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中。
长老们治下严谨,众弟子们打起精神开始一一查看最近几日宗门内留影石录下的影像,因事关重大,半分不敢懈怠。
奈何太虚宗地域宽广,所涉群峰连绵,人迹凌乱,就算有薛长老以循踪术确认了那魔女潜入后的行动轨迹,加之她潜伏多日,清查起来也颇为艰难。
“看这留影石的记录,她被擒前是用了易容术……”
“都来认一认脸,这魔女是窃了哪位道友的身份牌?”
“窃了身份牌又非本人,怎么能打开结界?”
“巡察入宗结界的人是吃干饭的吗?竟没有一一查验身份,估计是放她随着人流混进来了。”
“现在追究这些已是无用,当务之急是看看她这些天都在宗门内做了什么。”
戒律堂后殿挤满了弟子,一个个紧盯着留影石投影出的画面不放,七嘴八舌讨论着。
薛朔混在人群中,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倏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少年一个激灵,回头看清孟檀那张脸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神色无奈,“师叔,你又故意吓我……”
这大殿中虽然人挤人,但他一个修士,不可能对外界毫无戒备,孟檀刻意隐匿了气息靠近,又想拿他寻开心。
孟檀撇撇嘴,“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古板的模样……真不知师兄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没意思。”
“……”
“好了,不说这些。”孟檀摆摆手,扬首示意薛朔跟上,“那关押魔族的牢房里也有留影石,在你那儿吧,拿出来看看。”
“好。”薛朔点点头。
二人到了处人少的空地,殿宇的角落,薛朔抬手拂过腰间悬着的锦囊,摸出三枚留影石,色泽暗淡,在上面落下法诀,便见内里泛着淡淡的银雾。
画面徐徐铺开。
三枚留影石便是三个不同的角度,画面由朦胧的透明逐渐变得清晰,几乎将牢房内每一处细节栩栩如生呈现在眼前,从头到尾播放起魔族被关押进去的画面。
孟檀半倚着墙,眸光淡淡,指尖聚起一簇荧光,轻轻在空中滑动,漫不经心的动作,带着些戏耍无聊人间的潇洒,那飘在空中的画面便飞快向后播放着。
从那魔族被关押进去,到她自爆而亡,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期间无旁人进来审问,也没有传递出去什么物件和消息。
她反复拨弄,修长白皙的指尖漂亮得像一件世间难寻的工艺品,晃得人迷了眼,直到她动作忽然放缓,目光定格,反复重看同一帧画面,神色终于染上些严肃。
薛朔猛地回过神,心底掠过淡淡一抹惊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画面上定格的一帧,正是魔女自爆前的时刻。
“怎……怎么了?”
“无事。”孟檀摇摇头,手掌向前轻轻一抚,指尖收拢,画面如烟散去,最后汇集成一缕,重新钻入薛朔掌中的石头中。
魔女自爆前……江丛莹似是错开身前人的遮挡看了她一眼,不过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那魔女。
“那师叔还要看看这个吗?”薛朔从锦囊里摸出留影符,“师祖在里面录下了牢房内的场景。”
“不必了。”她摆摆手,直起身便欲抬步离去,“人是直接死在我面前的,那牢房里我都亲自查过,你小子还是先多跟着同门练练基础的法诀吧。”
薛朔被说得一阵脸红,他不过是查看留影石所记录的画面慢了些,没料到这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师叔眼光如此毒辣,只得目送一袭紫袍的女修翩然汇入拥攘的人群。
孟檀在一片凌乱的衣袂袍角中一眼便锁定了她那一身正气,古板无趣的师兄,身形一闪便落到薛良川身侧,眉梢一扬,表情揶揄。
“唉,师兄,你看得怎么样了?”
薛良川默默退后半步,颇为嫌弃地离她远了些,表情严肃,一副我跟你不太熟,别来套近乎的模样。
轻轻摇头。
孟檀打眼扫过空中漂浮的丛丛画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快速闪动,看来看去没看到有用的,捕捉的信息都是凌乱而残缺,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魔女跑进来,对咱们宗门内安放留影石的位置还挺熟悉……你说巧不巧,该避开的地方都避开了!”她一拍大腿,眉飞色舞,仿佛自己是个看热闹的局外人,模样实在欠揍。
男修深深呼出一口气,紧了紧拳头,心底飞快默念三遍清心咒才忍住揍她一顿的冲动。
“走,带人出去都排查一番,她既潜进来,肯定留下了些东西。”
“得嘞,分头行动。”
刚应下,孟檀一溜烟转过身,招手带欲上同门离开。
薛良川又出声叫住她,“你去排查别处,剑山交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她头也不回,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大殿,踏出殿门,众人便有条不紊分散到宗门各个山峰。
她看过那些留影石录下的画面。
那魔族不知从哪里搞到了门中弟子的身份牌,随着历练归来的众弟子一同混了进来,只是不巧,那被偷了身份牌的弟子恰在剑山修行,此时已杳无音讯,不知是被困在别处,或是已不幸罹难。
戒律堂已派人前去核查,放出消息,想看看能否将本人寻回。
这大师兄也是,居然这么不放心她,打发她去别处,她虽然平日里随性些,但正事上还是很靠得住的好吧!
