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姐才再次开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墨珠：“学生时期在一起几个月了，分别七年。”
莫檁的头靠在宋墨珠的肩头，他欲要开口，想说出是几个月，可张开嘴的那一刻，脑袋一片浑噩，他也说不出来。
林姐只嗯了一声。
她许多次想和宋墨珠说出莫檁要退圈这件事，不仅关乎自己，还关乎到莫檁，可每每看到他们那相爱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她还是闭上了嘴。
车停在地下车库，宋墨珠轻拍莫檁的脸，轻声细语：“莫檁，起来了，到家了。”
莫檁睁开双眸，坐起身，像是没睡醒，一整个人懵懵的。
“睡懵了？”宋墨珠问。
莫檁回过神来，对上他的视线，“没有。”
两人走下车，林姐这时突然开口，“最近没什么事，给你放假。”
莫檁点点头。
宋墨珠跟随着莫檁回到他家，一打开门，一只猫就冲了出来，与宋墨珠的腿撞了个正着。
只听脑壳撞击声响起，空气安静一瞬，猫也撞地脑瓜疼。
宋墨珠稍稍看了眼房屋构造，蹲下身，饶有兴趣看着被撞懵的猫，手不自觉去抚摸它。
正摸的起劲时，头顶传来一声淡淡冰冷的声音，“你摸它，等一下就赖着你。”
“赖着我好啊，你也赖着我。”
一句话，莫檁抬脚的动作一顿，略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宋墨珠抱起猫，头埋在它毛茸茸的肚子里，香香的，没有其余的气味，他知道莫檁肯定经常给它洗澡。
“它很漂亮。”
莫檁点头，“经常洗澡能不漂亮吗。”
“也很乖，很黏人，像你。”
莫檁嗤笑，双眼黯淡，看着宋墨珠怀里的狸花猫，“你想要，就给你吧。”
宋墨珠双目微震，满是惊愕，他不知道莫檁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空气安静一瞬，宋墨珠打破沉寂，“它是你的，还是你养比较好，是吧。”他把怀里的猫头，递给莫檁，示意他抱抱。
莫檁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心中的情绪，他只上手留恋的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头。
莫檁的手心被它不断的蹭着，像是在说：“你别不开心。”
他神情平淡，轻笑出声，“爸爸没不开心，就是想睡觉了。”
“喵呜。”
“真的，爸爸就是累了，想休息，今天你和宋爸爸睡觉好不好？”
小猫像是有灵性一样，顺着莫檁的视线，抬头看向宋墨珠，喵呜一声，像是在反抗。
“它好像不愿意呢。”宋墨珠把猫递给他。
莫檁只好抱过，柔声说道：“不要耍小脾气，听爸爸的，跟宋爸爸睡觉。”
宋墨珠担忧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莫檁，他的状态太让人担心了，就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没了以前的阳光，反倒阴沉沉的，像一朵缥缈的云。
莫檁睁大眼睛，盛满幸喜，“它答应了，今天和你睡。”
宋墨珠眸中一闪而过的沉痛，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它和我睡。”
莫檁不知道该怎么说，紧抿着唇，满是希望地把猫递给他，“因为想让你们熟悉熟悉，要不然它会闹的。”
莫檁一股脑把猫塞在他怀里。
他好像忘了，宋墨珠刚刚说的话，它很乖，很黏人，宋墨珠进来这么久，这只猫一次没叫过，怎么可能会认生呢？
宋墨珠把猫放开，它一直蹭着莫檁的裤脚，圆溜溜的眼里蓄满泪水。
莫檁狠心，脾气突然起来，“我都说不要！不要了！你听不懂吗！”
宋墨珠一言不发，复杂的情绪在眼中翻涌。
突如其来的暴躁让莫檁有些不知所措，他呆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四目相对下，莫檁久久不能平复，等平静下来他一直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莫檁哀求着他原谅自己，边哭边道歉，放在身侧的手剧烈抖动，“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越哭越大声，直到无法控制。
他很想克制自己的行为，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以这种样子和宋墨珠道歉。
宋墨珠淡淡道：“药呢。”
莫檁没回。
宋墨珠脾气也上来了，“我问你药呢！药！”
莫檁依旧不说。
宋墨珠只能自己一个人翻箱倒柜，到处都没有，他开始着急，手也开始抖动，嘴里喃喃，“药，药，药。”
小猫好似知道宋墨珠在找什么，咬着他的裤脚一直往另一个方向拽。
宋墨珠跟着它走，莫檁躲在房间里，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哭。
那痛苦的声音，听得宋墨珠内心堵塞。
小猫对着电视剧喵喵叫，跳上去，一爪子打倒药，宋墨珠眼中弥漫起迷茫错愕，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藏在这里，怎么会。”
怎么会藏在电视机后面，为什么藏在这里。
拿起药时，可以看出那些要是全新的，根本没碰过，宋墨珠跑到莫檁的房间门口，快速剧烈拍打，“莫檁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莫檁痛苦的声音持续穿出，宋墨珠全身无力，顺着门滑下坐在地面，手上那着全新未拆的药，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耳中不断传来痛苦的声响。
