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淇的荧光呵护,夔牛只觉臂膀上撕裂般的灼痛迅速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坚韧的能量覆盖全身。
它猛地回头,只见小淇站在门口,双手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将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映照得如同神祇。她眼神坚毅,嘴角却因巨大的消耗而微微颤抖。
“小淇!”夔牛低吼,既是震惊又是担忧。它从未想过这么危险的场合,要让小淇掺和进来,可要不是她出手,自己定会遭到攻击。
“别分心!”小淇的声音透过黑烟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先救其它妖怪!!”
此时伯奇挣扎着从瓦砾中爬起,它的半边翅膀焦黑,气息萎靡。小淇的目光扫过它,那股温暖治愈的力量再次翻动,一道细小的、却异常凝练的荧光丝线,如同灵蛇般射出,精准地没入伯奇焦黑的伤口。
伯奇身体一震,痛苦的神色稍缓,破损的羽翼边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出细小的肉芽。在自身梦境之力的配合下,没多久便恢复原样。
夔牛承认自己先前有点小看这个黑袍修士了,在见识如此危险的一招之后,再无犹豫。荧光赋予它无视符咒爆炸的底气,旋即化作一道缠绕着青紫雷光的残影,直扑困住璇月的八臂傀儡。
那傀儡八条手臂如同巨蟒绞杀,疯狂汲取着璇月身上逸散的九尾妖力,璇月脸色煞白,九条狐尾的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
“滚开!”夔牛怒吼,双拳凝聚起前所未有的狂暴雷球,不再是精细的控制,而是最原始、最暴烈的毁灭之力。雷球狠狠砸在傀儡的金属躯干上。
轰——!
刺目的雷光炸裂,狂暴的电流瞬间吞噬了傀儡。坚硬的金属在绝对的力量下扭曲、崩解,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缠绕璇月的八条手臂寸寸断裂,化为焦黑的碎片四散飞溅。
束缚解除,璇月脱力般软倒,重重落在地上。她抬头看向夔牛身上那层奇异的荧光,又望向门口的小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毕谷那张阴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他精心布置的杀局,竟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人类女子,以如此诡异的方式破开!
“撤!”毕谷当机立断,不再恋战。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早已捏好的黑色阵盘上。阵盘瞬间爆发出刺目的乌光,无数扭曲的符文从中涌出,如同活物般爬满整个房间的地面、墙壁、天花板。
“不好!他在加快传送阵的运转!他想跑!”伯奇嘶声喊道,挣扎着想要扑过去阻止。
乌光如同沸腾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毕谷的身影,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攫住了刚刚脱困、妖力几乎被抽干的璇月!
“璇月!”夔牛目眦欲裂,想要抓住她,但那乌光仿佛拥有实体,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将它狠狠弹开。
伯奇催动梦境之力,一道更粗壮的妖力锁链射出,试图缠住璇月,却在触及乌光的瞬间被一股阴冷死寂的力量腐蚀、崩断!
仅仅一刹那,乌光暴涨到极致,随即如同退潮般骤然收缩、消失。连同一起消失的,是毕谷和璇月的身影。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边缘闪烁着残余空间波动的复杂阵图痕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和硫磺味。
房间内一片狼藉,烟尘弥漫,只剩下断裂的傀儡残骸、焦黑的地板、昏迷不醒的展杰,以及角落里,被遗忘般瘫倒在地的庄兴。
房间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夔牛半跪在地,拳头狠狠砸在焦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浅坑,荧光在夔牛身上明灭不定,最终缓缓消散。小淇手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她踉跄一步,靠住门框,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显然刚才的爆发对她负担极重。伯奇捂着伤口,眼神凝重地扫视着那个残留的阵图。
“传送走了……”伯奇的声音沙哑:“范围不会太远,但阵图复杂,有很强的空间遮蔽,追踪不到具体方位。”
夔牛猛地抬头,眼中罕见的雷光暴闪:“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它似乎无法接受璇月在自己眼前被掳走。
“冷静点,夔牛!”小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毕谷费尽心机抓走璇月,必有图谋,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信息!搞清楚毕谷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璇月会被带到哪里!”
