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满意沈咛夏履行了承诺,裴寂对她当面要求与好友连芝私聊并未多言。
但连芝却一直惴惴不安的跟着来到沈咛夏所居住的院内。
刚踏进院内,便瞧见一幼童举着蓝色的纸风车在铺着石板的小路上跑,见到人来了,大声呼喊,“娘!看我的纸风车!”
“欸!”沈咛夏止住脚步,含笑应了一声,“你小心点跑,不要摔倒了。”
见到母亲回来了,沈臻越是欢腾,倒腾着短腿一心朝沈咛夏一行人的方向奔来。一时未看地面,就扑腾一声跌倒在地。
连芝在后头听着这瓷实的声响,就觉得头疼,这小孩估计要哭闹起来。
果不其然,沈臻立马包着眼泪,哇哇大哭起来。
身后一直跟着的徐妈妈等人,连忙把人给抱起来安抚。沈咛夏这个亲娘倒是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哭泣的娃。
待孩子哭声渐歇,才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轻声哄道,“跌倒了就爬起来,哭什么?现在还疼吗?”
沈臻圆乎湿漉的脸蛋紧紧贴在她的颈侧,摇摇头。
沈咛夏爱女儿,但不溺爱她。往日里一些小磕小碰是难免的,只要未曾伤害到身体,她也不会过度去迁就孩子。
倒是身后的连芝瞧着却忍不住说,“不请个大夫过来吗?你女儿的膝盖都磕青了。”
沈咛夏不曾想连芝会担忧她女儿的伤势,神色和缓的受了她一番好意,解释道:“不用,屋里有备药。让她吃些痛,往后也能记住跑的时候要看脚下。”
连芝方才也是见到小孩,反射性的激起了慈母心肠,才会关怀问上一句。原本还有些后悔,听到沈咛夏耐心的回应后,紧绷着的心松了下来,点点头。
进得屋内,屏退众人。沈咛夏指着连芝对沈臻温柔笑道:“臻臻,这是姨妈。”
沈臻最是听母亲的话,乖乖的冲连芝叫了声,“姨妈。”
连芝被女孩圆萌的眼睛看着,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说起来,她与沈咛夏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乍听姨妈二字的称呼,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再度慌乱的点头。
“你我之间已有数年未见,我本以为你会和我表兄成亲。”沈咛夏望着眼前故人已然大变的样貌,轻声道。
连芝紧抿双唇,顿了一会,“世间的事哪有定数。你不也摇身一变,从一介秀才之女成为了定北侯府的养女,北疆王妃吗?”
提及往事,沈咛夏轻笑一声,“是呀,世事难料。你我二人几年前还是青葱年华,如今都已有了牵挂的儿女。”
“我的儿女亦是蒋清亲生的!”连芝眸中怒火暗燃,低声吼道,“顾宁夏!你和蒋清在谋划些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牵涉进来。我什么都没有,唯有一双儿女是我的珍宝。若你为了一己之私毁掉我的儿女,我便是千刀万剐也要将你从高枝上扯下来!”
“你太低估我了,连芝。”沈咛夏眼神平静无波,“放心,我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就算再怎么无情也不会拿小孩子做文章。你若是挡住了我的路,我自有千种手段让你闭嘴。你很聪明,应当明白在侯爷面前该怎么表现。”
本就不是知心好友,两人之间的谈话已然图穷匕见。
听到她的承诺,连芝并未放松警惕,冷笑回道:“当初你回家之后杳无音信,大家都认为你被拐走了,如今看来是去攀高枝了。你在定北侯面前应当不止隐瞒了姓名,估计还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吧?不然几年来你舅舅家里不可能收不到你的消息。”
看来嫁人并未损回连芝的脑子,她还是和之前一般敏锐。
沈咛夏挑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收不到又如何?他们逼着我嫁给上官之子的时候,不曾为我考虑过,我为何要考虑他们?再者,你不也是如此吗?我记得舅母可是打算让你与我那痴傻的二表哥成亲,才从小把你从娘家那边接过来,如今你却成了蒋清的妻子。”
连芝脸色铁青。
沈咛夏望着窗外翠绿的松柏,缓缓道:“其实我们并无利益之间的冲突。你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也想走好自己的路,何必要互相揭短,争锋相对呢?于你于我,百害而无一利。”
“说的轻巧!明明是你和蒋清惹出来的祸端,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不准我提及。”连芝提起此事越说越气,“你们有胆子拔老虎须,我可没有!一旦定北侯知道你的事,雷霆震怒,蒋清那傻子死也就罢了,为何要我一清白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一番话语让沈咛夏的良心微微不安。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只是我先前只打算从北疆回来之后寻一静谧之处,隐姓埋名的。谁能料到裴寂会于半途之中将我们劫持下来。”沈咛夏一脸诚挚的说道,“况且我也不知蒋清与你是夫妻,我对他无半分男女之情。”
“他对你有情!你自己心里明白,就算知道我与蒋清已为夫妻,你还是会利用他的情意达成自己的目的。”
连芝冷哼一声,相处近十余年,她怎会不知眼前女人自私自利的性子,什么男人都不如她自己重要。
沈咛夏静默片刻,勾唇一笑,“所以,连芝,你是要到侯爷面前揭穿我吗?”