自乐蹭了蹭宋墨珠的大腿，顺势趴下，低声喵喵叫，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你也担心他吗。”他的手指尖去触碰它柔软的毛发，“那我们一起等他，好吗？”
“喵。”
宋墨珠眼眶酸涩，肺部像是被死死攥住无法呼吸，他将自己蜷缩起，头埋在臂弯里，泪水决堤，抽泣声与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房子。
过了许久，宋墨珠后面的门打开了，莫檁低垂着头，刚哭过的嗓子低沉沙哑，“你回去吧。”
宋墨珠仰起头，双眼红肿，凝望着他，“你，好点了吗？”
“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莫檁淡淡道。
“看医生了吗？”
“看了。”
莫檁伸出手，“起来吧，地下凉。”
宋墨珠搭上他的手，奋力一抓，莫檁被他拽倒在地。
疼的宋墨珠闷哼一声。
莫檁那张平静的脸上出现皲裂，满眼的震惊，“疼吗？”他凝视宋墨珠的脸，双手撑地，想起身，被宋墨珠一手揽住腰，要倒了回去。
四目相对，熟悉的香味占满两人的大脑鼻腔。
“疼吗。”宋墨珠问。
“不疼，你呢？我很重，你不要这样抱我。”
宋墨珠笑出声沁人心扉，“不疼，不重，我想抱你。”
他的每一句话句句都有了回应，能这么回应他的也就只有宋墨珠了。
可他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他学生时代成绩不好，工作也不行，自己没有亮点。
或许也是有的，那唯一的亮点就是和宋墨珠在一起的时刻。
宋墨珠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哭了。”他垂下眼帘，安慰着在自己耳侧哭着的莫檁。
“你不喜欢我，你不会喜欢我。”
“我怎么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猫你带走吧，我养不了。”莫檁又说道。
“怎么，想扔下我和它吗？”宋墨珠视线落在猫咪的身上。
“没有。”莫檁委屈给自己狡辩。
“没有吗？”
宋墨珠还想问点什么，就被莫檁察觉到，他站起身，视线直直落在躺地上那袋药盒，冷声说道：“你哪里找的。”
宋墨珠没有直面回答他，而是质问他，“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电视机后面，这是我说的。”
莫檁想上手去抢，被宋墨珠躲开，“还给我。”
“你为什么藏那。”
“是不是床底下还有其他东西。”
莫檁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错愕，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藏了什么？”
莫檁撇过头，不想回他，独自一人气呼呼往沙发走去。
躺在柔软的沙发里，他终于有了实感。
宋墨珠走过来，坐在他腿边，眼睛看着面前桌上的芦荟上，他很是讶然，莫檁居然会养植物。
眼尾上扬，眼里是溢满的爱意，温热的手，正要触碰到莫檁那张苍白无力收回。
现在这样子就像莫檁躺在病床时一模一样，没有血色的脸，面容平静。
“你走吧。”莫檁突然开口。
宋墨珠扯起牵强的笑，“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走吧。”莫檁转过身，不去看宋墨珠。
他不敢看，他怕自己会后悔，他不值得宋墨珠这么为自己，宋墨珠值得更好的，而他已经满足了，一吻抵消七年之痛，值了。
宋墨珠站起身，往外走，连头都没回，像是没有了依恋。
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哭出声，泪眼婆娑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对不起……”
晚风瑟瑟，吹拂气滚烫心脏并不冷，宋墨珠走在路边，双眼黯淡无光，一步，一步往远处走。
莫檁站在阳台上，视线就没离开过宋墨珠。
“你，对不起。”
宋墨珠似有所感抬头看去莫檁阳台的位置，黑夜下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
莫檁见宋墨珠抬头，迅速躲在花盆下，阳台一排空荡荡的花盆。
风轻起，耳边是沙沙声，宋墨珠柔情似水，“晚安。”
莫檁蹲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轻声说：“晚安。”
凌晨三点，莫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旁边是猫，他轻身坐起，小心翼翼往外走，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响声。
“进贼了？小区安保很强，不可能啊。”他低声喃喃自语。
这小区安保很强，外人都进不来，他住到这个小区就是因为安保强，狗仔进不来。
探出头，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宋墨珠。
他看着很是疲惫，眼下乌黑一片，耷拉着眼睑，手上拿着莫檁家的钥匙，脚步虚浮往沙发上倒。
莫檁正要上前的脚步停下，眉头紧锁，“这是去干什么了。”
过了几分钟，莫檁走向宋墨珠，在他面前蹲下，宋墨珠皙白的脸蛋上多了一点瑕疵，尽管如此依旧美的让人陶醉。
莫檁垂下眼睑，眸色浅笑，手指尖去触碰宋墨浓密的睫毛，微微拨动心弦，呼吸温热均匀喷洒在他手心。
宋墨珠身上弥漫着浓厚的烟草味，烟草味中透露出一丝茉莉香。
莫檁的手猛的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抽烟了？珍珠居然会抽烟吗。
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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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映射出宋墨珠那张褪去青涩的脸蛋儿，脑海里却是年少时的宋墨珠，温柔体贴，不会发火，但会有小脾气，而且很喜欢逗弄他。
