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淇抱着虚弱的璇月,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眼前是不断被侵蚀、延缓,却依旧坚定推进的混沌浪潮;是右臂血肉模糊、雷光黯淡却仍在苦苦支撑的夔牛;是七窍微微流出血,依然坚持构筑梦界断层的伯奇!
绝境!这可怕的念头占据着小淇,即便如此,她依然强迫自己回忆一切与这混沌力量有关的信息。
“混沌……同化……吞噬规则……”小淇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账簿的用法、账簿中的妖怪、毕谷的疯狂、夔牛的判断……所有线索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
可即便小淇有可能掌握对付混沌力量的方法,但眼前混沌的凌厉攻势,远超于在场所有人的认知!攻破伯奇和夔牛构成的防线的时间,比大家想象的要早上许多!
先是伯奇构筑的梦界断层在混沌浪潮的反复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梦境丝线崩断,迷离的星光被灰白色的混沌彻底吞噬、同化。
伯奇七窍流血,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双翼的羽毛大片大片地化为灰烬,显露出下方焦黑的皮肉。它拼尽全力维持着最后的屏障,但每一次混沌浪潮的撞击,都让它的灵魂如同被重锤敲击,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撑……不住了……”伯奇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小淇紧紧抱着璇月,看着那不断逼近、如同灭世巨口的混沌浪潮,又看着苦苦支撑、随时可能崩溃的伯奇,大脑一片混乱。
再则是夔牛燃烧自身力量,所爆发而出的风雷牢笼雏形,仅仅是让那恐怖的混沌漩涡(混沌力量核心),微微停滞了少时,便被无情的混沌洪流彻底淹没、同化!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长久维持!
连往日里,几乎未逢敌手,那道扫清一切的雷霆之力,在遇到这个能同化力量的归墟之眼后,此时也毫无办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小淇的理智淹没。她能感觉到怀中璇月的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能感觉到伯奇在强行抽取力量后的哀鸣。还有什么办法?!她苦思冥想,却抓不住任何头绪!
就在这千钧一发,祭坛空间那被夔牛轰出的巨大豁口处,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疾射而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三清镇煞,北斗锁灵!封!封!封!!!”
清越而急促的喝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瞬间压过了混沌的咆哮!来人身着略显凌乱的休闲装,面容俊朗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与焦急,正是寒晓!
他人在半空,双手已然化作一片残影!一张张闪烁着不同灵光的符箓如同拥有生命般,从他的袖袍中鱼贯而出!金色的“镇”字符、银色的“锁”字诀、青色的“巽”风符、蓝色的“坎”水印……数十上百张品阶极高的符箓,在他精妙到巅峰的灵力操控下,精准地射向混沌浪潮最汹涌的几处节点,以及那疯狂旋转的“归墟之眼”漩涡核心!
嗡!嗡!嗡!
符箓落点,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灵光!金色的“镇”字符化作巨大的光印,如同泰山压顶般狠狠砸在翻涌的混沌浪潮之上!银色的“锁”字诀如同灵蛇,交织成巨大的锁链网络,试图捆缚那狂暴的漩涡!青色的“巽”风符卷起精纯的乙木灵气,化作生生不息的灵力旋风,试图吹散、稀释那粘稠的混沌物质!蓝色的“坎”水印则凝聚出至阴至寒的玄冥真水,冻结空间,迟滞混沌的流动!
寒晓的阵法,并非以力硬撼,而是以精妙的符箓组合,构筑起一个复杂而庞大的“锁灵镇煞”复合大阵!以道门无上玄法,借天地五行之力,镇其凶煞,锁其灵枢,迟其流转,阻其扩张!
轰!轰隆!
混沌浪潮在符阵的强力镇压下,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前进的势头猛地一滞!那疯狂旋转的漩涡,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下来!狂暴的吸力被符阵的力量层层削弱!虽然依旧在翻滚、在咆哮,在不断地侵蚀、同化着符箓爆发的灵力,但扩张的势头,竟真的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整个祭坛空间的震动瞬间减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为之一松!