她的目光锐利地转向角落里昏迷的庄兴:“这环河镇背后的一切都有他,也许就是突破口。可他现在陷入昏迷,有什么好方法能尽快从他口中套出信息?”
“昏~迷~”夔牛一字一句的重复着。
随后全部注意都集中到伯奇身上,小淇心领神会:“伯奇,你不是可以掌控梦境吗?那你直接让庄兴做个噩梦,说不定就可以套出他口中的信息!”
“你是说把环河镇上发生的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反馈给他,让他在梦中遭受自己恶果的侵蚀。有点意思,吾试试看吧!”伯奇答应下来。
伯奇展开它的翅膀,散发着红光的妖力很快将房间笼罩……
庄兴感觉自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冰冷、粘稠,仿佛沉在万米深的海底,巨大的水压碾碎着他的骨头,剥夺着他的呼吸。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黑暗中亮起两点幽绿的光,如同鬼火。那光点迅速放大,变成一双巨大的、充满恶毒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是毕谷!不,比毕谷更可怕!那眼睛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哀嚎。
“啊——!”庄兴终于能发出声音,却是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场景陡然转换。庄兴发现自己回到了环河镇废弃的水泥厂旧址,但这里不再是荒芜的工地,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血池!
粘稠猩红的血液翻滚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无数苍白肿胀的手臂从血池中伸出,疯狂地抓挠着空气,发出指甲刮过骨头的刺耳声响。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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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有些穿着庄兴熟悉的西装,有些戴着秘书李婷的手表,甚至还有他死去多年的父亲那枯槁的手!
“庄总……下来陪我们吧……”
“好冷啊……血好冷……”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怨毒的低语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他的耳朵,啃噬着他的大脑。庄兴想跑,双脚却像被焊死在血池边缘。一只冰冷滑腻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拖向翻滚的血池!
“不!不要!放开我!”庄兴拼命挣扎,涕泪横流。
就在庄兴的脸即将没入血池的瞬间,场景神奇般地再次切换。他站在环河镇新建的、本应是核废料处理厂核心区域的控制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不再是预想的厂区,而是一片末日景象。
大地龟裂,流淌着绿色的毒液;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不断有燃烧的陨石坠落;远处,一个由无数扭曲肢体和废弃机械构成的、山岳般的怪物正在缓慢移动,所过之处,城镇化为齑粉。而怪物的胸口,镶嵌着一张巨大而熟悉的脸——是他庄兴自己!那张脸扭曲着,发出非人的咆哮:“告诉我,是谁和你一起推动建造这个核能工厂的?不然我就全部算到你一个人头上,我将追你到天涯海角,知道你死……”
控制室的仪表盘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无情地宣告:“最终污染源确认:庄兴。执行净化程序。”
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他再次坠入深渊。这一次,下方等待他的,是无数高速旋转的、闪烁着寒光的巨大齿轮!
“啊——!!我说!我什么都说!饶了我!饶了我啊——!”
现实中,瘫倒在地的庄兴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冷汗浸透了昂贵的西装,□□处一片濡湿,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伯奇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施展入梦术后的疲惫微光。它看向紧张等待的夔牛和小淇,声音低沉而清晰:“庄兴可真不经吓,全说了。毕谷,是个散修,或者说,是个邪修。两人在C城‘黑天鹅’会所结识,此后多次在那秘密接头。交易内容很简单:毕谷利用傀儡邪术控制老支书,让这位在环河镇德高望重的老人,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利用老支书的威望和人脉,暗中推动所有审批流程,扫清核能公司入驻环河镇的一切障碍。而庄兴,则支付给毕谷一笔天文数字的报酬,以及……承诺给毕谷环河镇地下部分‘特殊矿物’的开采权。”
“特殊矿物?”小淇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具体是什么矿物?位置在哪里?”
伯奇摇摇头:“庄兴的潜意识里对此很模糊,毕谷没有明说,只是用‘对修行有大用’来搪塞。庄兴只关心他的工厂和订单,对此并未深究。至于毕谷的其他目的、师承来历,庄兴一概不知。在他眼里,毕谷就是个手段诡异、贪财的奇人异士。能帮自己完成手段就行,其它的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