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孙子一人一边,拉着他的衣角,将他一步步领进家门……
“爷爷……”一个小家伙说,“我们家还有游乐场,可好玩了。”
另一个小家伙说:“爷爷,我们还会去骑马,我跟哥哥都有自己的小马,我让爸爸也给你买一匹吧。”
“好,好……”宋道丰咳嗽两声,停下来,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
“爷爷,你怎么了,老师给我们说,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小家伙们仰起胖嘟嘟的小脸,看着面前的老头。
宋道丰艰难的咽着唾沫,喉咙发紧,他看着可爱的小孙子,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能多活一些日子,多看他们几眼。
“你们俩真乖。”他伸出枯干的手,在孙子们的脑袋上摸了摸。
摸完这个又去摸那个,眼底闪着疼爱又欣慰的光。
这时,客厅里的保姆先看到外面的一老两小,她赶紧进来汇报给许美玲。
说是两个小少爷领着一个瘦巴巴的老头进来了。
许美玲一听汇报,放下手里的佛珠问:“什么瘦巴巴的老头?”
保姆摇摇头说:“不知道,不会是乞丐吧。”
这样一说话,保姆立刻觉得说是乞丐太离谱了,现在还有乞丐到人家家里来的吗。
许美玲转动着轮椅,打算出来看看,保姆一见,忙上来从后面推着。
“奶奶……奶奶……”这时,两个小家伙松开爷爷跑上来,两人一边站一个,“奶奶,我们把爷爷带回来了。”
许美玲看着两个孙子,原本还是一脸慈祥的笑意,在看到对面站的人时,那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
宋道丰那干瘪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未干的泪痕,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抹眼泪,向前走了一步。
“美玲……”他提起虚弱的力气说,“你就可怜可怜我,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医院里。”说着,声音哽咽了。
两个小家伙一见爷爷哭了,忙又跑过来:“爷爷,你怎么哭了呀。”
他们抓着爷爷的衣角,想把他拉下来给他擦眼泪。
“爷爷没有哭,爷爷是喜欢你们。”宋道丰半弯下腰,让孙子们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擦眼泪。
四只软软的小手在他脸上抹啊抹啊,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就算儿子小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儿子不是那种活泼调皮的性格,他也从来没跟他这个父亲有过这种亲昵。
宋道丰微眯着眼,脑子里想像着一幅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的画面。
许美玲嗤之以鼻:“宋道丰,你没有资格死在家里,当你带着别的女人离开的时候,这个家就当你已经不存在了。”
“美玲……”宋道丰蹒跚着朝前走了两步,他看了看旁边的保姆,似乎有外人在,他不好倾诉衷肠。
保姆一见,明白自己是外人,立刻说:“老夫人,我先回房去,您有事叫我。”
保姆退下后,宋道丰两手相叠,按在拐杖上,撑着他溃败的身体和精神。
他吃力道:“美玲,纵使你再恨我,这里也是我的家,锦荣也是我儿子,他们两个小家伙也是我孙子。”
这话让许美玲无言以对,是的,两人没有离婚,这里始终还是宋家,除了自己,儿子和孙子都跟他有血缘关系。
就在两人相对沉默时,两个小家伙摇着奶奶的衣袖:“奶奶,奶奶,为什么不让爷爷留在我们家?”
许美玲没法在这个时候给孙子们说什么,她只得说:“浩庭,浩佑,你们还是小孩子,大人之间的事你们不懂。”
“不嘛奶奶,我们不让爷爷走。”小家伙们拉着爷爷的衣角,“爷爷,你别走了好不好,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玩。”
“好,好孩子……”宋道丰哽咽出声,他实在没想到,在两个孙子的心目里,他这个爷爷居然那么重要。
这时,余慧慧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她为儿子们感到骄傲。
两人跟宋道丰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们偏就认识那是爷爷。
“爸,您回来了?”余慧慧挺着肚子进来,身边跟着陪产师。
宋道丰看着儿媳大起的肚子,眼里更是闪动着惊喜的光。
想他宋家,从来都没能留住两个孩子,现在,他不仅有两个孙子,看来很快还会再有一个。
要是他没有这种病,那该多好,要是他没有出轨那该多好,今天的他,家庭美满,他依然是那个受人尊重的部长。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这何尝不是对他的惩罚,让他离幸福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醒悟的太晚了,如果能再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受美色迷惑,不会再去走那条不归路。
就在他反省时,余慧慧已经走过去劝许美玲了,她知道婆婆还没能原谅,不过看在孙子的份上,她应该会妥协。
“妈……”余慧慧喊了声妈,她想蹲下来劝两句,但碍于肚子太大,她蹲不下来,只能弯着腰,手扶在轮椅的扶手上。
“慧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许美玲转动着轮椅说,“看在我两个孙子的份上,这事我不管了。”
余慧慧一听高兴了,她赶紧招手,“浩庭浩佑,来,过来亲亲奶奶,奶奶答应让爷爷留下来陪你们了。”
两个小家伙其实不明白这中间的曲折,听妈妈这样一说,两人很听话地跑过来,争着抢着亲奶奶。
就这样,宋道丰被留了下来。
余慧慧赶紧吩咐保姆去整理房间,然后,她打电话给宋锦荣。
而这边的宋锦荣也接到了护工打来的电话,他当时就联系医院查了监控。
知道他爹上了一辆出租,然后他又联系到了那名出租车司机,司机说他在某条路上将人放下就走了,没收车钱。
宋锦荣一听那个路便知道了,他正要打电话给家里时,余慧慧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老公,妈同意让你爸留下来了。”
“真的?”宋锦荣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母亲会毫不留情把父亲赶出去,没想到却反转了。
“当然是真的,你猜你爸能留下来是谁的功劳?”余慧慧在那边兴奋道。
“你的功劳对吗,是不是你劝我妈了?”宋锦荣猜测。
“才不是,我脸还没那么大。”余慧慧说:
“是你两个儿子,听保姆说,他俩正好放学回来,就看到你爸站在门外,妈再怎么固执,看在孙子的份上也固执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