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说的好听，做事漂亮，此等夫君，莫非还真叫她得着了。沈歌便是闭着眼睛，也忍不住轻笑一下。
换岗连续了近十次，日逐王大军疲惫，敕川战备物资渐薄，两军都生出些惧意来，然城墙之上的沈歌却不惧，新竹亲自来报，陛下亲率的十万大军预计明后日就能到达。
“将军！我来给您送饭啦！”远处，一头短发穿着轻铠的新竹正朝她跑来。
“战场之上，怎能这般随意进出！”沈歌皱着眉头帮新竹看着周围危险。
“我打不过，但是跑得快啊，那些箭才追不上我呢！”新竹笑起来嘴角扬起两个浅浅酒窝来，让沈歌生不起来气。“而且我都问了，现在这日逐王没来攻，大军眼下正休息呢。”
“来，诸位，快传下去，新鲜的馍馍！”新竹不仅给沈歌带了，还背着一大包给众将士。
“将军的是带糖的……”新竹捂着嘴侧头轻声和沈歌说道。“我洒的。”
“小丫头！”沈歌咬到了，确实很甜，那馍之上结了一层糖霜。
沈歌本来觉得新竹就该待在敕川，昨夜见到她，真想把这丫头腿打断，何况，这丫头想出的理由更是惹人生气。
新竹与她说是什么，此次小皇帝出征带了全京都都知道其倾慕摄政王的昭华郡主，这郡主惯是不好惹，怕沈歌会受欺负。
笑话，她一女将会受一郡主欺负，那郡主若是敢来欺负她，她不把那郡主打残了就算好的。
“我就是想你了，将军。”新竹被说的满脸通红，这才承认。“此次出征的时日也太长了！”
沈歌看向新竹那一脸期待，微微笑了笑，“甜。”又皱了皱眉头，“齁得慌。”
“待小皇帝的支援到了，将军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们初到此地，对匈奴大军习性不通，对地貌地势不通，苦寒气候也定然无法适应。”沈歌皱皱眉头，听闻这小皇帝出征还带了一群文臣来，想来也是对这战场毫无敬畏之人，“我看怕是会更辛苦了才对。”
“将军……”新竹还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沈歌打断。
“送完了就赶紧回去，以后没我命令不得入战场范围，再有违令，我就把你发配到薛昭那去！”
沈歌恢复了严肃模样，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这话她不仅仅是说给新竹听的，更是说给这城楼之上的大军听的，她治军向来严谨，新竹虽是她心腹，可也断然不能有所宽容，否则，让这群见了一人违规，便会有千人万人想要越过底线！
沈歌面上虽是毫无波澜，心里却对那位昭华郡主生出了不少好奇心思来。
想必能封为郡主的，必然家室显赫，也不会乏追求之人，怎会对裴谳初来那病秧子的废物样子倾慕已久，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皇帝大军浩浩荡荡来袭那日，日逐王也不知从哪得的风声，竟开始全军撤退。
沈歌立于城墙之上，咬牙切齿地望着城下残破之景，望着日逐王大军仓皇身影，折断的兵器散落如棘，倾倒的拒马染着血污，雪地之上散落着无人收敛的残骸。
日逐王此人似乎同匈奴人性子不太相同，懂得审时度势，更深谙能屈能伸之道，不似往日那些匈奴王，见了她便如同见了入坑的兔子，巴不得自己不要了性命也要抓住了才好。
逃的真快，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她根本不能去追！沈歌一拳砸在了城墙之上。
傍晚间，绣着威严龙纹的明黄大旗才能在远处得见，如林的长矛与铁甲发着冰冷的光泽，马蹄声沉闷却摄人心魄，十万大军所到之地，脚下的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颤动，裴昭的大军终于抵达敕川。
城门洞开，城楼之下，以沈歌为首，戍边的众将与精锐亲兵早已列队肃整，严阵以待。沈歌一身玄甲未卸，风尘仆仆，站得笔直。她身后的将领们同样甲胄鲜明，神情肃穆，目光炯炯。
大军在城外开阔地带缓缓停下，队伍最前方，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御马格外醒目。马背上端坐的，正是身着金色明光铠的小皇帝。
年轻面庞还尚存几分稚气，似乎少了几分属于帝王的冷峻。裴昭虽身量尚未完全长成，可端坐马背的仪态却已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沈歌眼见陛下的目光越过了队列，似乎停在了她对面那道俊美的身影之上——摄政王裴谳。
