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肯来见我呢。”
甫一刚进门,谢昭便迎了上来。
沈安然没再前进,开口冷冷打断了谢昭的话:“不必了,你我今日不是来叙旧的,有什么话,尽快说完吧。”
谢昭见此情形,咽下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安然,对不起。我今日就是想向你道歉,那日是母亲将我拦住了,我才没能去见你。”
沈安然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也不信谢昭专门请她来,只是为了道歉,若是为了道歉,登门拜访才对。
这人邀她来到酒楼,应是没安什么好心。
想到和顾珩的约定,沈安然不愿意多浪费时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便要推开门向外走去。
谢昭见此情景,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了沈安然。
沈安然被迫转身,同他对视。
“安然,你真的…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沈安然扯回被他拉着的手,盯着谢昭的眼睛,耐下性子,一字一句道:“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今后不愿和你多纠缠,你更不必以什么子虚乌有的名义同我会面。”
谢昭一听这话,眉头紧锁,“安然,我不愿意,我心悦你,更不想听见你对我说这些话。”
见沈安然眼中没有一点波澜,谢昭又缓缓说道:“安然,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是吗?”
沈安然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到如此地步,一双凤眸凝视着他,随即发出两声轻笑。
谢昭却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说中了,“我定然会迎你进门的,我知你内心高傲,可沈家究竟不似从前了。安然,我有办法,说服我娘,让你我成婚。”
沈安然此刻并未没有动怒,虽然谢昭已经惹恼了她,但她倒想听听,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望着沈安然一双纯粹无暇的凤眸,谢昭想起友人给他出的主意,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安然,我自己替你还李家的债,但你要与我彻底在一起,若你我有了子嗣,我娘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到时,你先进门作小,待日后我扶你为正。”
谢昭见沈安然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她有所顾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安然,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下你的骄傲,放下你的尊严,和我真正在一起。你想想你病重的妹妹,若我们成婚了,我一定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为她看病。”
谢昭端起桌上那早已斟满的茶水,眼神近乎迫切地望向沈安然,“今日你喝了这茶,就当是答应我了,好不好?”
沈安然接过茶杯,细细嗅了嗅这茶水的味道,便知道了谢昭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分明就是助兴之药!
沈安然这会只觉得心中的怒气冲上了顶峰,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接过茶杯,伴着谢昭那期许的目光将杯子缓缓靠近唇边。
上唇挨着那水面的刹那,沈安然倏地松手,茶杯“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沈安然,你——”
啪!
随着谢昭那惊讶的目光,沈安然把手狠狠地甩在了谢昭的右脸上。
谢昭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啪!
第二巴掌更重,谢昭的头都被打得偏了过去。
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等反应过来时,他才发觉自己嘴角已经淌着血了。
“谢昭,这真是好大一出鸿门宴啊!”
“第一下打你,是为了你对我这龌龊的心思,第二下是告诉你,收起你那愚钝的心思,我沈安然不是你能算计的!”沈安然一双凤眸微眯,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他。
谢昭眼中燃气怒火,他扬起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了。
他知沈安然会一些功夫,自己怕不是她的不是对手。
沈安然将此尽收眼底,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谢公子就这一点能耐?学问上,毫无长进也就罢了,做人方面,倒是会了些阳奉阴违的手段。此事若叫谢家老太太晓得了,怕是能从棺材里活过来。”
这话不知哪个字眼戳中了谢昭的痛处,他双颊发红,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
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沈安然,“你…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费尽心思,只是想让我们能在一起。你如今离了谢家,京城中有谁敢帮你?!”
“而且,你嫁与我,你那个病秧子妹妹沾上谢家的光,及笄后也能择个好夫婿,还有,你爹在牢里,我让我娘找人过去打点打点,也不至于让他惨死狱中!”
沈安然没理他,推开房门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冲进了包厢,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谢昭砸去,“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我沈家人,我就搅得整个谢府不得安生!”
“沈安然,你好样的,我娘说的果然没错,你们沈家活该败落!”
听闻这话,沈安然没恼,倒想起一件旧事来了,她勾起嘴角,“谢昭,两年前,你娘拿着我爹的军报换来考题,这件事……你不会觉得你们做的天衣无缝把?”
谢昭听闻这话,顿时愣在原地,喃喃道:“你…你怎会知道这事……”
沈安然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谢家当初吃了沈家多少好处,你们心知肚明,如今你们落井下石,今后断然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门口似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沈安然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也怕误了时辰,便快步向外走去。
“澜飞,澜飞!”
澜飞在外面听到包厢中的动静,颇为害怕。
起初,因谢昭吩咐过,他还不敢进去,但此刻听到谢昭的声音他急忙闯入,一进门,便看到谢昭坐在地上,额头上淌着血,两个嘴角边的血渍也未干透,他一下子吓得瘫软在地。
“蠢货,快扶我起来啊!”
——
到天香楼时,沈安然还是晚了一刻。
踏进包间,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她看着顾珩那张矜贵的脸,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这人身上除了墨香,便再没有别的味道了。
“我好像来晚了。”
径直走到桌前,挑了个顾珩对面的位子坐下。
顾珩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盯着沈安然,叫人看不出喜怒。
“望舒楼的茶,可还合沈大小姐的口味?”