“罢了,我何必与你在此多费口舌呢?仔细想想侯爷甚是宠爱我,就算知道我隐瞒了身世又怎样?依着他的性子,若我自己坦白,他听后还会对我更加怜惜,说不定还会主动帮我报复冷情寡义的亲人呢。原先的我还是太单纯了,单以为不让他们沾光就是最大的报复,现在看看还不如直接下狠手,一刀两断来得痛快。我以前所受的苦,都要让他们一一品尝。”
沈咛夏原名顾宁夏,家世不算显赫,但也是县里数得着的富裕人家。祖辈和外祖那边都是经商的,许是受了经商的苦,一直致力于培养读书人。沈咛夏的父亲和舅舅就是在家里的支持之下分别中了举人和秀才,两人以前是同窗好友,因着这层关系,两家渐渐走动,从而促成了一段婚姻。
只是这段婚姻在沈咛夏外祖家逐渐衰败,舅舅多年举业不进的情势下,渐渐支离破碎。沈咛夏五岁时,母亲在丈夫和婆家长期的打压漠视下离世。不过半年,父亲另外迎娶高门之女黄氏,连带着对她所带来的女儿爱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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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咛夏因顽劣,顶撞长辈,被送至舅舅家教养。舅舅无能懦弱,因着父亲另娶,不愿将大表兄推荐到鲁山书院的事,迁怒到她身上,对她百般漠视。好在当时外祖母还在,虽时而受冷待,但在衣食方面未曾短缺过。她如今于书画上颇为擅长,正是仰赖外祖母委托好友李夫人所教授的成果。
只是天不假年,外祖母去世之后,父亲和舅舅见着她容色愈盛,开始打起了她的算盘。若不是当初她撞见了继姐救下裴寂之事,看着他的衣着气度,冒认救命之恩,只怕要与那群虎狼争个你死我活。
不过,如今看来,当初走那一步险棋,虽跳出了狼窝,却又不得不被人捏住把柄入了虎穴。
望着她骤然狠辣的眼神,连芝双唇微动。
“你舅母总归没有苛待你。”
沈咛夏料到她会放不下,“她虽没有苛待我,待我不过平平,但她的丈夫和儿子却不是善类,我是不会放过他们一家的。你倒是心善,现在还想着她的好。”
连芝低头不语,她的身世比之沈咛夏好不到哪里去。父亲好赌,输掉家产,若不是身为表姑母的沈咛夏舅母看她可怜,接到家里教养,说不定哪天就被卖掉。
因而,她虽不愿嫁给痴傻的二表哥,为着此事与表姑母闹僵关系,但并无多少怨恨,反而在得知自己亲生妹妹被送到老书办家里当小妾后,颇为感激。
见她低头犹豫,沈咛夏继续道,"本来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此事一了,你们夫妻二人即可拿着东西安稳的回到故乡生活。而今你要与我撕破脸皮,也不能怪我不念旧情。"
连芝来清源县这段日子也打听的清楚,定北侯对沈咛夏确实不一般,若她真要到定北侯的面前说出沈咛夏的身世,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加之,沈咛夏一幅不受威胁,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
“我能做到闭嘴,但你要给我一条退路。蒋清你给了补偿,那我同样也要,一个进鲁山书院的名额。”
“鲁山书院?”沈咛夏皱眉,鲁山书院是齐国书院之首,许多经学儒生在此授学,朝中门生众多。世人有云,进了鲁山书院相当于踏进了官场半步,裴寂少年时也在鲁山书院修习过。
但与其名声相比的是,它那严苛的入门考核。一问出身,不收商贾、平民之子,除非有士族引荐,,二问才学,若出身不足,但才学优异者,可破格录取。依着连芝孩子的情况,光是第一项他就过不了。
“这对我们很难,但对于定北侯来说不过一封信的事情。”连芝见沈咛夏为难,忙道,“若是鲁山不行,其他书院亦可。”
沈咛夏并未完全答应下来,只道:“此事非我所能定,要看侯爷的意思。你想为孩子谋个前程,无可厚非。但是鲁山书院可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里面达官显贵众多,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去那恐怕也难以学成。”
连芝一门心思想让孩子往高处走,哪里听得进沈咛夏暗里的意思。
沈咛夏见她如此,也不多提。总归让她暂时闭嘴就成,自己尚且自顾不暇。等脱身之后,哪管她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