裴谳向前踏出一步，动作干脆利落，单膝点地，抱拳行了个大礼。
“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歌亦效仿之，而身后的将领与士兵也跟着沈歌一起齐刷刷地单膝跪倒，声浪在战场与城墙之间不断回荡。
“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昭只是微微抬手，动作沉稳。目光这才落在了沈歌身上，小皇帝声音清冷的很，和裴谳的音色很像。
“平身吧。”
“谢陛下！”沈歌与众将士应声而起，动作整齐划一。在这北境散漫惯了，难得行如此大礼。
只见裴昭驱动了御马，缓缓向前，近卫亲军紧随其后，大军前进，和沈歌所率将士融在了一起，裴昭最终在沈歌面前数步之遥勒住马缰，居高临下。
“沈将军，”裴昭开了口，“辛苦了。”
她对上裴昭的清冷目光，小皇帝那目光还是一如往昔，并非是那少年人的样子，其中算计，和裴谳那双眸子中的如出一辙。
不辛苦，不过是命苦些罢了。
“谢陛下关怀。”
裴谳早就为其裴昭备好了营帐，才刚入帐，裴昭就召了沈歌与裴谳觐见。
北境战争频繁，沈歌这是第三次见这小皇帝，第一次，是其子承父业，成了朔野镇将之日；第二次，是其被封骠骑将军；第三次，便是此时。
龙座之上的裴昭正看着下面跪的二人，他沉声说道：“近闻沈将军于敕川一役，战事胶着，损折颇多，实乃社稷之忧也。朕承祖宗基业，岂容疆土有失，故御驾亲征，以振先祖荣光。”
“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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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久镇边陲，素谙北境地理。此番受挫，非尽人力之过，实乃天时未谐。朕今亲临前阵，特留沈卿领副帅职。望沈将军助朕攻向日逐王，待大胜而归，另赐丹书铁券以表殊荣。”
沈歌惊得抬目，丹书铁券此等物件，犯了所有罪行都可赦免，实际上可就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百年来得了此物的也是屈指可数，能得此物，她降为这副帅一职又有何妨，“谢陛下隆恩！”
“皇叔与皇婶新婚方始，便为国驰驱北境，夙夜筹谋。朕心实感念，特敕尚宫局备鸾凤和鸣礼一份，聊表朕心，兼慰塞外风霜之苦。”
这裴昭身边大太监李鸣听罢上前，躬身就将礼单呈在了裴谳手中。
“谢陛下。”沈歌与裴谳齐声答道。
沈歌未敢细看那礼单，只扫到了开头就是一对珊瑚赤玉如意，价值连城。这小皇帝倒是大方，她与裴谳大婚之日就已赏赐了不少，如今前来北境还特备厚礼。
裴昭神情上始终未有变化，又寒暄了几句边境之事，言毕诸事后才看了裴谳一眼，“朕与皇叔另有要事相商，便请皇婶先行回营休息，李监携内侍省诸人也皆退至帐外，朕与皇叔叙话片时即召诸卿。”
“是。”沈歌听闻起身，铁甲作响，转身而去。可才刚出帐子，因其多年行军练就的听力超凡，就无意间听见裴昭与裴谳讲的第一句话来。
“北境苦寒之地，皇婶亦是不拘小节之人，吃食粗鄙，与皇叔数月不见，已见皇叔清瘦了不少。”
沈歌冷哼了一声，疾步离去，原这小皇帝调她离去，是要背着她同裴谳讲她坏话的。
“谢陛下关怀，臣虽消瘦些许，然臣体内之毒已解，心中之结亦消，身体也比从前康健了不少。”裴谳低头致意。
“此处，只有朕与皇叔二人，皇叔快快请起！”裴昭言毕，便走下龙椅来，似乎是想来扶裴谳。
裴谳赶紧起身，“陛下，臣已与陛下言明，莫要冲动行事，御驾亲征之举，可实非良策！”
裴昭一双搁在半空的手落了空，只得转身又坐回了龙椅。
“皇叔不知，自皇叔走后，殿中那群老不死的，朕便是要拨军款往北境都会收到数十封反对奏书，更有诸位朝中重臣在朝堂之上与朕以死相逼。”
“皇叔那时命京都商贾权贵之家捐粮捐物之策，更让如今那些个世家大族厌恶得紧，连日里奏请朕处罚皇叔的奏折更是未曾间断。”
“皇叔可知他们奏了皇叔什么！”裴昭在裴谳跟前难得露出些情绪来，面色上愤怒的很。
“哦？”裴谳垂眼，这些他都有所料。
“内阁礼部有几个不长眼的，整日上奏说皇叔品性不端，还在那边搅动风云，陷害皇叔，说太皇太后之死是皇叔所害！”
裴昭锐利目光盯向了裴谳，裴谳同样抬头目光对上了裴昭。
他强颜欢笑，他不在这几月，裴昭真是长大了，竟然也懂得威胁起他这个皇叔来了。
“陛下信臣便足以，谣言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