主昨天藏的。饼干受潮了，嚼起来像在吃纸，可他还是三口两口吞了下去，胃里的绞痛稍微缓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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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这个房间是有押金的对吧？”段凌易站在富丽堂皇的前台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窘迫。五星级酒店的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
“是的，段先生。”前台小姐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您的押金已经按照支付方式，原路退回至付款账户了。”
付款账户？段凌易心里咯噔一下。那肯定是公司或者经纪人的账户，跟他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的状态有个屁关系！他试图“贪污”一笔小钱买饭的幻想瞬间破灭。
“好的，谢谢。”他强作镇定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愈发饥饿的地方。
“等等！”旁边另一位前台小姐突然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仔细打量着段凌易的脸，“你……你是不是段凌易？昨晚那个……打维迦斯超神的段凌易？”
段凌易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原身不是全网嘲的糊咖吗？怎么还能被认出来？
“是他是他！”认出他的前台小姐激动地拽了拽同事的袖子，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你看热搜！上面有他的照片！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那个黑铁维迦斯！”
热搜？段凌易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狗公司又给他买黑热搜了，估计是“段凌易综艺耍大牌”、“段凌易辱骂前辈林辰”之类的。这都是公司的常规操作了，踩着他去捧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林辰。他面无表情地掏出那个屏幕有些划痕的旧手机，点开微博。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他完全没预料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