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鬼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他!他在她身边跟的最久,他是最了解她之人,诸葛瑾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沈歌紧锁眉头,她忽而回想起,第一次殿下提出内鬼之事时,她已经莫名地怀疑起诸葛瑾了,是为何?这并不是毫无缘由。
因为近日来,同他说话时总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自己的命令也时常被诸葛瑾视若罔闻,还有盐铁之权一事,若是放在从前,怎么会劝她没必要去禁止那盐铁交易。
沈歌的拳头又被捏得嘎吱作响,原来一直以来是她在自欺欺人,是她自己不愿面对真相。
“诸葛瑾!”沈歌手上的力道加重,铁环勒得诸葛瑾面色由红转紫,呼吸都变得艰难。她声音嘶哑,“说话!”
诸葛瑾却开始沉默,紧闭双唇,他无声的对抗,彻底点燃了沈歌的脾气。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声嘶吼在狭小的牢狱中响起,沈歌腰间寒光一闪,千钧已被她反手抽出,没有丝毫犹豫,刀锋裹挟着尖啸,狠狠刺下!
“铮!”刺耳的铁器鸣声震着诸葛瑾的耳膜。
刀尖并非刺入了血肉,而是紧贴着诸葛瑾的耳边,深深钉进了他身后的刑架之上。
刀身犹在嗡嗡颤动,诸葛瑾惊恐的目光,缓缓从近在眉睫的刀锋上移开,对上了沈歌那双濒临崩溃的眼眸。
诸葛瑾冷笑了一声,扬起下巴,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是算好了这样的结局,他一脸有恃无恐地说道:“将军不敢杀我。”
“不敢?”沈歌的心口猛然被这两字刺中,疼得厉害,她一把拔出千钧,反手就向诸葛瑾的脖颈处劈去……“你怎知我不敢!”
“将军!”身后的裴谳大吼了一声,想要阻止沈歌的这刀的走势。
沈歌的弯刀在距离诸葛瑾脖颈处仅剩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住,鼻子发酸,眼中几滴泪水不争气地徘徊。他竟连她不会杀她都一清二楚,又为何要触她的逆鳞。
可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她下不去这个手,面对诸葛瑾这张脸,这张她曾经无比信任的脸,她曾经因为他的一句话坚持了很久,在无数生死时刻,她都会想到诸葛瑾站出来说起女子未尝不能与匈奴一战的那个瞬间……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竟然也会去做内鬼!在此乱世之中,还有什么话是她可以相信的!
手中颤抖,千钧竟被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在气,诸葛瑾连辩驳都不辩了,竟就这样默认了所有罪行!
“殿下,你是怎么怀疑此人的。”
沈歌抬手抹去脸上流下的两滴冰冷的泪,再望向诸葛瑾时,已经全然没有任何情感,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诸葛军师在此时劝将军调兵去攻黑头山,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个声东击西之计。”裴谳缓缓说道,“而且,早在调查盐铁之权时,也无意发现了几位店家和诸葛军师均有往来。”
“好啊!”沈歌牙关紧咬,“原来军师早已布下了万全之策?”素来以智计卓绝,风度儒雅著称的诸葛瑾此刻衣袍染尘,狼狈不堪的模样,她还是头一回见。
“诸葛瑾,你是料定我军此战必败,故而早早替自己寻了条后路?”她算着此人背叛的缘由,想来想去,似乎唯有贪生怕死、另攀高枝这一条最说得通。
“将军,”立于沈歌身后的裴谳,此刻再次幽幽开口,“怕是并非如此,经详查,诸葛军师之妻,已落入日逐王之手。”
话音落完,帐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沈歌脸上的表情凝固,她猛地回头看向裴谳,裴谳朝她微微垂首,他神情笃定,看起来确实是证据确凿。
沈歌的目光缓缓移回诸葛瑾身上,
原来如此!一向清高的诸葛瑾提出那等那荒谬的声东击西之计,还有那与盐铁商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往来,他此刻的沉默与狼狈,一切突然都有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怒火突然消了大半,“殿下的消息来源确定可靠?”
裴谳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看向诸葛瑾,“定然可靠。我已多方查实,绝无错漏。如今军师夫人确实被囚于守卫日夜轮守的囚牢深处,铜墙铁壁,飞鸟难渡。”
沈歌将掉落在地的千钧捡了起来,她皱紧了眉头,看着诸葛瑾垂着头,被人道破了辛秘之事的颓废样子。
“蠢货!”翻了个腕子,沈歌将弯刀一把插回腰间刀鞘,“幺娘被日逐王抓了怎么不与我说?偏要独自扛着,把自己逼到这等田地?还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诸葛瑾依旧没有抬头,良久,才挤出了几个字:“本就是我连累了幺娘,日逐王要我做什么,我若是不做,幺娘真的被他们折磨了,那就遭了!”
