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无数话语争先恐后地涌到嘴边——问候、思念、这些年积攒的千言万语……
然而，所有声音都被一股莫名的干涩和巨大的怯意死死堵在喉咙深处，最终只化作一片沉默。
他只能更紧地扶住江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走进电梯，升向三楼的主卧。
推开卧室门，一股熟悉的清幽香气扑面而来。
瞬间盈满了他的鼻腔，那是宋薇身上独有的淡香。
这气息是他少年时光里最深的眷恋和隐秘的渴望。
此刻置身其中，恍如隔世，又熟悉得令他心尖发颤。
他将江临安置在宽大的床上，动作算不上轻柔。
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江临，再看向灯光下静静伫立的宋薇，侧脸线条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千头万绪堵在胸口，最终只挤出一句干巴巴带着试探的关切：“薇姐，你......这几年，还好吗？”
宋薇垂下眼睫，没有直接回答“好”或“不好”。
只是牵强地弯了弯嘴角，那笑挂在脸上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床上那个不省人事的男人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麻烦你了，远舟。”
宋薇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宋远舟心上却重如千钧。
“谢谢你送江临回来，太晚了，我就不留你叙旧。”
她抬起眼，目光与他短暂地相接，又很快移开，“改天我们再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看着她这副黯然的模样，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像尊破碎已久，勉强粘合的琉璃。
一股陌生尖锐的钝痛感骤然从心脏漫延开，又酸又胀，几乎要堵住他的呼吸。
鼻腔深处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涩，连带着眼眶都变得灼热湿润——他本以为，知道她和江临之间出了问题，他该是窃喜、充满希望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此刻的心，像是泡在黄莲水里又被死死攥紧，疼得难以忍受？
那份替她感到的痛苦，远超过了他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冲动。
宋远舟沉默地点了下头，几乎是慌不择路般地离开了那间充满她气息的卧室，离开了那栋房子。
直到坐在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那份撕心裂肺的酸胀感依然没有平息。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侧空着的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昏暗中，宋远舟薄唇紧抿，眸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阴戾，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陈叔，你找人帮我查一下我离开这几年江临的消息，特别是…他和薇姐之间的事。”他顿了顿，补充道，“要快，要细。”
“是，少爷。”驾驶位上，精壮的中年男人声音恭敬而沉稳。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掠过，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一手抵在车窗上，支着沉重发胀的头，微长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那双暗沉如渊的眸子。
“宋薇，”他近乎无声地低喃，唇齿间碾磨着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别怕，江临不珍惜……”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模糊成光带的街景，一个压抑多年的念头在酒意和渴望的双重冲击下破土而出：
“……我就把你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