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谟南把指尖按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地揉。
他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好吧,刷新点是运气问题。你确定那个小屋现在还能用?而且安全?”
——初始点安全固然好,但如果被其他玩家发现或怪物占据,就成了陷阱。
“应该可以。”白衍手背在裤缝上蹭了蹭干掉的血痂,眼神飘远,像在翻一本被水泡过的旧地图。
“那里位置很隐蔽,在一片树木异常茂密的区域中心,周围地形复杂,没什么特别强力的怪物巢穴……大概没有吧。”
顿了顿,补充道:“至少我离开的时候,它还很安全……”
“白衍,你还记得路吗?”姜清黎追问。
林子里的光像坏掉的霓虹,晃得人眼花。
想在这种地方准确无误记一条路绝非易事。
“记得。”他点头,靠在树干上,闭了闭眼,努力驱散失血和污染带来的眩晕感,在脑海中勾勒地图。
“大概方向是往东,穿过一片……很多发光蘑菇的区域,然后……应该能看到一条干涸的河床?沿着河床向上游走一段,就能看到小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
描述带着一种努力回忆的模糊感,方向词也显得有些犹豫。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靠谱吗?”的疑问。
“蘑菇?”姜清黎撇嘴,“这鬼林子里能发光的玩意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显然对他的导航能力产生了严重怀疑。
“干涸的河床……上游…”牧谟南低声重复,脑中迅速调出自己前些天经过的地形,“我之前似乎经过过类似的地形,但方向……”
“不对……等等,先别走……!”青年忽然喊道。
两人被他吓得一激灵,脚下一顿。姜清黎下意识把刀横到胸前,金属反光在下巴划出一道冷线
“什么不对?你刚刚不是还说记得路吗?”少女后退两步。
“但,我是被怪物拖到神庙来的……”白衍的喉结滚了滚,嗓子发干,“……拖行期间,我完全没有意识。”
风在林子里打了个旋,带着湿冷的土腥味钻进衣领。
“你是说……”少女的声音只剩下警惕,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扫视着周围幽暗的林木,“你脑海里的路线图是假的?”
“是,凭空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白衍点头,脸色比树皮还灰。
寒意瞬间爬上三人的脊背。
在森林里,一个错误的路线,可能通向的绝非安全。而是怪物的巢穴、致命的陷阱,或者更加无法理解的恐怖。
牧谟南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迅速扫视四周浓密的黑暗,仿佛那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什么。
“什么怪物……能篡改记忆?”他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指尖却早已掐进掌心。
少女骂了句极短的脏话,刀尖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它怎么做到的……”青年痛苦地摇头,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但它确实在我脑子里留下了一条路,像荆棘一样刺进来…刚才我以为是回忆……”
死寂落下。只有远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与风声掠过树叶,发出婴儿般断续的哭声。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牧谟南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的决心。
“白衍。”他的声音异常清晰,“听好,看着我。”
两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他直视着白衍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其实,白衍记得怎么回小屋。”
话音落地的瞬间,空气像被按下暂停键。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同时在三人脑海中响起,伴随着悬浮在视野里的半透明系统面板:
玩家【牧谟南】发动技能:【谎言】
内容:“白衍记得怎么回小屋”。
请在场所有目标单位(白衍、姜清黎)进行判定:
【相信】/【不相信】
判定结果需在5秒内完成,若相信人数超过在场目标单位总数一半,谎言将转化为现实。
姜清黎指尖抖了一下,几乎没犹豫,啪一下戳在“信”上。白衍盯着那两个选项,眼底晃过一丝挣扎,
他知道牧谟南在说什么,也知道这“相信”意味着什么。一旦谎言成真,他们将获得一条真正的、安全的路线;可那也意味着,他将接受一个被凭空植入的“记忆”。
但现在没有时间允许犹豫了,他义无反顾地点击【相信】。
就在投票完成的刹那,面板上的文字猛地闪烁了一下。
系统:【判定生效:在场玩家(3人)全部选择“相信”】
【谎言生效!“白衍记得怎么回安全屋”成为既定事实。】
“唔——!”
