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
尉迟谋用刀抵着郭夕瑶的脖子。
城楼下。
姜凌川飞身从马背上下来，手里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弓箭。
他将弓拉满，直直对准了尉迟谋的脑袋，“不想死，就放开她。”
他神情威严，双手青筋四起。
可额头上，还是有一颗颗的汗滴落下来。
尉迟谋看穿了他一般。
手没有丝丝的移动，反而身子往前探了探。
大声道：“晋渊，你在害怕。“
“你怕我杀了她？”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郭夕瑶那张精致煞白的小脸。
他知道，她并不害怕。
只是在担心城楼下的人。
“怕什么呢，你不是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还会回来的吗？”
郭夕瑶抢先一步问：“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只是猜测，可看你这淡定的模样，我猜到了。”
郭夕瑶冷哼一声。
整个人的身体都呈现出一种超脱的放松感。
简直松弛到有些过分了。
“你杀不了他，我又能回来。“
“尉迟谋，折腾来折腾去，有意思吗？”
郭夕瑶试图激怒对方，以从中获得更多的讯息。
对方拿刀的手往前移了移，冰凉的感觉，瞬间划过脖颈。
血，是缓慢渗透出来的。
可姜凌川的箭，却是嗖地一下飞过去的。
尉迟谋没能及时躲开，只稍稍侧过点身子。箭射到了他的肩膀。
也让他持刀的那只手，有了些许的松动。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
郭夕瑶没有趁机离开，反而愈发挑衅地说：“姜凌川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什么系统，穿越，甚至是积分商城。”
“你...”
尉迟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随后，眉头紧紧的，厌烦地蹙在了一起。
“原还以为你有多聪明。”
“没想到，也是个痴情的蠢货。”
“你将自己身上的那点秘密全都告诉了他，就不怕有一天，他对你起了杀心？”
郭夕瑶自信地笑了笑。
那笑容，仿若太阳，灿烂夺目到有些无法直视。
照的尉迟谋双眸刺痛。
“我相信他，永远不会。”
“蠢货！”
“这世间，唯深情最易辜负。”
郭夕瑶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漠地看着他。
随后，扬了扬头看向天。
又低下头，迎上姜凌川紧张的双眼，“这世间...”
“真心不该被质疑。”
说罢，她也将头伸了出去，抬起手向着姜凌川挥了挥。
平静又欣喜地说，“姜凌川，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城楼下的人咬着牙。
最后只从口中，咬碎出几个字，“我能救你。”
眼眶的酸胀，心底的无力，让他拉弓的手，在颤抖。
风，划过他的脸。
却像是一把把利刃，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锯齿的疼痛。
“今日你能救我，以后呢？”
“总有疏漏的时候，不是吗？“
尉迟谋趁机补刀，“你倒是清醒。”
郭夕瑶连头都懒得回，更懒得搭理他。
始终都只是看向城楼下。但话，是对着尉迟谋说的。
“你想让我死，无非是想要我的积分。可你就那么确定，他还会因为我的死，而黑化吗？“
明知道结局是好，会因为过程崎岖，而选择另一条路吗？
从前姜凌川会黑化。
是因为他以为郭夕瑶死了，或者彻底离开消失了。
可如今的他，跟尉迟谋一样，是确定了她会回来的。
何必伤怀，或者怨恨呢？
姜凌川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尉迟谋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一把将郭夕瑶探出去的身子扯了回来。
刀更加近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没错。”
“你说得没错。”
“提醒的，也没错。”
尉迟谋胸腔发出阵阵笑意，仿佛整个人都在震动。
是为兴奋，压低声音反问，“可，若是他亲手将你杀了呢？”
“他还能如此没有丝毫悔意的，等着你回来吗？”
郭夕瑶咽了咽口水，尝试着保持镇定。
“你想干什么？“
尉迟谋没有回应。
只是逼着她，再次探出了半个身子。
他看向姜凌川，目光中，是狠厉，是决绝。
亦有种看热闹的戏谑，“晋渊。”
“我现在，要杀她了哦。”
“你...准备好了吗？”
姜凌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若死了，你...跟着一起陪葬。”
“陪葬好啊，陪葬妙啊。“
“不如就让我来试试，你这位前太子的弓箭，如何吧。”
话音落地，他的刀直接向郭夕瑶的脖子划去。
“不要。”
郭夕瑶几乎崩溃的喊声。
到底是没有姜凌川放箭的手快。
只见飞箭直直朝着尉迟谋的心脏射过去。
可是下一秒，尉迟谋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一把将郭夕瑶拉了过来。
死死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噗呲。
飞箭，射进了，郭夕瑶的心脏。
郭夕瑶从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像是穿过她身体的箭，顺便带走了她全身的坚硬一样。
疼痛，从胸口处炸裂。
鲜血不断从口腔中涌入。
她双脚瘫软地想要倒下去，却被一股力量，稳稳地扶住。
不让她有任何倒下的机会。
尉迟谋姜在欣赏着，这最美妙的一刻。
信念凌的崩塌。
姜凌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一双杀人无数的手，终于有一天，还是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鲜血在不断蔓延，从他的脚边，一点点积续，直到将他整个人淹没。
是血。
是越来越多的血。
是止不住的血像江流向他袭来，把他吞没。
他是地狱来的恶魔，亲手屠杀了他的爱人，他是索命的冤魂，了结了她的性命。
“我要...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姜凌川入魔般的声音，是尉迟谋最满意的答卷。
“怎么样，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滋味如何呢？”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郭夕瑶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翻身一跃。
从城楼下跳了下去。
姜凌川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抬起两只手，将她稳稳接住。
因为冲击力太大，他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郭夕瑶也因此，从口鼻涌出更多的鲜血。
“我快...快死了。”
她在他的怀中，用虚弱的声音，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我想回茅草屋，带我回去，好不好？”
姜凌川不敢用力抱着她，生怕再多一分力，她便要离开。
他紧咬着牙关，只说了一个字，“好。”
姜凌川抱着她，坐上了马背。
眼神不敢移开分毫，却又不忍心看她的模样。
“姜凌川，我不是你杀的。”
她就那么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声音越来越小。
郭夕瑶用力抓着他的衣襟，想要让他在最后这一刻，明白些什么。
“是他故意的。“
“与你无关。”
一边说着，一边嘴里吐出些鲜血。
鲜血太多，有时甚至来不及吐，全从嘴边涌了出来。
姜凌川的泪，还是崩溃地流了出来。
“你别走。”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