闻言,沈安然便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去望舒楼的事,但她也不愿多解释,因为今日来有重要的事情。
于是话锋一转,开门见山道:“你前日说的话,我答应了,但我有一个要求。”沈安然起身,纤指拢袖,盈盈福身,她直直地盯着顾珩的眸子,“烦请您,救我妹妹。”
顾珩没看她,一味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
“我妹妹中了毒,那毒与九年前回纥人给沈家军下的毒极为相似,”
“太医院的张院判是位解毒高手,他会解此毒。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你能不能……”
还没等沈安然说完,顾珩便冷冷打断,“不能。”
“为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为何要去见谢昭。”
沈安然没想到顾珩会问她这个问题。
“他说自己有事,要见我。”
话音落地,就见顾珩神色缓和了几分,只嘴上一味地不饶人,“他说要见你,你便去见他?”
“你挺听他的话啊。”
沈安然想到今日自己是来求人的,便同顾珩实话实说道:“我去见谢昭,就是想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来招惹我了。只是…出了一点意外,我才来晚了。”
“那现在,你告诉我,为何不能让张太医为我妹妹治病?”
沉吟片刻,顾珩才缓缓出声,“沈静姝中的不是毒,是蛊。”
“回纥的东南部,大概是九黎部落的分支,九黎部落以‘虫术’炼制剧毒,对抗中原。”
“你妹妹的病,大抵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此时大动干戈派人去医治,只怕会打草惊蛇。”
沈安然心中一紧,眼里透露出几分不甘,“所以说,你帮不了我?”
顾珩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一杯酒酿下肚,他的脸上更添了些凌厉。“你不妨猜猜,九黎部落的蛊毒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又是怎么给你妹妹下的蛊?”
沈安然呼吸一滞,只觉细思极恐。
父亲常年在外征战,京城中并没有结识什么仇家,若不是京城中的人,那便是回纥人……
“我不知道。”沈安然咬紧下唇,“我只知道,若是再不解蛊,静姝的身体会更差。”
顾珩见沈安然这幅样子,心里也莫名闷得慌,“今夜子时,定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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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
沈安然眼里闪过惊喜,但随之而来的是警惕,“条件呢?”
顾珩唇角微扬,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我还会提什么要求?”
“你替我还的银钱,我会给你三倍。”
顾珩不语,一步一步向前,沈安然不自觉后退,“顾大人这是何意?”
顾珩恍若未闻,又向前一步,右手的手指擦过她的耳际,摸到了她头上的白玉簪子,但又收回了手,沈安然被迫抵着墙壁,再无退路。
“你明知我想要什么,沈大小姐聪慧过人,何必明知故问?”
“大理寺卿出手相助罪臣之女,我给过你理由。”
那天在马车上的谈话,不禁浮现在沈安然脑海中。
「找出一个理由,告诉我,我为什么帮你。」
「每日辰时,我要在案头看见新砌的云雾茶。」
二人距离不到一臂,沈安然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迦南香,“顾大人很缺婢女?”
她一双凤眸盯着顾珩,丝毫不示弱,“大人若出手救我妹妹,便是我沈家的恩人,我自当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他轻笑两声,“缺一个贴身伺候的。”
沈安然蹙起眉,她这几日看到眼前这张脸,总想到与他的过去。
可这人如今的行为处事,她又实在无法将他,与三年前整日坐在案几旁苦读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心中明明有几分慌乱,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沈安然一双凤眸潋滟,“大人既然开了口,我岂敢推辞?”
沈安然突然伸手,抵住顾珩的胸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她微微施力,将他推离半寸,“顾大人心思深沉,这般步步紧逼,我怎知大人要的究竟是婢女……”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还是缺个故人,给您暖榻?”
顾珩眸色一沉,倏地抓住沈安然的手,沈安然瞧见他那虎口上的牙印,忽然呆愣了一瞬,随即自己的手便被一把甩开了。
顾珩后退几步,又恢复到了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今日酉时,来我府上。”
“既然应了,就别让我等。”
说完,他便推开门匆匆离开。
沈安然身形一僵,没有回应。
冷风吹进包间内,才觉得自己冷静了几分,扑通扑通的心也归于平静。
顾珩今日出门并未带小厮,也没用马车,他怕过于张扬,惹了眼。
出了天香楼,又赶去了大理寺——往年除了过节,他还没有休沐过。
过了许久,沈安然才上了马车,她细细复盘着顾珩同她说的话,思考着沈静姝体内的蛊与九年前的那场战役。
若妹妹的病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些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京城中有九黎部落的人,九年前的那场战役是因为军中有人与外敌勾结……
顾珩既知道此事,说明他在暗中查探,看来此事与朝廷内部脱不了干系。
带着满腹疑惑,不知不觉已回到沈府。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晴岚阁,见沈静姝躺在床上看话本。
“姐姐!”
沈静姝听到脚步声,向沈安然露出一抹笑。
沈安然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姐姐,我今日醒来,发现退烧了,但不知为何,午时又烧起来了。”
“不过还好,用过的早膳没吐出来。”
沈安然看着沈静姝一张病态的脸,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
“静姝,你什么也别管,好好养病,你的病很快就会好。”拉过沈静姝的手,将她手里的话本放在桌上,“好啦,小心着凉,休息了。”
临走时,沈安然无意间瞥见话本封面的标题——
「为救胞妹委身郎,哪知郎君是故人。」
沈安然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把桌上的话本吩咐兰菊扔掉,“二小姐若是醒了,你在房中添些碳火,让她下床走动走动。”
***
酉时将至,沈安然换了身婢女的衣服,一个人悄悄前往顾府。
站在顾府门前,沈安然攥紧了衣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抬手,两快两慢地扣门——那是顾珩与她约定的暗号。
很快,门缝间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