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三宝和金绍之间的情谊与日俱增,三宝时常从家里给金绍带点吃的,有时候是肉包子,有时候是还热乎的油饼子,花样没咋断过。
三宝瞧着金绍实在是太可怜了,堂堂一个大少爷,沦落到这步田地,连口肉都吃不上,最深一层的原因是他想到了差点步了金绍的后尘,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先前在金家时,围着他转的人多了去了,可那些人全是冲他 “金少爷” 的身份来的,哪有半分真心?如今他落魄了,也就三宝不嫌弃,还偷偷接济他,这份情义比什么都金贵。
所以在学堂里,金绍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三宝,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到下课,就凑在院子里踢蹴鞠,你追我赶的,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沈青说晌午会做酸菜炖粉条,这是三宝最近最爱的一道菜,炸的脆脆的肉渣,那酸菜炖粉条是他最近的心头好,酸溜溜的白菜裹着肉香,滑溜溜的粉条吸饱了汤汁,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一到学堂,三宝就拉着金绍说:“晌午去我家吃酸菜炖粉条!我娘做的,老香了!”,金绍起初不好意思,推辞不去,可架不住三宝拽着他胳膊劝,再说他也想知道三宝念念不忘的酸菜炖粉条到底是怎么个好吃法,看三宝是真心实意邀请她,才笑着点头答应。
放学铃一响,三宝拉起金绍的手就往家跑,二宝在后面扯着五宝的手追,今儿上午只上半天课,下午歇着,三宝更是撒欢儿,边跑边跟金绍说:“等吃完了饭,咱去巷口踢蹴鞠,我那蹴鞠宝贝得很,平时都不随便让人碰,今儿给你随便踢!”
金绍听了心里暖烘烘的,三宝连宝贝蹴鞠都肯给他玩,这是真拿他当好兄弟了。
四个孩子穿着清一色的青衫,在凉飕飕的风里跑,脸蛋子通红,笑声吵吵嚷嚷的,在巷子里撞来撞去。
就见一位妇人立在墙根下,身后跟着俩穿青布丫鬟服的姑娘,瞧着便和寻常人家不同。
那妇人瞧着像四十出头的年纪,穿一件石青底绣缠枝莲的绫罗褙子,领口袖口滚着细细的银线,走动时衣摆轻晃,露出里面杏色的绫绸长裙,裙角绣着几簇淡色的海棠,不张扬却处处透着贵气。
贵妇轻声问:“那几个就是周家的小子?”
那丫鬟指着,“前面跑的最快的,和后面跟着的两个都是,听说,后面大一点的书念得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后面那个小的倒是年纪适中,书念得不错,潜力也极大!”
贵妇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五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五宝浑然不觉被注视,只顾蹦跳着追赶三宝,小脸通红,笑声清脆。
五宝跑过贵妇面前,手中拿着的今早写的字帖不慎飘落,贵妇弯腰拾起,见纸上笔迹工整清秀,不由轻声赞叹:“字却有筋骨,笔力遒劲灵动,小小年纪能写出这般字来,着实难得。”
她将字帖递还给五宝时,目光温柔,五宝懵懂接过,朝她腼腆一笑,说了声谢谢嬢嬢,便又追着三宝跑远了。
贵妇望着那抹远去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身旁丫鬟低语:“夫人可是看中了这小郎君?”
她轻捏手中的手绢,了然于心,“嗯,这个年纪正合适,那个大一点的也不错,但是都记事了,等我回去再跟老爷商量商量!”
……
茶楼上,临窗的雅座里坐着个穿藏青长袍的男人,正是金老爷。他手里捏着茶壶,慢悠悠给自个儿倒了杯茶,目光却没离开街角那几个跑远的小子。
立在一旁的金生低声禀报:“老爷,刚才跑过去的正是少爷,少爷好像没回家,跟着那几个孩子回家了。”
金老爷闻言轻轻放下茶壶,指尖在檀木桌上轻点两下,半晌才道:“让他去,别拦着。安排的人盯紧点,别让少爷出事。”
金生办事很是妥帖,“老爷放心,咱们的人都在暗处保护着呢,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他又补充道,“少爷这阵子变化可大了,人瘦了不少,个子也长了,在学堂里念书也比从前用心,性子也不似从前那样…… 那样张扬了。”
“那样嚣张跋扈了,对吧,哈哈……”金老爷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笑得眼睛都眯了。
这变化,他可太满意了。
金绍是他老来得子,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生养了这一个宝贵儿子,怎么能不娇惯呢?
