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唱完，场馆中久久没有出现其他声音。
直到结展的通知响起，才有人回过神。
木鱼激动地想哭，但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她硬是将心中的酸涩咽下去，一转头，却发现身边的coser眼角湿了大半。
场馆再次恢复闹哄哄的样子，夹杂着告别的声音。
木鱼想到这本书的时间线真的要在现实结束了，眼前闪过好多画面，她迫切地想要找人诉说一下心中的感受。
一转头，就见狄加和祁帘栅站在原地没动。
木鱼走上前，刚想伸手拍拍两人的肩，招呼着他们离开。
祁帘栅却突然开口：“真好。”
木鱼愣了一下，眼中的湿润再也憋不住，她想起今天自己化了妆，只能尽力仰着头，将眼里的泪憋回去：“是啊。”
狄加没说话，只是看起来更加沉默。
他们三人只觉得此刻很好，有不舍，也有期待。
祁帘栅似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每一个人，不论是不是coser，脸上的表情都不同，但都藏不住心中的热情。
他们聚在一起，不为其他，只是因为热爱。
祁帘栅年纪虽然不大，但经历的事情不少，他很早就忘了，真挚地热爱一件事是什么样的。
但在今天，他好像重新想起了之前的感受。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是想当设计师的，但这个梦太久，久到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今天想起来竟然有些陌生。
“熊猫老师，走了！”祁帘栅被木鱼的声音唤醒，他回过神，对着木鱼点点头。
他们走出场馆，天还没黑，只剩一抹夕阳挂在天边。
之前说好和木鱼拍照的coser老师们已经在门口架好设备了，见木鱼三人出来，冲他们挥了挥手。
祁帘栅跟在人群中，想找个角落站好，却被一群人推到了前排。
“你是主角啊，站这。”众人开着玩笑，“这可是大男主小说啊，你怎么跑那么远？”
祁帘栅想起来自己cos的确实是主角，没有推脱，在中间站好。
被众人包裹着，摄影师喊“一，二，三”，按下快门，画面被定格在这一块。
祁帘栅不常拍照，表情依旧有些僵硬，但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木鱼一拍完照就好奇地凑到相机前去看，看见祁帘栅有些窘迫地站在中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问一边新认识的coser：“对了老师，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们团怎么会缺主角啊？一般这种角色都会提前预订好的，不应该剩下啊？”
那位coser老师将相机放下，冲木鱼无奈一笑，回答道：“一般是这样的，但因为那位老师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我们就缺了个‘重要人物’。”
另一个coser老师听到他们说的话后，凑过头补充了一句：“缺一个都拍不了团片啊！”
木鱼深以为然地点头。
之前那位coser老师继续说道：“其实很多小角色才难凑，人气没有其他人高，愿意cos的人也不多。”
“但是能愿意cos他们的，一定都是因为特别热爱这个角色，再小众的角色也总有人喜欢着他们。”
狄加听到这，抬头看着那位coser老师。
祁帘栅听见他们的话，眼睛一直很亮，他想起之前舞台上的那个“龙套”身影，心中对他们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我就挺喜欢这个角色的。”那位coser老师再次出声，“虽然这个人物存在感不是很强，但是我很喜欢他的人物弧光，每次看见那一段低谷期，我就能想到自己，但我却没有那么勇敢。”
木鱼看着自己有些凌乱的橙色假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有那么一刻羡慕着她的人生，无论何时，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总有哥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其实我们热爱着角色，也是喜爱着我们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人生。”祁帘栅突然开口，狄加转过头，深深看向他的方向。
那群coser老师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祁帘栅，其中一个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太对了！会说话，哥们儿。”
祁帘栅浅笑了一下，那coser有些好奇开口：“老师，你怎么总结地这么好？”
祁帘栅没直接回答，他看向天边：“大概是我曾经也被人热烈又真挚地喜欢过。”
那coser老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受过情伤啊？那还挺少见，我以为我们这个圈子全是寡王呢。”
祁帘栅脸色一僵，半天没说出下一句话。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这群人之前分明没见过，但聊起天来完全没有障碍，聊着聊着，甚至还升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受。
几人聊着聊着，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告别。
坐在地铁上，木鱼将刚才那位coser老师发过来的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根本舍不得放下。
狄加安静地坐在两人身边，看起来有些困，头在一边不停轻点，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祁帘栅安静下来，他第一次对漫展升出一丝不舍的感情，想着今天的一切，在脑海中呼喊起系统：“肉肉，你在吗？”
系统依旧没有答复。祁帘栅今天试着叫了他很多次，但系统一直没有吭声。
祁帘栅想了想，还是在心中说起来：“今天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原来漫展也挺好玩的，大家都挺热情。”
“我之前还觉得他们装扮的好奇怪，不太理解，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原来真的有很多角色值得大家喜欢。”
“一群喜欢同样作品的人聚在一起，交流互动，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他们这样一直热爱一个东西，真的很不容易……”
“不容易？”系统突然出声，把祁帘栅吓了一跳，“那我呢？”
祁帘栅听出系统的声音有些冷，意识到什么，突然沉默下来。
“你只看到了这个圈子好的一面，其他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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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一个不提，擦边，卖惨，混热度……哪件事好了？”系统这回的声音大起来，似乎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我本来上班就烦，每天还得辛辛苦苦为你谋划，你没有身份证，我就翻了一晚上资料，帮你找你能干的工作。”
“你没地方住，我就帮你想尽办法编一个身世，好让房东把房子租给你。”
“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的工作也并不稳定，时刻都可能失业，我想点其他办法帮你多赚点钱怎么了？”系统的情绪彻底被点燃起来。
“你现在生活得多惨啊，每天挤在一个巴掌大的小房子里，干着今天有明天无的工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到大街上要饭。”
系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几乎要指着祁帘栅的鼻子问道：“你倒是还挺心善的！你知道现在多难吗？所有人为了那点流量挤破头，恨不得什么吸引人的手段都用上，怎么博眼球怎么来。”
“你呢？给你什么东西你都接不住，一会儿顾虑这一会儿顾虑那！这年代流量为王，你想干什么都绕不开流量。”系统似乎真的气急了，骂得也越来越起劲。
“我每天辛辛苦苦给你想办法，让你恢复以前的人气，你倒好，天天给我唱反调！现在观众想看什么，你就顺应时代给他们看什么就好。”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时代的趋势吗？你凭什么可以独善其身，每天只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
“你以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简单吗？你还以为像在书里面一样，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肉肉，”祁帘栅的声音不大，却在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清晰，“谢谢。”
系统没有听祁帘栅说什么，只想把自己心中憋着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祁帘栅也没急着说话安抚他，继续道：“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
“……谁想为你好？我是不得不帮你做事！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沙币宿主……”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看清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的本质，也能找到最好的破局方法。你心善活泼，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还有点傲娇，是我小时候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系统听到这，话音突然停下，大脑空白一瞬。
祁帘栅继续道：“其实你第一次出现，我就想说了，我并不需要什么圆满人生，也并不想要你所说的钱、权、名，虽然这些听起来很美好，我也很向往，但是……”
祁帘栅话音微顿，突然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没有真的体验过拥有这些的感觉，所以不知道究竟有多快乐，自然谈不上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的原因，他是叫韭菜盒子是吧？”祁帘栅睁开眼，似乎看见系统就站在自己对面，是一个模糊少年的模样，“我似乎不爱顺着大势走，就爱走小路，别人越让我怎么干，我就越不想顺着他们的心意。”
系统说不出话来，祁帘栅笑了笑，最后补充了一句：“肉肉，谢谢，还有，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过一段可能不是很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