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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我唤云郎

作者:镜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军!您先走!”中将沈齐嘶吼道,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左臂箭杆已被折断,只留镞头深嵌骨中,“我等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定为您杀出一条血路!”


    一小队队长勒马挡在沈歌身前,年轻的脸上满是血污:“朝廷可以没有我们,但不能没有将军!请您以大局为重!”


    沈歌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那些沾满尘土和血汗,却依旧眼神灼灼望着他的脸庞。


    “走?”她手上未停,眼中目光灼热:“我十六从军,二十独领一军,纵横塞北近十载,何时做过逃兵?”


    沈歌紧皱眉头,举刀高呼:“今日,哪怕便是吾等要于此地埋骨,也要叫匈奴人记住,沈家儿郎的骨头都能硌碎他们的牙!”


    “是!”八百残骑的吼声汇亦能聚成滔天巨浪。


    沈歌弯刀翻飞,所过之处一片血雾。匈奴骑兵合围,却见那群玄甲将军竟丝毫不避,反而迎着他们的薄弱处撞去!


    “堵住缺口!”匈奴千长惊怒交加,话音未落,喉间已多了一个箭柄刺穿的血洞。


    士兵落马后竟都纷纷选择大笑自爆,拖着数个敌人共赴黄泉;更有断臂犹战,口衔刀背继续冲杀的……


    直杀得那匈奴的血性汉子都连连倒退,心中生出了畏惧来。


    沈歌杀红了眼,眼见身边她所选的英勇汉子,亦是心中生出了无限气势!


    “将军!我们来助你!”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沈歌余光中一瞥,却是裴谳那队人马自远处踏雪而来。


    沈歌眉头皱得更紧,不知为何,愤怒中却带着一丝惊喜来,明知此处是险处,搞不好可能会是众人埋骨之地,这样一个算无遗策的人会不知吗?


    他既知道此处危险,知晓如今局势,却没有选择自己逃命,这有点不像是裴谳,不像是那个为了自己寒毒,筹谋已久的人。


    因而直至看见裴谳的亲卫已经将那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大口,沈歌都觉得有些恍惚。


    “杀出去!”沈歌大喝一声。


    她本想率领残军独自承担,至少保着裴谳活着回京都,可不曾想此人竟然回来了,既然他回来了,那就一起拼出去!


    可如今,她身上伤口重重,每每用劲就疼得紧,沈歌只得咬牙坚持,她清楚,主将若倒,队伍便会登时失了信心,她不能倒!


    血从伤口中流出,她觉得眼前都有些花了,身下长歌的步伐也逐渐迟缓,马腹上一道长长的刀口让它疲惫不堪。


    “阿沈!”伴随裴谳一声大喝,所有人都朝着沈歌的方向看去。


    沈歌一直一马当先,敌军也都盯着她这个刀法奇绝的,往往是几十人甚至百人围攻,用数十把长枪围剿,沈歌稍一走神,就会受伤。


    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黑,刀不过停滞了一秒,就引得十几把长枪一同刺来,眼见避无可避,沈歌只得飞身足尖轻点长歌,一个跳跃,飞身半空,可不料,半空之上竟也有把长枪在等着她。


    长枪猛得刺入她的后背,疼痛难忍,是重伤无疑,一大口鲜血猛得从她口中喷出。


    “滚!”她嘶声厉喝,手中千钧携万钧之势横扫而出。想要她的命?没那么容易!受伤又如何?受伤的猛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能斩尽千百敌军!


    只见弯刀过处,匈奴的长枪应声而断,银亮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弧线,所及之处惨叫连连。


    众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来,眼见他们将军的英勇,杀伐之间也是更加果断。


    可敌军人数太多了,一波倒下,还有下一波,密密麻麻的长枪竟是无穷无尽!


    沈歌咬紧了牙关,可却控制不住一双手抖成了筛子,环顾四周,身边还能站立的将士已寥寥无几。每倒下一个身影,她的心就仿佛被狠狠剜去一块。悲愤交加。


    就在这瞬息之间,又是十数把长枪同时刺来!沈歌奋力挥刀斩断前方的攻势,可后背空门大开,再回防已然太迟……


    千钧一发之际,战马长歌仿佛感知到主人之危,发出一声长嘶。一个纵身飞跃,竟从十余名匈奴兵头顶一跃而过,后蹄猛踏,精准地踹翻正要偷袭的敌兵。


    身后是无数骨骼碎裂的声响,匈奴莽夫们惨叫着倒成一片。


    “好样的!”沈歌俯身,抓紧缰绳,稍缓得以喘息一秒。


    可敌军却连片刻喘息之机都不愿给她,不多时,她耳边就传来身后箭羽的破空之声。


    沈歌赶紧回身挥动千钧,电光石火间,却见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从哪来的,毫不犹豫地扑身而至,毅然张开双臂……


    “裴谳!”沈歌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眼眶之内猛得湿润了起来,她慌忙调转马头,一个侧身,单手接住那即将摔落马下的身影。


    “你今日是疯了吗!我哪需要你来救我!”


