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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诡异的音节

作者:爱吃羊肉串0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个诡异的音节在雨幕中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沈默知道,有什么东西被他从长达数十年的沉寂中惊醒了。


    他没有动,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直到那支白蜡的火焰被一滴恰好落下的雨水彻底浇灭,冒出一缕微不可闻的青烟。


    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收起那块无字的青石板,动作平静得像是在完成一次寻常的现场勘查。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记录下最后一句话:“静默有效,但仅限物理空间锚点。”这意味着,他用自身的存在作为诱饵,成功地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确认了“它们”的存在。


    回到市法医中心时,天已大亮。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他身上残留的泥土和雨水气息混杂在一起。


    陈医生早已在解剖楼的通风橱后等着他,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报告推过不锈钢台面。


    “你的最新血液报告,”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好消息是,你体内那些被标记为‘基因静默’的短串联重复序列(STR)位点,其沉默范围比上周缩小了百分之三十七。但坏消息更糟。”


    陈医生指着报告上的一串复杂分子式,“我们在你的血清里检测到了一种微量未知蛋白,它的三级结构非常奇特,一方面类似与长期记忆形成相关的神经肽,另一方面,它携带的编码序列,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人类基因组。它就像……就像你的身体在自行合成一种‘抗体’,专门对抗那种‘集体遗忘’的侵蚀。”


    沈默接过报告,指尖冰凉。


    他看到了陈医生圈出的重点,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报告页眉处的一行小字——原始样本编号:佚名0733。


    “这是怎么回事?”沈默问。


    “我不知道,”陈医生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与不安,“我今天早上想调取你最初的入职体检档案做比对,却发现系统里你的个人档案被篡改了。你的名字、职务、警号全部消失,只剩下这个编号——佚名0733。而且,系统自动将这份档案归类到了‘战后失踪及无名遗体数据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晚萤推门而入,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的厚重手抄本,发梢还滴着水。


    “林老师的残稿,”她气喘吁吁地把本子放在实验台上,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林老师隽秀而有力的笔迹,“我找到了关键的一段。”


    那是一本名为《语言与亡者契约》的手抄本,翻开的那页写着:“名者,界也。呼之则入生界,不呼则游冥隙。”


    苏晚萤的手指划过那行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林老师认为,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更是划分‘存在’与‘非存在’的边界。当一个人被呼唤、被记录、被记住时,他就牢牢地站在了‘生界’。而那些在历史中被遗忘、被抹去、在制度中被忽略的‘无名之群’,他们并非不存在,而是游离在‘冥隙’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指向另一段注解:“关键在这里。这种长期的、制度性的忽视,会让他们对‘命名行为’本身,产生一种逆向的执念。任何一个被社会系统正式命名、拥有清晰身份标识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可以填补自身空缺的‘容器’。他们会本能地被这些完整的‘名字’所吸引,并试图占据、吞噬。老吴当年在火葬场提到的那些‘轻得不像人’的骨灰,其实就是名字被彻底抽走后,连同存在本身的重量一同消失的残躯。”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了陈医生的报告,想起了那个“佚名0733”的编号。


    他不是在调查一桩悬案,他本身就是这桩悬案的一部分。


    他一言不发,转身冲出法医中心,驱车直奔市档案馆。


    他记得,那本记录了战后初期死者信息的深蓝色封皮登记簿,就放在B区第七排的档案柜里。


    然而,当他再次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时,心却沉入了谷底。


    那个位置空了。


    深蓝色的登记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边缘泛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铁架上。


    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出自已经故去的老林之手:“它走了,但它记得你写过它。”


    一股寒意从沈默的脊椎升起。


    他不仅仅是查阅者,他的查阅行为本身,已经惊动了那个未知的存在。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便携式紫外线勘查灯,对着空柜的内壁扫过。


    幽紫色的光线下,一行用特殊化学试剂写下的反向文字赫然显现,字迹潦草而急切,像是有人在极度恐慌中留下的最后警告:“第七排第七柜,勿启——周工留。”


    周工,市局档案科的老技术员,三年前因突发性脑溢血死在了岗位上。


    当晚,沈默利用自己的权限,调取了全市户籍系统近半年的后台备份日志。


    他设定了一个关键词:“佚名”。


    搜索结果让他触目惊心。


    在庞大的数据流中,有三千一百六十四个“佚名”状态的流动记录。


    这些记录像幽灵一样在系统中生灭,没有照片,没有身份证号,只有一个个临时的、随时会被覆盖的匿名编码。


    但它们的共同点是,所有数据流动的最终指向,都汇集于同一个IP地址——市局旧楼的地下室,服务器编号B7。


    凌晨两点,城市陷入沉睡。


    沈默与苏晚萤借着夜色,潜入了早已废弃的市局旧楼。


    地下室的空气混浊而冰冷,弥漫着陈年纸张和铁锈的气味。


    他们找到了B7室。


    门上的老式铜锁完好无损,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蛛网,但门缝底下,却不断有灰烬般的黑色粉尘渗出,细腻得如同被研磨过的骨灰。


    沈默与苏晚萤对视一眼,他握住冰冷的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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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一推。


    门开的瞬间,没有意想中的吱呀声。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门内喷涌而出,裹挟着成百上千张卡片,如一场暴雪般扑向他们。


    沈默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脸前,几张卡片打在他的手臂上,毫无重量。


    他定睛一看,那些竟全是空白的身份证。


    塑料卡片上印着国徽和制式表格,但照片栏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人影,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等所有栏目,都是一片空白。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孤零零的旧木桌。


    桌上,一台老式的机械打字机正在自行工作。


    没有人操作,但它的铅字臂却在以一种稳定而冷酷的节奏,一下下地敲击着,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一条长长的穿孔纸带,正从打字机的滚筒中缓缓吐出。


    沈默一步步走近,他看清了纸带上刚刚被打出的一行字:“沈默,补录编号:佚名07331。”


    那个“1”,像是一根针,狠狠刺入他的眼中。


    他的身份,正在被这个诡异的系统进行“补录”,或者说,“归档”。


    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伸出手,抓向那条正在生成的纸带,想要将它撕成碎片。


    然而,他的指尖刚触碰到纸带,一股难以形容的抽离感便从手上传来。


    他惊恐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正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虚化。


    那不是消失,皮肤、骨骼、血管的轮廓依然可见,却失去了质感,仿佛变成了一段即将被删除的全息影像,正在被“重新归档”为系统数据的一部分。


    “沈默!”苏晚萤的惊呼声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他那只正在变得透明的手臂,用尽全力将他向后拖拽。


    就在沈默被拉开的瞬间,打字机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那股无形的吸力也随之消失。


    沈默踉跄着后退,低头看着自己恢复了实体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一种被数据洪流冲刷过的冰冷麻木。


    桌上的打字机静止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那条穿孔纸带上,最后一行字已经清晰地浮现,像一个冰冷的判决:


    “你逃不掉,你也是未完成的记录。”


    他们惊魂未定地退出了B7室,身后的铁门在他们背后无声地合拢。


    回到车里,两人一路无言。


    苏晚萤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而沈默则反复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看上去与平时无异,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永远地剥离了一丝。


    那是一种比疼痛更深刻的恐惧,一种对自我存在完整性的根本动摇。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最直观的证据,来确认自己是否还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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