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神奇。
他的同一个举动，既能让她羞涩到屏住呼吸，也能让她抛开胆怯，大胆地开口确认他的心意。
“是的。”苟清承认。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道歉。
“第一次喜欢人，好像有点没做好，把你吓到了。”
言月禾问的时候有点不管不顾，只是单纯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当乱撞的心跳真的被人接住，她又想尖叫着逃跑。
怎么可以真的承认了？她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还是为什么？
既然说到这里了，苟清便开始继续剖解自己的内心：“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先喜欢我的。”
言月禾慌慌张张地抬眼，险些碰倒少了大半重量的饭碗：“啊？”
苟清自嘲地笑笑：“因为我总觉得你在偷看我，便自恋地认为你喜欢我。”
言月禾瞪大眼睛，有些想捂脸。
居然被发现了，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我之前没有过喜欢的人，所以是花了些时间才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其实，在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怀疑你是喜欢我的。”
“不过现在搞清楚了，是我自作多情。”
言月禾紧张地咬了下筷子：“……有件事你没感觉错。”
她眼睛明亮地抬起一瞬，触到他的同时又快速收回。
“我确实有偷看过你，不对，也不是偷看，看是光明正大地看的，只是在你看过来前，我会躲一下。”
“为什么要躲？”
“不习惯和人对视……”冲击力太强了啊那张脸。
苟清真的只是单纯分享，点到即止。他甚至没有问她对他的真实看法——比如是一般还是讨厌。
他可不是那只黄毛肥狗，自己爱上了就死皮赖脸地跟着不放。
老婆在旁、并成功和老婆躺在一个窝里的胖宝鼻子突然有些痒，赶紧撒娇让老婆蹭蹭。
事实上，就算苟清问，言月禾现在也说不出什么。
之前也有过男生和她说过喜欢。
当时言月禾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开心：“我也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啦。”
亲眼目睹这事的何艳丽女士说她在这方面天生缺根筋，很难开窍。
言月禾本来对此深信不疑，但现在她觉得不是这样。
她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余至和她这么说，她应该还是会欢欢喜喜地想要和他当好朋友。
但如果是狗亲家……她大概是不会有“想和他停在朋友关系”的念头。
所以不是她不开窍，而是她还没有遇到那个能一眼吸引到她的人。
这么说好像有些肤浅？但那又怎么样呢？
外表也是他的一部分。
他也不仅仅只有外表。
言月禾不确定自己只是喜欢那张脸，还是真的春心萌动，她可能需要再花些时间去验证。
所以。
——暂时没办法回应。
——但也没办法拒绝。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饭。
好像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
“我送你。”苟清跟着言月禾一起站起来。
言月禾身体瞬间僵住。
苟清:“……抱歉，我又吓到你了。”
“没有被吓到。”言月禾轻声否认，她只是——对他喜欢自己这件事，好像忽然多了几分真切的实感。
他的心意随之也变得直白起来，每一个举动都在清晰地传递着：我在努力靠近你。
言月禾不觉得讨厌。
但她仍拒绝了:“不用麻烦，走几步路的事情。”
她生拉硬拽着不愿意走、依依不舍的胖宝到门口。
苟清扶着门，提醒她:“别忘记明天去上课的事情，明天九点出发？”
言月禾点头应声：“可以的。”
苟清想笑，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睡个好觉。”
不是晚安，胜过晚安。
言月禾整个人都被砸得晕乎乎的，她“啊”了一声，干巴巴地回了句：“你也是。”
说完便拽着胖宝开始逃跑。
肾上腺素因为莫名的原因飙升。
这次终于不是狗儿子遛她，言月禾今天跑得比狗儿子快。
回到家，关上门。
“啊——”
言月禾都没来得及把狗儿子脖上的牵引绳拿掉，直接冲到院子里先跑了几圈。
消耗掉过剩的肾上腺素，她简直想直接躺倒。
胖宝还以为妈妈酱在和他比赛，拖着绳也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言月禾把狗儿子拽过来，摘掉它脖子上的绳，直接就地而坐，两只手抓住它的胖脑袋，严肃地开口：“胖宝，明天是你正式上学的第一天，你能不能过目不忘、一学就会，只用三天就让所有狗狗知道你是个天才汪？”
“汪汪汪！”叽哩咕噜说什么呢！
“很好，气势很足！”言月禾拍拍它的脑袋，“明天就看你的了。”
她松开一直挣扎的胖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进浴室洗澡。
