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梳妆
回到房里,在桌前坐了会子,百无聊赖,人也有些恹恹的,便推窗往外看,天上云层厚厚的,真像要下雪的样子,毋望愣愣出神,还好南方不似北地,雪下不长久,最多两三日就停了,要是时候长了怕他受不住,一变天他就疼,那前两日把他们困在原野上的那场大雪也苦了他罢,又是疼又要在马背上颠簸,幸好没把他肺颠穿了,真是难为他了。
站了片刻又觉得冷,便闭窗回床上歪着,朦胧间渐渐有了些睡意,才脱了罩衫想睡,门板被人拍得啪啪响,她嘀咕一声,这些大老粗敲门都不会弯弯手指头么?重又穿了衣裳去开门,门前站了暗卫的教头穆大正,他可能实在太想表示友好了,使劲从那张平板的大脸上挤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躬下他的大块头,龇出一嘴黄牙,嘿嘿笑了两声道,“主上请夫人过去,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毋望笑得很纠结,朝后退了一步,福了福道,“多谢穆教头。”
穆大正诚惶诚恐的搓手道,“不敢不敢,夫人请。”
毋望敛衽跨出门槛,裙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穆大正看得心肝一阵乱颤,暗叹道,我的个乖乖,怪道主上对她稀罕到骨头缝里去,真是个美人胎子啊,啥时候咱也能找个这样的媳妇,这辈子也值了乐颠颠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胡撸了两把脸,忙不迭的跟上去,殷勤周到的替她推了门,比了个请的手势,还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仔细脚下”,把楼下一帮围桌而坐的暗卫惊得下巴几乎脱臼--他们铁血无情的教头唉
濮阳金台原在回话,见毋来了便对裴臻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几步,发现穆大正未跟上只管在那儿发呆,随手就把他拖了出去。
裴臻倚在靠垫上,许是才醒,还带着床气,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脸上不怒不笑,却有一种烟云姿态,眯缝着眼,轻飘飘的招了招手,“春儿过来。”
毋望觉得自己很没骨气,他随便的一个动作,自己竟然中了邪似的巴巴的凑了过去,实在是没面子得很,懊恼了会子终也无法,便挺了挺脊背,很硬气的问,“做什么?”
裴臻嗤地一笑,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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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把眼光挪在她胸前直打转,毋望尴尬的作不经意状,顺势掩了掩罩衫的前襟,扯了个话题道,“你多早晚醒的?
他坐起来道,“才醒不久。
毋望手足无措的傻站着,这辈子没见过男人梳妆,他要梳头做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呢,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阵,讪讪道,“你好些了么?
裴臻回头,拿他那双黑竣竣的眼睛看着她,面上现出无助的彷徨来,一手举着梳子,叹息道,“想是药效到了,疼倒没之前这么疼了,只是手一抬起来就牵扯,忍不住的想咳嗽,这头怕是梳不成了,只好披头散发的,你莫见怪啊。
毋望暗想,这不是摆明了叫我给他梳头么,又不直说,我若不给他梳,岂不显得我这人心肠硬么,想来想去只得不情愿的道,“你若不嫌弃,就让我给你梳罢。
裴臻闻言妖娆的冲她抛个眼风儿,已然****入骨的样子,轻启了唇道,“我一点儿都不嫌弃,你快些动手罢。
毋望只得认栽,好在她从前专给德沛梳头,多少还有些经验,谁知拿了篦子站在他背后却又有些无从下手,这人真是老天爷的杰作,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又黑又粗并且很顺滑,还有一股兰草的香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只需挽个髻拿簪插住,再戴上四方平定巾或网巾便成了,偏偏他又是极爱俏的,不是紫金冠就是白玉冠,她只好尽心尽力的用篦子把头发篦匀,将小发编了几束小辫儿,细细的盘起来,再戴上发冠插了玉簪,总算大功告成,吁口气道,“好了。
裴臻揽镜自照,上下前后都检查了个遍,满意的点头道,“甚好,比家里的丫头梳得好,日后就有劳夫人了。
毋望一听黑了脸,敢情他是设了套引她往里头钻啊,遂不满的嘟嘴道,“我又不是你的丫头,做什么要叫我给你梳头
裴臻挑眉道,“你愿意叫旁的女人在我头上摸来摸去么?不是最亲近的人,只要碰着我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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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望哀嚎一声,捂脸跌坐在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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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里念经似的喃喃抱怨着,她再也没脸见人了,他还说什么滋味好不好,定是叫人家听去了,他这是存心毁她清白,这个奸诈的小人
裴臻看她不住的絮叨大觉有趣,抱胸欣赏了会子,忍笑将她的脸从手里挖了出来,眼对眼的安慰道,“这有什么,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夫人,夫妻亲热本就是常情。”
毋望噌地站起来,鼓着腮帮子反驳道,“我们尚未成亲,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你快吩咐他们不许这么叫我”
裴臻睨眼道,“不是夫人么?那你同我‘那样’做什么?”
毋望窘得无地自容,裴臻把玩起她肉嘟嘟的耳垂,哄骗道,“叫都叫了,如今再改岂不矫情?你也不是这么积糊的人,便由他们去罢,我心里知道你还不是我的人就成了。”
毋望听得头晕目眩,心想这点扳不过来就算了,可是住房问题还是要再争取一下的,他这样的人,兴致来了就抓着人猛亲猛啃,住在一个院子里总不太好,便道,“你我住同一个院子恐怕不便,还是另置一处给我罢,既在一个园子里,想见就能见着的,何苦叫底下人说嘴呢。”
他捏着领坠子上的玉片缓缓摩挲,面无表情的回身在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道,“坐罢。”
毋望蹭到那里坐定,透过鸡汤蒸腾起来的热气看着他,只等他点头答应。她忐忑不安的想,应该会答应罢,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呀,又不是说搬出园子去,只是换个院子,多走两步路而已。
裴臻思量了半天,然后舒展了一下眉,轻启红唇,笃悠悠抛出了两个字,“不成。”
毋望绝倒,拍案而起道,“怎么不成?”
裴臻自斟自饮了一杯,小酒辣了扑哧的顺着喉咙灌下去,他掩口又咳了两声,嘶嘶的吸着冷气儿,辣劲过了才道,“谁敢说嘴,我把他撵出去你想同我隔着园子住,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把你含在嘴里都怕含化了,难不成还放你单个儿在后园子住着?”说着给她面前杯里倒了点酒,好言好语的劝导道,“快别闹了,咱们在一处的日子也不多的,你不想每日都见着我?等开了春事儿更多,我恐怕忙得连家都回不得呢,你住着也就同单住一样的,要是再使性子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