可是金家不是寻常人家,家里的生意遍布各地,这么大的家业,将来早晚要交到这孩子手里。可先前那娇生惯养的性子,哪撑得起这么大的摊子?
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冷落金绍,周围的人自会因着他的态度疏远金绍,他就是要让金绍尝尝,没了“金少爷”的身份,旁人是如何待他的,让他亲自尝尝饿肚子、遭冷遇的滋味,这样才能有所成长。
温室里的花经不得风雨,唯有经历寒霜,才能成器。
想他金家祖上三代经商,才置办这偌大的基业,传到他这一代下面就金绍一个。
他必须为金家挑选一个经得起风雨的继承人,不单是血脉相连,更需心性坚韧、有手段的,能撑得起这份家业的人。若不然,这家业即使交到他手中,他也受不住。
所以他才暗中布局,借着娶柯琴琴的由头,故意冷落金绍,把柯琴琴捧得跟个宝贝似的,府里的人见风使舵,自然也慢待了金绍。
金老爷喝了口茶,又问:“家里那边有啥消息?”
金生垂着头回道:“回老爷,刚传来信,柯夫人又闹脾气了,屋里的瓷瓶瓷碗砸了不少。”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个玩意!”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吩咐下去,下一步可以动了。该给少爷再加点‘料’了,让他再经点事,才能更明白事理。”
柯琴琴?打第一次见她,眼神里那点藏不住的贪婪,他就看得明明白白。不过是送上门的棋子罢了,省得他再费心思去找,倒省了不少事。
他垂眸看着茶盏里晃荡的残茶,面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漫开一层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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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到他这岁数,跑过南北商路,见过刀光剑影,也遇过无数想攀附的人,柯琴琴那点姿色,那点故作娇柔的姿态,算得了什么?她倒真以为自己是被他的 “糊涂” 瞧上了,以为他是沉迷美色的酒肉子?不过是把她当柄趁手的工具罢了!
要磨金绍的心性,总得有个能让金绍尝尽冷落、看清人心的由头,她正好撞了上来。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的茶盏缓缓放下,这女人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妄想攀附权贵便得意忘形。
嘴上说着自己清高,高高在上,仿佛自己是什么名门闺秀,可转头还不是主动往他跟前凑,贪图的不就是他金家的钱财与地位?贪图的,不就是金家的钱财,是他 “金老爷” 这身份能给的体面?难不成还图他这把老骨头?
这样的女人,自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不知见了多少,他见过的手段多了,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她那点小心思,在他眼里就像戏台子上的跳梁小丑,穿着华丽戏服蹦跶,却不知台下人早看清了她的底。
金绍是他拼了半条命才保住的骨血,是金家三代传下来的唯一根脉,是他将来要把家业交托的人。柯琴琴竟天真到以为,他会为了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动了父子情分?
她对他,终究是太不了解了。
金绍的命,金家的根,比什么都重要。
金生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
金绍扒着碗里的酸菜粉条,吃到一半,眼泪忽然就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砸在粗瓷碗里。
这可一下子把饭桌上一家子人吓了一跳,都停下筷子直瞅他,沈青还以为是饭菜不合口了呢。
沈青撂下筷子,捏着帕子递过去,“孩子,哭什么呢?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金绍摇摇头,抽噎着说不清话,再加上沈青温柔地替他擦去泪水,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他夜里梦到的、模糊的亲娘的模样。
这下金绍再也绷不住,眼泪彻底决了堤,肩膀一抽一抽的。
“婶子……” 他吸着鼻子,“您家…… 还缺孩子吗?”
这一句话可把沈青问愣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烈也抬了眼,眉梢轻轻蹙着。
紧接着,金绍抽着气,带着哭腔哀求:“让我当您家的孩子吧,婶子,我会好好听话的,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会干活,等以后您老了,我给您养老,求您收留我……我不想回那个家了,我爹现在对我动不动就是责骂,我在家里没人管,没人疼,只有您……”
“那可不成!” 三宝猛地插了话,脸都急红了,伸手拽住沈青的衣角,“金绍你咋说这话?我娘是我娘!让你来吃饭的,不是让你认娘的!将来我给我娘养老,轮不着你!”
沈青轻轻按住三宝的肩,对着金绍轻声安慰:“孩子,别哭了,以后想来家里就来家里吃饭,只要你来,婶子就给做好吃的。可这声娘,婶子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