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抹蓝衣被左右簇拥,绸缎上的华光在昏红的死地中格外夺目。
少年年纪与江逐灵、北安流不相上下,肌肤白净,养得极好,眉宇间是长年攒下的倨傲,铜铃圆目,浓眉飞扬。
此时受到龙息影响,周决明那对眼珠却无法坚定地直视前方,而是显出不安。
江逐灵填饱肚子,强打起精神默默跟在他身后,听见他开口说话。
“阿黄,你快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少年穿的深蓝缂丝妆花缎外袍,白绢中衫,纵在叠嶂结界中徒步十数日,依旧衣冠整洁,仪表堂堂。
这份得体终于在伏龙场中显出裂痕,语气中也有些仓皇。
他在伏龙场中一路行来,频频被这里的热浪吹得打哆嗦,不知第几次这样问。
替他扇风的仆人阿黄面无表情,说出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回答。
“回公子,龙妖威压可怖,阿黄也心中焦躁不安。不过想来都是幻象,我们只需静心前行,离开伏龙场便可。”
“阿花,你说呢?”
少年白嫩的脸皱着,继续问另一侧的挑担仆人。
周家给他派的百余名奴仆陪考,大半用来对付北安流。
剩下守在周决明身边的几个,已陆陆续续在伏龙场折了。
保护主子简单,在伏龙场伺候主子还要稳住心性,对年纪尚轻的仆从是件难事。
现只剩下两个仆从,一个叫阿花,一个叫阿黄,心性沉稳,懂事听话,放在所有世族的家仆中,都是难得可养的忠犬。
二人紧紧护在周少爷身边,不给人近身的机会。那叫阿花的仆人性情活跃,偶尔还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周决明。
听他故作疑惑道:“这些杂音都是伏龙场常有的,以少爷的天资,何必担心这些。少爷该担心的是,过几日被相中成亲传弟子,没法让我们贴身伺候了才是。”
少年白净的面孔添上一抹喜色,咳嗽两声:“放心,以你二人天资,入同一峰下做内门弟子,照样相互扶持。你们也是周家的,我不会亏待你们。”
说罢,他压下心中的恐惧,也没再把更多忧虑说出口。
这一路上,他总是幻听到那个臭乞丐的声音。那个臭乞丐恶狠狠地说要杀了他,令他不寒而栗。
那个和他结下梁子的臭乞丐,姓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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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南他都不记得,唯记得几个月前抢他仙草时,那要杀了他的眼神,和骂他时的狠戾。
他回禀给父亲,却没有换来重视。周氏也要面子,不会因为年轻人间的纷争,把一个年轻小辈置于死地。
周决明只好作罢。可入宗考核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一刻起,他不淡定了。
分明是野草一样不值钱的烂命,凭什么抢他的东西,打伤他,让他丢脸,还跟他进同一个仙门。周决明想着这些,愤懑到了顶点,设下天罗地网也要杀了这个臭乞丐以绝后患。
可终归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身。
越是想要他死,心中悬着的石头越是放不下。
进了伏龙场,这份心思不断被放大,隐隐有了成心魔之势,焦躁,烦闷,还有几分隐隐的不安。
他只能不断深呼吸,保持冷静。
周决明在心中安慰自己,忍一时不快。待通过考核,他要立刻命周家的仆人再来一趟叠嶂岛,翻出那臭乞丐的尸身,在自己的庆功宴上亲手烧成灰烬。
他想着,嘴角又扬起一抹不受控制的笑意……
这一切情绪变化,落在江逐灵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