    沈歌很少落泪,可却因此人落了两次泪了。


    一些回忆和情感涌上心头,她不愿承认,她对他的感情似乎是一见钟情,自她从城门之上看向那位玉似的人儿,就肖想着,此玉要是能是她的就好了。


    “我只是不想独活。”裴谳倒在沈歌怀里,眼见目光涣散,却强撑着,他抬手拂去沈歌嘴角的血,虚弱说道:“阿沈,我往日图谋,可否用这一箭抵了?”


    “好。”沈歌声音里都带着颤抖。“都抵了!都抵了……你个疯子!”


    裴谳嘴中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沈歌却宛若被刺激到了,敌人眼中,这位女将如同一个魔鬼一般,怀中紧抱着那貌美男人死死不放,目光却似狼,将所见匈奴士兵尽数拦腰斩断。


    夜色将至,只余十几人浑身浴血,站在那黑幕之下,微光投射着他们的影子,只显得孤寂得很。


    沈歌也未曾料过,此行所去,竟是千人去,十人归。


    “回撤绝云关。”沈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绝云关离此处至少还有一日脚程,这群重伤之人也不知还有几人能挨过去。


    沈歌不敢细想,如今他们只能自己为自己多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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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机,话音刚落,沈歌就赶紧带着裴谳快马加鞭奔走而去,身后十几人亦是紧紧跟随。


    重伤的二人都昏昏欲睡,可二人都知若是睡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因而沈歌一路之上一直同裴谳说着话。


    “小时候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我阿娘总说,看我这般性子,将来定是嫁不出去的。不如等再长大些,就替我招个乖巧听话的赘婿,把我这祸害留在家里,免得出去欺负旁人……哈哈哈……”


    她低声笑了起来,想起了极为有趣的往事,却又想起早亡的阿娘,笑声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我自己呢,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还偷偷琢磨过,将来要找个什么样性子的,是文弱些的书生,还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谁知道,”她顿了顿,语气一转,“人算不如天算,竟半路被殿下您‘截胡’了。”


    身前的裴谳原本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困倦却强打精神的模样上。闻得此言,他可不同意了,“哦?我弃了京都的权柄,远赴边关,如今对阿沈更是言听计从,无所不应。这般看来,”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侧过头,目光温柔,“与夫人当年想要的‘赘婿’,有何差别?”


    沈歌看那裴谳我见犹怜的模样,实是忍不住在那唇上轻啄一口,她松开了握着缰绳的一只手,轻拂去那人缭乱的发丝来,露出那张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脸来。


    “殿下堂堂摄政王爷,是我高攀,哪会是赘婿?”


    裴谳摇了摇头,似是反对。


    “阿沈,我有些不喜欢你唤我殿下。”裴谳亦是目光涣散,望向前方空无一人的雪原,他轻笑一声:“旁人都唤我殿下,便不特别了。”


    “那喜欢听我唤你什么?”沈歌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她背后伤口只觉得疼得厉害。


    “我有个乳名。”裴谳也笑了一下,“是父皇取的,据说我出生那日,父皇见天上的云美极妙极,便为我赐了个名,名为云郎。”


    “好美的名字。”沈歌将下巴微微搁在裴谳微微弯下的肩头,嘴唇离他的耳朵很近,稍微吹口气,此人耳朵就红的滴血。“真适合殿下。”


    那还是他们二人那日圆房时她发现的,此人耳朵羞时惯是喜欢红,有趣的紧。


    沈歌逗得够了,就轻唤了一声,“云郎。”


    “哎。”裴谳浑身一颤地答道。


    沈歌笑了笑,这名字当真动听,也很适合裴谳,“那以后我都唤你云郎,可好?”


    “好。”裴谳一只手握住了沈歌握住缰绳的手。


    “这样我就不是殿下了,云郎是阿沈的赘婿。”裴谳说罢笑了笑。


    沈歌却在身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又是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来!


    她搂紧了那人腰腹,将那伤口上的绷带缠得更紧。


    “撑住,我们定能回去,届时,我们还如往日,我还没同云郎一起去骑马射箭,没同云郎一起去品京都清酒,没同云郎一同去看那万里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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