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霜侧殿。
苏菱寒将穆清然带到殿中。
苏菱寒：“日后侧殿便是你的居所，若有需要，可去主殿寻我。”
穆清然微默，缓而开口：“为何还要收我为徒？”
苏菱寒：“你觉得呢？”
穆清然：“......是因为苏峰主不放心，所以要将我监视在眼下么？”
苏菱寒倒是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嗯，你猜对了。”
穆清然的面色明显难堪：“既然苏峰主这般戒备，何不直接将我灭杀，如此也算绝了后患之忧。”
苏菱寒：“你不是说我如此行事与魔修无异么？那我便采取符合正道的做法。”
穆清然一时默然，显然没想到苏菱寒会如此回答。
穆清然：“......既然如此，左右都是监视，为何我不能拜入山主门下？明明我已经登顶问道阶了。”
苏菱寒：“不是说过了么，今年山主不收徒。”
后者的神情明显不信。
一时无言，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菱寒并不在意她心中何想，见她没了继续开口的意思，转身离去。
回了栖霜正殿，苏菱寒沟通系统：“穆清然是怎么回事？”
【请宿主自行探索，切勿依赖系统。】
苏菱寒没再说话，翻了翻储物戒，没过多久又去了流云峰藏经阁一趟。
藏经阁存放着剑山大部分心法术法，共五层。
第一层皆为玄阶及以下的术法，也是唯一一层对弟子免费公开开放的，凡剑山弟子皆可翻阅修习，但每月最多只能复刻两种术法。
第二层放着的是地阶和天阶术法，需要弟子用功勋点兑换复刻。
第三层的是荒阶术法，除却立有大功劳的弟子或各峰主真传外，至少为剑山长老方才有资格翻阅复刻。
第四层则是至尊和禁忌品阶的术法，长老也没有资格翻阅，只有峰主和山主可以翻阅复刻。
第五层的就是道法了，唯有山主才有资格进入这层。
苏菱寒来到第三层翻找了一圈，不知几时又上了一层来到第四层。
再次翻找一圈后复刻了一本心法重新回到了栖霜殿。
自收徒大典酉时结束到现在，已经亥时了。
闲来无事，苏菱寒索性熄灭灵晶灯盏躺于榻上，闭上眼打算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
——“苏峰主，我知道我们两个的面容相近让你觉得怪异，心生不悦。”
“但身肤皮发乃父母所赐，不是我能决定的。”
少女那双与自己相同的眼眸湿润了一片，蓄着泪光，泫然欲泣。即便如此，眼中却盛满倔强不屈，不肯低头半分。
——“苏峰主，你不能这样做！”
“若你对我施展搜魂术，与魔修何异？！”
眸中流露出惊惧，但依然强装坚定，话语掷地有声，让人不禁心生怜惜愧疚。
黑暗中，苏菱寒缓缓睁开眼。
原本沉静的心头此刻一片杂乱，若有若无的愧疚感萦绕着。
沉心静默片刻那股愧疚也是丝毫不消，反而愈演愈烈。
苏菱寒沟通系统：“诸天万界，除了你们界域管理局，还存在其他系统么？”
【并无。】
苏菱寒感受着心头不断翻涌的愧疚感，翻了翻储物戒，自里面取出一块留影石。
注入灵力。
伴随着留影石表面的流光微闪，很快有画面自其显化出来：
青玉暖簟上，男人无力后仰起的颈上青筋清晰可见，迷离失神的墨眸中雾气氤氲，长睫濡湿黏连成缕，顺着眼尾滑落留下一片洇湿红晕。
唇舌迎合着口中的半截指身，时而抑制不住地泄出几声喘息，断续轻颤，欢愉迷醉。
混着唇角的晶莹水渍，几缕发丝胡乱地黏贴在面颊。
苏菱寒看着画面里眼角沁着泪光的卫怀晏，又想到当初他所言之语，心下不由得轻笑。
只是摸个心而已，师兄就爽哭了，还觉得双修无趣呢。
要是真双修起来......
苏菱寒想象了一下卫怀晏一边哭一边......
