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娘叫什么名字?”
心头带着疑惑,老将军忍不住开了口。
“阿娘,老耶耶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娘有很多名字的,有时候出去卖东西叫崔秀娘,有时候去抢东西叫崔眉,还有秀山娘子、眉娘,太多太多啦,她也不知道该说哪一个。
崔秀眉闻言,爽朗道:“我叫崔秀眉,夫君姜寒山,老人家随便叫什么都成。”
无所谓,反正她也听不到。
“秀眉?”老将军蹙眉,姓倒是对得上。
但这名…难道是他想多了?
压下心底疑惑,老将军没再多问,给姜挽挽打了个招呼就飘走了。
姜挽挽挥挥手,看向崔秀眉,脆生生道:“阿娘,老耶耶说明天找我玩!”
崔秀眉:“……”
这次的鬼,好像不好送啊,毕竟人家孙儿还流落在这儿呢。
她看看江祁北,胖嘟嘟的男娃一声不吭,满眼不舍地盯着无尽的夜色,模样乖巧得厉害。
罢了罢了,也是个可怜孩子,有个鬼爷爷陪着总比没有好。
崔秀眉爽利的声音带了几分温柔:“小北,今晚就先睡你阿渊哥的床,等明儿我去让檀木匠打一张新床,再给你拾掇一间屋子出来。”
江祁北点点头,又听对方柔声问:“你一个人睡不害怕吧?”
他摇摇头,不怕,爷爷说过,他是男子汉了!
崔秀眉夸道:“不怕就成,比你小鱼姐姐强,她这么大都不敢一个人睡呢。”
江祁北看了眼依旧蹲在小女娃背后的姜羡鱼,对此并不奇怪。
姜羡鱼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也听到了,这世上真有鬼,还会来找人,我害怕也很正常啊。”
姜挽挽立马点头赞同:“阿姐怕,挽宝保护她,一起睡!”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双大眼睛瞬间湿漉漉的,眼尾的睫毛上还沾了泪花。
小孩子的困意说来就来,姜羡鱼一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阿娘,挽宝困了,我们先去睡啦。”
“去吧,最近天还冷,仔细别踢被子。”
“知道知道,放心吧,冻不着你小闺女的。”
姜羡鱼嬉皮笑脸应着,抱着妹妹回了她们的房间。
姐妹俩很快进入甜美梦乡,姜羡鱼更是因为闻着金子的味儿,梦里都在发笑。
一觉睡到自然醒。
姜挽挽从床上爬起来,见姐姐还在睡,就自己胡乱套好衣裳,下床去找吃的。
她一出门,就看见江祁北正在院子里扎马步,原本还想着吃的小脑瓜立马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背锅锅,你在干嘛吖?”
小短腿噔噔噔跑过去,站在江祁北面前,脑袋左歪右歪,仔细看他的动作,然后学着蹲了蹲。
“咦?这样会长高高吗?”她小脸充满了好奇。
江祁北晨练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顶着一张憋红的脸敷衍地点了点头。
姜挽挽立马亮起星星眼:“哇~我也要!”
她学着他的动作,小手臂举起来,撅着屁股往下半蹲着不动。
然而没坚持多久,腿就有些发软,小身板开始前后晃动。
偏偏小丫头性子倔,见江祁北不起身,她也不起来。
她也要长高高的~
很快,小身板摇晃得更厉害了,双腿不由打颤,平举的手臂也上下起伏,东倒西歪像个穿着花棉袄的不倒翁。
江祁北看着想笑,出于教养生生忍住了。
突然,小丫头身子一歪,往后退了一步就要倒下去。
江祁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小心——”
脱口而出的话,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不远处剁草的崔秀眉一直注意着这边,听到这话不由惊讶:“小北,你嗓子好了!?”
江祁北将姜挽挽拉着站好,这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能说话了!?”
摸着自己的喉咙,感受着说话时的颤动,江祁北很快红了双眼。
被人拐卖出京时他没哭,知道是嬷嬷出卖了他,他也没哭,被灌了哑药依然坚强的没有哭。
因为他是江家的男子汉,是家里唯一的血脉了。
但这一刻,胖墩墩的小男孩只觉得眼睛突然酸得厉害,忍不住哭了起来。
姜挽挽见他流泪,立马安慰道:“锅锅不哭哦,嗓子好啦,可以说话啦。”
说着,她踮起脚尖想去帮他擦眼泪。
谁知对方哭得更凶了,原本只是流眼泪,直接变成捂着脸、呜咽哭成声。
姜挽挽急了:“咋回事吖?”
她很不解,急得跺脚,向不远处的阿娘求助:“阿娘,背锅锅哭啦,好桑心!”
“没事,让他哭吧,把委屈都哭掉就好了。”
崔秀眉眼含笑意,声音响亮,语气却很是温和。
姜挽挽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懂,但听阿娘的话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背锅锅,你哭吧,阿娘让你哭。”
江祁北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酸胀胀的委屈感仿佛找到宣泄口,彻底冲破出来,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一时间,哭声震天响,把院子外面几只觅食的鸡都给吓得呆立当场。
姜羡鱼被打扰了美梦,更是气得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就想破口大骂。
但见小胖墩仰头对着天,哭得一耸一耸的,她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穿好外套就去厨房做吃的了。
哭得这么厉害,一会儿嗓子又该哑了,还是煮点甜粥润润嗓吧。
母女三人谁都没打扰江祁北发泄情绪,任由他哭了个够。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外,众朝臣正赶去宣政殿上朝。
一位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官员出了马车,正要喊自家小厮搀扶。
一开口:“阿巴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