诸葛瑾说着竟流下几滴眼泪来,肩头也止不住地微微抽搐,“我若是露出一丝不忠来,幺娘在那的处境也定然不好过。”
“如今,我被抓一事,说不定也已经传到了日逐王那……”诸葛瑾声音颤抖,“幺娘……我若没有了价值,幺娘会死的!”
沈歌第一次见到诸葛瑾如此狼藉模样,但她却不知怎么觉得这人是因为幺娘,那便也不稀奇了。
诸葛瑾与幺娘本就是一见倾心,幺娘是位琴师,一手瑶琴弹得出神入化,更会吟诗作对,据军中相熟之人说,诸葛瑾和幺娘第一次见时,不仅赏了琴韵,二人还互相对出了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来。
真可谓是琴瑟和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在二人大婚那日,沈歌也着实举起过杯中酒,真心祝福过。
可他这份情谊,远远不该是诸葛瑾背叛军队的理由。
这就好比,若是裴谳有一日落入敌军手里,救不出来,她也定不会背叛军队,她做不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不过一人之命,怎能用军中情报,千万人的命来换!
“当真是个废物!”沈歌攒满了失望,猛地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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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放在烧红烙铁旁的那盆冰冷盐水,手臂一扬,毫不留情地朝着被缚在柱上的诸葛瑾泼去!
冰冷的盐水,瞬间浇了诸葛瑾满身,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激得他浑身猛得抽搐一下。
沈歌将那空盆砸向了地面,金属砸向地面的回声在牢狱之内炸开,沈歌目光冰冷地望着诸葛瑾,冷笑一声,“泄露军机,甘为逆贼内应……按我军法,当处极刑!”
“念你因家眷被捕,念你往日功绩,念你……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个死法。”沈歌又是捏紧了拳头,她憋回肚子里的话,是念诸葛瑾的救命之恩。
沈歌惋惜地打量了还低着头的诸葛瑾一眼,“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诸葛瑾,是我看错了人。”
沈歌头也不回的走了,心脏疼得有些抽搐,她连夜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她以为她是赶回来救诸葛瑾和敕川百姓的。
结果,原来满心期待的抓到的内鬼,竟然是自己最信之人。
站在一旁的林姝急忙跟上,裴谳也示意移山缓缓推着素舆送他离开。
只留下昏暗牢狱内的诸葛瑾眼睁睁看着沈歌的背影,他保持了沉默,也不再流泪,早在他第一天背叛了朔野的那日,他就无数次梦到这场景,他知道沈歌的脾性,虽然她无法亲手杀他,却定会赐他个死刑,这本就是他该得的。
“将军!”林姝倒是背着一把长剑,小跑着急忙追上健步如飞的沈歌。“我看军师他,也是为救军师夫人,一时糊涂”
林姝看着沈歌那冷峻的神情,声音越来越小,“将军,属下斗胆,若是给军师处以死罪是不是太重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从林副将嘴里听到军师二字。”沈歌边说边抓着缰绳,飞身上马。“诸葛瑾之罪,没得商量。”
沈歌驾着长歌行得很快,可长歌却有些疲了,沈歌这才勒住了马,也不知出了城门多远,回身已经看不见城门的影子,身后也无一人追来。
夕阳照射下的敕川要比朔野更美,日头斜挂,残阳如血,眼前只留一片残阳为笔、山河为卷绘就的一副名画。
她其实心里没有怪诸葛瑾,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怪这北境的日子是刀尖舔血,活一日赚一日的日子。
她回想着诸葛瑾近年来所作所为,在战场上曾靠着他的谋略无数次逢凶化吉,那个文弱书生,在她不断的打磨下,也终于练成了强健体魄。
不知为何,沈歌竟生出几分疲惫之感来,勒马回望,身后唯余空荡荡的荒野,原来,她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然为将者,自古便是如此。孤峰独竖,本就是为将之命。
想当年父将勒马回望时,身后何尝不是这般空寂?人心本就难测,而为将者所要称量的,更是生死之间瞬息万变的人心。
沈歌伸手抚摸了下长歌的长鬃,缓慢看着那轮缓缓而落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