应该不会吧。
那可真是太丢人了，师兄。
苏菱寒欣赏着留影石里的画面，终于，没过多久心头古怪的愧疚感缓缓消而一散。
苏菱寒转而控制着几缕灵力涌入九转蕴灵镯中，缠上那道闭目静坐的神识虚影，将他全身大致查探了一番。
毕竟是由卫怀晏的精神力所化，与本体有很大的联系，通过这道神识虚影也能将卫怀晏的情况查看个大概，与对本体进行渡灵查探的效果相差不差。
寒凉的灵力淌过全身，一片黑芜中，神识虚影似微微一僵，睁开眼：“菱寒？”
须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菱寒收回缠绕他身体的灵力：“师兄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神识虚影认真感受了一番自身体内，道：“没有。”
“可是你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神识虚影当即起身欲离开九转蕴灵镯中。
苏菱寒眼疾手快地控制着几缕灵力将他的动作止住：“我没事，师兄。”
寝殿中，苏菱寒看着眼前依旧在放映的留影石画面，与九转蕴灵镯中的神识虚影沟通着：“只是突然发现穆清然可能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神识虚影眉目微蹙，似是回想了一下白日里在主事殿中看到的少女。
片刻后，无果。温声问她：“哪里不对劲？”
苏菱寒：“方才我正在休憩，却突然回想起了在主事殿里她的那番话，心头平白多了几分愧疚。很怪异，就像有什么想强行将这份愧疚塞进我心里。”
神识虚影当即道：“菱寒，我看一下。”
苏菱寒将留影石掐断收回：“好，师兄。”
刚于榻上坐起身，下一瞬便有空间裂隙在她榻前撕裂。
卫怀晏自里踏出，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摒蔽五感渡灵查探她体内。
苏菱寒这次倒是没再故意堵塞他的灵力趁机偷吻，而是安分等他渡灵查探结束。
即便没有苏菱寒的故意捣乱，但此次卫怀晏依旧耗了不少时间。
待仔细地将她体内尽皆查探一番确定没有疏漏后，卫怀晏收回灵力：“体内无碍。”
“可还有其他异样？”
苏菱寒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股古怪的愧疚感也只存在了半刻左右便消散了。”
“师兄有感到哪些异样么？”
卫怀晏：“没有。”
苏菱寒感到有些奇怪。
是只针对她一人还是......
卫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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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看着她并无不适的面色，正声：“不必留着了，直接搜魂便是。”
苏菱寒：“这次是穆清然，下次可能就是李清然、张清然。”
“敌暗我明，还不知道在穆清然之后会是什么情景。”
诚然，搜魂术的确是一个省时又省力的法子，但就怕穆清然的识海中被设下了禁制。
搜魂术可以直接翻阅修士识海记忆，但修真界亦有应对之法——在修士识海中设下禁制。
只要禁制被碰触丝毫，那么就会当即触发，瞬间自爆，在修士的记忆被他人翻阅前主动将神魂识海摧毁，如此一来，搜魂术便也没了用武之地。
这种做法与搜魂术同样被列为修真界中的禁忌，是明令禁止的。即便如此，两者在修真界中依旧屡见不鲜。
毕竟，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苏菱寒：“先留着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至于过于被动。”
若穆清然真有背后势力，对剑山另有所图，怕是早已在其识海中设下了禁制，搜也搜不出什么来，白白浪费了穆清然这个饵。
卫怀晏没有立即回话，很明显还是想着直接解决穆清然。
苏菱寒：“我明白师兄的忧虑，但不过是些怪异之感而已，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即便她的目的真的是我，不过一个炼气弟子又能如何。师兄还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更何况如今穆清然还未开始修炼，连炼气弟子都不是。
四目相对，卫怀晏败下阵来：“日后有任何不对，立即沟通镯中神识。”
苏菱寒：“知道了，师兄。”
又问他：“师兄要回去歇息了么？”
卫怀晏：“若菱寒没有其他事，我便回去。”
苏菱寒：“确实还有一件事。”
卫怀晏：“怎么了？”
苏菱寒眉眼微弯：“师兄留下陪我。”
来都来了，那就别回去了，师兄。
卫怀晏眉目无奈：“好。”
苏菱寒拍了拍自己榻边，示意他守在榻前。
有些时候一旦开了先例，日后这条规矩也便作废了。
苏菱寒看着对方背对着床榻静坐下来，一如幼时般夜夜守在自己身边。
寝殿中唯余窗棂一线清辉相照，昏昏明明的。
苏菱寒躺于榻上侧身看着他挽发的玉簪映出微微温润莹光。
卫怀晏平日里只以一根冷白玉簪横贯墨发半挽于脑后，发丝如瀑垂洒覆盖了脊背。
苏菱寒很喜欢他这个发式。
卫怀晏眉目清润如霁，每每同她对视的目光温煦，如此发式更添了几分温柔写意，一眼看去倒是十足的......
苏菱寒双唇微动，无声道：人夫。
两人距离极近，只要她想，一伸手便能碰触到他。
苏菱寒伸手挑起他一缕发丝。
凉凉滑滑的，像丝绸。
将那缕发丝缠绕上自己指端。
人夫师兄，她的。
卫怀晏没有动静。
又或许是早便有所察觉但选择了纵容。
苏菱寒勾了勾唇，把玩了一会儿这缕发丝，最后再次缠上指端，闭上眼。
没过多久榻上人儿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榻前，卫怀晏闭目，冥神调休体内。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