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斗星走得都脚疼，才看到一家看着都要倒的茅屋。
“你确定这里可以住人？是不是记错了？”晏斗星难以置信地问。
晏苹画对上她天真的语气，微微叹气解释，“姐姐，这世道，甚至有可怜人都住不上破败的茅草屋。”
茅草屋没有院子，漏风的大门是敞开的。
里面的布置倒是出乎晏斗星预料。
大堂中央挂着一副水墨争春图。
正方形桌子依稀可见地破旧残缺，上面放了两个米灰色茶盏跟一个茶壶。
整体素朴整洁，没有一丝的脏乱之感，甚至墙角连小蜘蛛网都看不到。
晏苹画来了不止一次，对房屋构造很很熟悉，进屋后准确找到小房间。
他们停在一道竹帘外面，晏苹画开口，“婶婶，在家吗？”
晏斗星目光往侧，并未往里面看。
随后，房间里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是晏小大夫吗？”
“婶婶是我，今日带着姐姐过来探望您。”
“我腿脚不便，不方便出门相迎，晏小大夫进来吧。”
晏苹画回头看了眼晏斗星，掀开竹帘先后进去。
房间内的陈设跟大堂一样，质朴干净。
他们先看到窗边的一张圆桌，衣着素净的妇人坐在一侧，她面前摆着绣到一半的手绷。
她先是露出笑容，打招呼的话再看到后面那张脸时，愣了一瞬。
“好美的一张脸。”章以诗不自觉地发出感慨，很快反应过来有点不妥，假装没说，指了指边上的位置，“二位姑娘请坐。”
晏苹画在她边上坐下，语气颇为自豪，“婶婶是不是也觉得我姐姐很漂亮，其实我觉得姐姐是上阳城最漂亮的姑娘。”
“苹画。”晏斗星羞红脸，轻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她还是要脸的。
章以诗近距离端详片刻，认真道：“岂止是上阳城，只怕在整个宸召国都是最漂亮的。”
晏斗星惶恐，“婶婶说笑了。”
“我姐姐害羞了。”
章以诗笑了出来。
有那么一刻，晏斗星感觉自己是他们的玩具。
小插曲结束，晏苹画认真起来，问了章以诗这几天腿怎么样。
章以诗说自己好多了，腿没那么疼了，拄着拐杖也能走。
说话倒没什么问题，但晏斗星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原因。
不过很快她知道了。
晏苹画蹲下来，检查章以诗的小腿。
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为其扎针时，章以诗制止了她拿针。
“晏小大夫，我的腿已经恢复，不用在扎针。”
晏苹画十分有耐心地半哄道：“婶婶，你的腿是陈年旧疾，可不能怕扎针。”
章以诗一脸为难，想说点什么好像又不知怎么说。
晏苹画捏着针，就要往对方腿部扎时，被晏斗星拦住了。
“苹画，要不再问问婶婶为何不想扎针。”她直觉认为婶婶不愿意扎针不是怕。
晏苹画这才认真审视，她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婶婶，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帮你扎针？这样配合吃药才好得快。”
“原来是你这个庸医帮章嫂子扎针的。”
一位年纪大约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掀帘进来，放下手中的漆木药箱，没好气地看了眼晏苹画。
章以诗连忙出声制止，“张大夫。”
一直信心满满的晏苹画听到‘庸医’两个字，脸瞬间翻红。
“你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
章以诗再次出声，“张大夫，晏小大夫是好心。”
但显然，张大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章嫂子，知道她是好心，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要是不说，岂不是放任她出去害人。”
张大夫又把目光放到晏苹画身上，“你这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出师了吗，都敢出来给人看病，你知不知道上几次给章嫂子扎错位置，害得章嫂子差点瘫痪。”
晏苹画从羞恼到满脸错愕，后面的晏斗星也同样震惊，还有点后怕。
“怎么会这样？明明当时婶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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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好转。”
“没错，当时是缓解，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风立穴下面还有三个穴位，后续要接着扎，不然会更严重，前天章嫂子腿疼发作，要不是我及时赶来，只怕章嫂子双腿已经不能行走。”
晏苹画脸上的不服一点点瓦解，晏斗星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张大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只怕我们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
张大夫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晏苹画又对章以诗说道：“婶婶对不住，我妹妹”
“没关系，不怪晏小大夫，如果那天不是她，我只怕疼得都要晕过去。”
章以诗眼神温柔地看向晏苹画，“晏小大夫，还是要谢谢你的。”
晏苹画鼻尖一算，嗡声说句对不住。
晏斗星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子推到章以诗面前，“婶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实属万幸，这点一点点小补偿。”
“使不得晏姑娘，晏小大夫也是帮我，虽然中间出了点差错，但并未真出大事，这金子，我万万不能收。”
“当然能收，婶婶，这是我跟妹妹的心意，如果不收，我们真的会愧疚。”
她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张大夫的药箱上，“张大夫，这是给你的谢礼，如果不是你及时过来救治，这事的后果简直不敢想。”
张大夫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庞瞬间软和，“我不需要谢礼，你们能认清自己水平，不要再出来害人就行。”
晏斗星微微一笑，“我妹妹以后肯定会再精进医术，只是张大夫说‘害人’未免有点过了。”
她起身，把晏苹画也拉起来，与他们道别，并跟章以诗说过几日再过来看看。
他们走得很快，室内的两人想追都追不上。
司延华回来时，金子还放在桌子上。
“娘，这是什么？”
章以诗调侃，“怎么？苦日子过多了，连金子都不认识？”
司延华正色道：“娘，我的意思是，家里怎么有金子。”
章以诗撇撇嘴，“跟你死去的爹一个样，板正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