白衍猛地捂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那团被怪物植入的虚假路线图在脑内像被强酸泼中,迅速褪色、卷曲、碎裂成灰。
新的路径像潮水漫过沙滩,覆盖旧痕。
这条路径与之前那条截然不同。
它不再指向东方,而是偏向西北。
没有诡异的发光蘑菇,取而代之的是几棵形态嶙峋,挂满湿滑苔藓的古树;干涸的河床消失了,指引变成了一条掩映在茂密藤蔓和灌木丛下的兽径,指向一片被浓密到近乎不透光的树冠层笼罩的区域。
这条路线如此具体,细节如此丰富,带着一种亲身经历般的真实感,完全覆盖并取代了他之前所有的混乱和虚假记忆。
他甚至能“回忆”起脚下碎石硌脚的感觉,以及那棵古树特有的、混合着腐朽与生机的气息。
“怎…怎么样了?”姜清黎紧张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你还好吗?有想起来路吗?”
青年扶着额头,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那是一种拥有绝对“真实”知识带来的笃定,与他片刻前的迷茫判若两人。
“清楚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完全清楚了,跟着我。”
另外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走吧。”男人没有废话,长腿一迈,抢先护在白衍右侧。
——气得慢了一步的姜清黎打算掏点什么有毒的东西塞他嘴里。
“哎!你!她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抢了自己最顺手的站位,气得跺脚,枯叶碎裂声脆得像耳光,
“牧谟南!你抢什么抢?!”
男人头也没回,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扭曲的光影,声音低沉却平稳:“他需要指引方向,我开路。”
“那也该是我护着他吧?”少女不服气地怼回去,抢上两步,硬是挤到白衍右边,“难道不是我不是和白衍更熟吗?”
她狠狠瞪了牧谟南的后背一眼。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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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眼神能杀人,这位“好好先生”背上大概已经多了两个血窟窿。
白衍此刻无暇顾及身边无声的硝烟,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脑海中那条清晰、真实得令人心安的路径。
“跟我来,走这边。”
森林依旧光怪陆离,扭曲的阴影在四周无声地蠕动。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浓黑的树冠终于透进一丝微光。
狭窄的兽径终于到了尽头,坡度趋缓,直到走进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一座陈旧的小木屋孤零零立在空地中央。
饱经风霜的木板呈现出深沉的黑色,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窗户紧闭,像一口被岁月封死的棺材。
不过,相比于森林里无处不在的扭曲和潜在杀机,这座散发着霉味和岁月气息的小屋,此刻无疑散发着“安全”的气息
——至少是暂时的、相对的安全。
姜清黎抢先一步,刀背抵住门缝,轻轻一挑。
吱呀——
一股厚重的霉味裹挟着陈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连咳几声。
小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狭小破败。一张粗糙的木桌配着几把同样简陋的凳子,角落里塞着一张蒙皮大面积剥落的黑色旧沙发,以及一张用几块粗糙木板勉强搭成的床铺,上面盖着的被子和床单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大片大片深褐发黑的污渍。
“啧,真恶心…”姜清黎嫌恶地撇嘴,毫不犹豫,一把扯掉那团看不出原色的织物,甩到地上。被褥扬起一片尘雾,像炸开的骨灰。
她懒得再看那堆东西一眼。
直接仰面倒在床板上。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把一路的惊惧都吐出去。
“累死我了……”
牧谟南反手关上门,检查窗栓。确认所有缝隙都被木条钉死后,他才拉开餐桌旁唯一一把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凳子,用袖子草草抹灰,坐下。
白衍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几乎是跌撞着陷进了那张劣质的黑色旧沙发里。
身体陷入那并不舒适的凹陷中,熟悉的触感……尽管极其糟糕,毫无舒适度,但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慰藉。
闭上眼,头靠剥落的海绵,胸膛剧烈起伏,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小屋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屋外,风掠过树梢。屋内,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旋转,像无声的雪。
姜清黎率先打破沉默。她侧过身,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目光落在白衍苍白的脸上:“白衍,你流了多少血?别告诉我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青年没睁眼,只抬起右手,比了个“没事”的手势。“没事,撑得住。”他道。
“轮流守夜。”牧谟南声音不高,却不容反驳,“三个小时一轮。我第一个。”
少女挑眉:“凭什么你先?”
“因为我现在最清醒。”牧谟南淡淡道。
她撇撇嘴,却也没再争。重新躺回床板,把短刀压在手臂下,闭眼前嘟囔:“到了我记得叫,不然怪物咬死你们我可不管……”
白衍在沙发里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身体蜷得更深。
最后一缕光像被谁掐灭的烛芯,倏地消失。
夜色里,小屋像被世界遗忘的棺材。而棺材外,森林仍在呼吸——
缓慢、潮湿、带着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