“寒晓!”小淇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惊喜光芒!她万万没想到,寒晓竟然能找到这里,更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如此精妙绝伦的符阵暂时压制住了混沌!
“小淇!先救它们!我来顶上!”寒晓落地,身形一个踉跄,脸色瞬间煞白,显然刚才那瞬间爆发、精准操控数十张高阶符箓布阵,对他消耗极大。但他没有丝毫停顿,一边双手结印,持续向符阵输送灵力维持,一边急声喝道!
“交给我!”小淇精神大振!寒晓的到来和符阵的压制,为她争取到了无比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立刻收敛心神,再次将双手按在璇月胸口!
“就像颜如玉教我的那样,缓缓地!慢慢地!净灵之光起!”小淇低喝,这一次,她不再吝啬体内妖力!纯净温暖的治愈荧光如同潮水般涌入璇月体内!重点梳理璇月那被混沌侵蚀、被血线穿刺、几乎支离破碎的经脉和妖力核心!
同时,小淇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荧光,给苦战中的伯奇和夔牛带来同样的治愈力量!它们被混沌力量灼伤的身体,逐渐回复血肉,都快‘光秃秃’的伯奇也回复那蓬勃的羽毛。
随着纯净生命能量的持续注入,璇月眉心的银色狐纹再次亮起,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了许多。她灰败的皮肤下,一丝丝属于九尾天狐的银光开始流转,如同沉睡的溪流重新开始流动。
那九条瘫软的狐尾尖端,银芒点点汇聚,虽然距离恢复光华还有很远,但至少不再是死寂一片。璇月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痛楚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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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璇月的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中已有了焦点和神采,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感激。
“别说话,安全了,大家都来了!”小淇轻声安抚,继续专注地治疗。
另一边,夔牛趁着混沌被符阵压制的瞬间,猛地抽身后退!它看了一眼正在治疗璇月的小淇,又看向那在符阵金光银链中翻腾挣扎的混沌浪潮,最后目光落在脸色苍白、全力维持符阵的寒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个之前和那条臭屁青龙一样,让我觉得碍手碍脚的人类修士,此刻却成了扭转危局的关键!看来之前都小觑他了!」
“寒晓!干得漂亮!”伯奇也终于得到喘息,散去了摇摇欲坠的梦界断层,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感激地看向寒晓。
然而,寒晓的脸色却转瞬就变了!丝毫没有刚刚到时候的放松,反而越来越凝重!他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输送灵力的频率也越来越急促!
“不对劲!”寒晓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死死盯着符阵中心的混沌漩涡:“它在……适应!它在解析我的符阵!它在学习如何更快地……化解我的道门灵力!”
只见那被金色光印镇压、银色锁链束缚的混沌浪潮,翻滚的速度虽然减缓,但翻滚的形态却在悄然变化!原本粘稠无序的灰白色物质,表面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符纹虚影!正是寒晓所布符阵中那些核心符箓的纹路!它在模拟!它在利用被同化的部分符箓灵力,反向解析符阵的构成!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混沌侵蚀、光芒开始黯淡的符箓,其消散的速度正在加快!它们逸散的灵力,非但没有消散于天地,反而被混沌漩涡加速吸收、同化!符阵的力量在衰减,而混沌的力量……却在缓慢地、持续地增强!此消彼长!
寒晓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明明夔牛在场,居然第一次让我看到它这般狼狈的模样!这‘锁灵镇煞阵’是借天地五行之力,构筑秩序之网来压制这暴乱的力量。但混沌的本质……恰恰是秩序的终结!它在以我的‘秩序’为食粮!它在吞噬我的阵法本身!这不是压制……这是在给它……喂食!”
寒晓猛地看向夔牛、伯奇、小淇和刚刚苏醒的璇月,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走!趁我的阵法还能牵制它!立刻离开这里!这混沌本源已经彻底激活,其力量层次远超我们想象!它正在解析学习,适应力恐怖至极!再待下去,等它完全消化了我的符阵之力,或者找到破阵的节点……我们所有人、所有妖,都得死在这里,成为它壮大的养料!逃!现在就走!”
寒晓斩钉截铁的“逃”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祭坛空间中短暂的喘息凝固。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