……
薛良川做事利索,很快便率众弟子赶往剑山。
自山脚向上一处一处排查,因知留影石所记录画面并不完整,那魔女有意躲藏,因而排查起来处处不曾懈怠。
到日头正盛,和风吹拂。
另一边,剑场中。
亘白练完几招刀法,身上又添新伤,甩开漫天剑刃,龇牙咧嘴寻了处稍显平坦的地方,大喇喇坐下给自己上药疗伤。
他尚未辟谷,此时已饥肠辘辘,远远瞧了还在练剑的云若雪一眼,趁她背过身的刹那,收刀入鞘,噌一下站起身,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云若雪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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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到他远去的脚步声,倒也没有阻拦。
出了剑场,悬在头顶的威压消散不见,亘白长长呼出一口气,活动一下筋骨,信步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石阶上。
清风拂面。
“咕咕咕——啾啾——”
头顶忽然传来阵阵杂沓的鸟鸣,亘白抬头看去,竟见一群白鸟成群结队在天上盘旋,还不偏不倚,正正好在他的头顶。
他眉头一蹙,挥手丢出去一道法诀,鸟群被攻击,顿时如天边漂泊的流云,飞快散开,等法诀消散,顿时又似分流入海,重新聚拢成一片难以摆脱的云翳。
“啾啾——”
“唉?你们这群死鸟发什么疯?”
少年咕哝两句,继续驱赶,谁知那群鸟似乎真是疯魔一般,无论如何不肯放过,有些甚至扑腾着翅膀俯冲下来啄他,逼得他连法器都使出来了,双刀铮然,也驱不散,只得狼狈地小跑起来,避其锋芒。
倏地,头顶砸下一片湿淋淋的雨。
亘白心底一凉,顿觉不太妙,停了脚步,伸手朝头顶一摸,不出意外,摸到了一片黑白相间的秽物。
“啊!我要杀了你们!”
他惊呼一声,咬牙切齿,连忙抽出刀,主动追着鸟群杀去,就连路过了琼华院,脚步也半点没有停留,心里一团怒火,简直恨极了。
这群死鸟!竟然平白无故来招惹他!
鸟群被追得咕咕乱叫,羽毛四处飘散,翅膀都折了好几只,叫声吵得他心烦意乱,竟还有一只不怕死的主动飞上来啄他束起的发冠,气得他顿时什么也不顾了。
手腕蓄力,一刀向那蠢鸟劈去——
“住手!”
一声厉呵骤然炸响在耳畔,裹着磅礴的灵力,似惊雷天降,从侧面猛然袭来,威压有如实质。
亘白握住刀柄的手倏地一抖,余光中只瞥见白光一闪,近乎是本能的反应,他猛地向右侧旋身,他挥刀迎上——
“铿——”
巨力碰撞,手腕被震得发麻,双刀竭力卸去那法诀一半的威力,刀身体微微弯曲,他整个人依旧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重重撞飞向后倒去。
“唔……”亘白一声闷哼,胸口阵阵抽痛,他下意识抬手捂住,口中不自觉弥散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此时,方才骤然惊觉——
自己掌心和肩头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鸟群的影子?!
就连脚下本应是平坦的石板路,都变成了草木环抱的小园,假山怪石,巧夺天工。
方才那些,竟然都是幻觉!
耳畔脚步声纷乱,白衣修士成群结队围拢上来,手持利刃,剑锋直指,他抬眼看去,只逆着光瞥见一道白色身影立于两步之外,劲风吹拂,衣袍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微颤,寒光乍现。
薛良川抬手,身后的弟子飞快将方才从假山石头缝隙里搜出的黑布包袱递给他,一翻开,其中赫然躺着一枚“失窃”的身份牌,还有几张已然失效的废弃符箓。
这些魔族留下的“罪证”,竟差点被眼前这小子给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