不经意路过镜子，言月禾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脸怎么这么粉？
没有过敏，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有些残留的热。
所以，她就顶着这张脸，和狗亲家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吗？
可怕！
言月禾躲进浴缸里，等浑身都被热气蒸得变了色，才磨磨蹭蹭出来。
桌上被主人遗忘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机在震动，言月禾边擦头发边走过去。
——四十多条微信消息加上十几条短信，还有好多个未接通话。
全是来自何艳丽女士的。
言月禾忙回打过去。
“言农农！你要吓死妈妈是不是？”何艳丽的声音都在抖，“妈妈不要求你秒接，但你也不能大白天的四五个小时闹失联吧？手机坏掉了？”
“手机忘带了……”言月禾自知有罪，心虚得不行。
“手机忘带了？是昨晚通宵画图白天在补觉吧！”何艳丽更生气，“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你一个天天闷在家里都不出门的人，除了带胖宝出去，你会主动出门吗？还有，就你那小身板，能被胖宝溜两小时吗？”
言月禾：“……”
知女莫若母，但这次言月禾真的冤枉：“没撒谎，遛狗不用那么久，可是——”
“你别可是了，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吗？”何艳丽开始问正事，“明天我正好要去医院一趟，你把体检报告发我，我挂个号，让医生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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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月禾哑巴了。
体检报告出来了。
前天就出来了。
一如既往的糟糕。
糟糕到言月禾都怀疑是拿错了，她觉得自己很好，能跑能跳，最多是有些低血糖、容易头晕、偶尔饿过头胃有些抽疼……
何艳丽女士还有什么不懂的：“你现在不发给我，等我出差回来，我也是要带你去医院的。”
“你是想和我一起去见医生，还是想等我见完回来告诉你？”
看似给了选择，实则就是现在要她的体检报告。
言月禾投降，发出去前还在那里讨价还价：“妈妈，我们先说好，看完不许生气。”
何艳丽女士不答，只一味催促：“赶紧发过来。”
电子版文件成功发送还没超过一分钟，就听到了何艳丽女士爱的关怀：“言农农！你每天到底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她念着都觉得自己血压高了：“贫血！空腹血糖也异常！还有慢性胃炎？”
“妈，你别气，后面还有一堆看不懂的数值也异常。”言月禾摆烂式安慰，“不过你放心，我上网查过了，这都是些小毛病，只要我规律饮食作息，就能调整回来。”
“那你倒是调整啊！”何艳丽女士吼道。
言月禾立刻发誓：“……从明天开始，我不熬夜画画，三餐准点吃，每天至少带胖宝运动两个小时。做不到，明年我就搬回家住！”
“农农！你去年也是这么糊弄我的。”
言月禾：“……”
安抚好何艳丽的情绪，言月禾在她的视频监督下，吹干头发，在十一点前躺上了床。
“妈，我有点睡不着。”言月禾睁着眼睛，挣扎道，“要不放我下去画张图助眠吧？”
何艳丽不吃这一套：“睡不着就闭着眼睛。”
言月禾听话照做。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言月禾又开始乱想了。
她翻身——脑中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冲她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不睡觉在那里傻笑什么呢？”何艳丽女士冷酷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言月禾没告诉她，只是突然好奇：“妈，你和我爸是怎么在一起的？”
“你外婆带我去买新衣服，你爸在你奶奶店门口坐着看书，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爸，就缠着你外婆非要在你奶奶家买衣服。”
言月禾疑惑：“我记得奶奶以前只开过一家男装店。”
何艳丽说：“是啊，男装店。那衣服不都一个样儿，管它男的女的，能穿就行。”
言月禾佩服妈妈身上的自信与淡然：“然后呢？”
何艳丽笑了声：“然后我在买单前，问你奶奶门口的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你奶奶说没有，我就问她，我多买两件能不能让那个小伙子给我牵牵小手。”
“你爸害羞啊，害羞起来满脸通红，那大红脸，老可爱了。”
“他一开始还拒绝呢，后来应该是见我漂亮，还是答应了。”
言月禾：“没了？”
“没了，牵完手你爸估计是对我心动了，非要对我负责，虽然不知道是负哪门子的责，但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黑暗中。
言月禾认真记下——牵手就能知道有没有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