“臭臭的。”莫檁冷哼站起身，手轻轻去摇动宋墨珠，“珍珠起来了，快点起来，去洗澡。”
“你和哪个野男人混了，为什么这么臭。”莫檁突然蹦出来这句话，把还没清醒的宋墨珠炸醒了。
？？？
安静良久，宋墨珠嗤笑出声，“吃醋了？”
“没有。”莫檁嘴硬说，“你快去洗澡。”
宋墨珠知道莫檁容易多想，特别是现在，于是解释道：“我没有和谁鬼混，就自己抽了点烟。”
“去洗澡睡觉吧。”
宋墨珠无奈一笑，他知道莫檁听进去了，自己走进浴室。
听见浴室关门声一霎时，莫檁快速把自己缩在沙发里，头埋在沙发抱枕里有着极强烈能够他平静下来的味道，倏地抬起头，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香香的，是珍珠的味道。”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现在的他就像猫一样，一直蹭那个抱枕。
宋墨珠走出浴室时，就见莫檁死死抱着那刚刚被他睡过的抱枕。
他变了很多，莫檁变得太多了，有时候他甚至无法把年少时的他和现在的混在一起。
他感觉，现在的莫檁和之前的莫檁就是两个人，可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一个人。
自己爱的是莫檁，可他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莫檁。
两人在一起相处时，他总能感受有一道屏障立在两人是面前，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宋墨珠走上前，莫檁紧贴抱枕感受到温热气息喷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墨珠那双复杂的眼。
莫檁呼吸一顿眼眸微震，第一反应是以为宋墨珠不喜欢他。
他……不喜欢我了吗？
宋墨珠顶着疲惫的脸，咽下口中那股酸涩敛下眼，犹豫问出口，“你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莫檁坐起身，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墨珠更加无力。
“去睡觉吧。”宋墨珠哑声道。
“对不起……”莫檁站起身，抱着沾满宋墨珠香味的抱枕慢悠悠走回房间。
凌晨五点半，外面依旧暗黑一片，白雪落下，房间内暖气开得足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凉。
莫檁猝然睁开眼坐起身，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喉咙像被一双强力的双手扼住，双眼惊恐看向门外，一片黑暗下，他好像总能看见宋墨珠身上渗出血水，滴答滴答——血水从门缝下流出，几乎形成一条河流。
他跌跌撞撞跑出房间，在见到熟睡的宋墨珠时身体瘫软在地，张开嘴大口呼吸，眼中染上雾气，宋墨珠的身影渐渐模糊了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死死抓紧自己的头发，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满满的自责包裹着他，是他害了宋墨珠是他。
是他。
“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对不起。”
宋墨珠睡眠很浅，他静静听着莫檁的话，思索为什么说是自己害了他。
他睁开眼，坐起身，深吸一口气转头
顶着两个黑眼圈，扯起一抹淡笑，“莫檁你想和我一起睡吗？我好困啊。”
折腾一天，他真的很累，他哑声，“要吗？”
莫檁愣在原地嗫嚅半晌，“不，要了吧。”
“嗯。”宋墨珠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子揉了揉莫檁头发，“毛绒绒。”
莫檁瞳孔地震呼吸一滞，他被宋墨珠这操作搞懵了。
他偏过头，红着耳，磕磕绊绊地说：“不……不。”
没等莫檁说完宋墨珠亲了他一口，柔声哄着着他，“和我睡。”又一下，“嗯？好吗？”再一下，“宝贝儿和我睡觉。”
莫檁现在整个人身体僵硬，睫羽轻颤眸色渐亮，“不了吧。”
“不了吧？”宋墨珠眸中带笑，“那是要还是不要？”
无意间莫檁撞进那双满是爱意的眸中。
他咽了咽口水，再次回答，“要吧。”
“要吧。”宋墨珠学着他说话，他贴近莫檁的脸又一下，“乖宝贝儿。”
莫檁的脸腾一下熟透了。
他叫他乖宝贝儿。
宋墨珠永远都知道该怎么拿捏莫檁，只要亲亲抱抱，他就能被拿捏的死死的。
“你……喜欢我吗。”莫檁对上他的双目。
“喜欢。”宋墨珠毫不犹豫。
“可如果我不好，你还喜欢吗。”莫檁低下头不敢去看宋墨珠，眼眶湿润紧抿嘴唇，偷瞄一眼宋墨珠的脸，像是在期待宋墨珠的回答。
“喜欢。”宋墨珠抬手拾去莫檁眼角的泪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莫檁身体一僵瞳孔地震，抬眼看向宋墨珠，“真的吗。”
“真的。”
黑暗中，宋墨珠柔情似水轻揉莫檁垂下的发丝，莫檁一手抓住宋墨珠揉他头发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
温热的触感和梦里的不一样，就连气息也不一样，莫檁泪水倏然落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墨珠的手心。
宋墨珠身子僵硬，有些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莫檁。
难道他错了吗，是他错了，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