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蹲着的两个兽人身上，将他们的长发映照得熠熠生辉，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垂头瞧着将自己盘成一团藏起脑袋的小蛇。
青芽伸手，戳了戳崽崽，“小远？”
蛇崽挪了挪被戳的地方，避开阿爹的手继续生气。
岩丘没忍住，从另一边伸手戳戳。
小蛇又气呼呼地避开阿父的手，几乎要将自己团成实心的‘8’字。
无良的阿爹阿父瞧了，没忍住嘴角疯狂上翘。
可爱。
被认为可爱的小蛇含着泪，不想搭理坏坏的阿爹阿父。
方才那蜈蚣朝着游远迎面而来，游远仓皇之下转身，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逃跑，可那蜈蚣仗着腿多，居然从游远身上跑过去了，还踩了他好几脚！
吓坏了的小蛇一出来，瞧见阿爹阿父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气坏了。
太、太可恶了！
呜呜呜坏阿爹坏阿父。
小蛇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将脑袋下的鳞片和草地都给打湿了。
青芽和岩丘捕捉到一点声音，对视一眼，挪了挪身子，在另一边看到了藏在身体缝隙里的小蛇脑袋。
看见他们，游远气呼呼地挪动身体，换了个地方继续哭。
哎呀，这是真难过了。
青芽伸手扒拉扒拉，把小蛇的身子扒拉开来，再整团拢到手心里，戳戳蛇头道：“崽呀，阿爹错了，不生气好不好？”
听见他道歉，游远思维卡了下，茫然地去瞅阿爹。
岩丘也在旁边道：“阿父也错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父这就去给你做。”
‘错、错了？’
游远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历，一时间有些茫然。
见他不哭了，两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连声道：“错了错了，再也不用虫子吓唬你了，好不好？”
小蛇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体，不太确定地问道：“真的不会用虫子吓我了吗？”
“真的！”
“那好吧。”游远的语气一下子软了，将仇恨放到那条大蜈蚣身上：“我要抓那条虫子回来泡酒！”
酒？
家里没有哇。
青芽轻轻撞了岩丘一下，对小蛇道：“那我去抓它，你阿父去换酒，咱们现在就泡上！”
就是气势汹汹放个狠话，给自己找回场子的小蛇：哎？
…
兽人向来说做就做，小蛇挂在树枝上，看着阿父抱着酒桶回来，而地上，是被阿爹咬死后洗干净的大蜈蚣。
小蛇不自觉地蜷了蜷尾巴，有点茫然，但更多的是开心。
阿爹阿父真好~
“崽，这酒怎么泡，直接丢进去？”
游远：‘好像是。’
岩丘放了酒桶过来，将小蛇转移到手里，捧着他去看青芽放蜈蚣，有些好奇：“为什么想到把虫子放酒里？”
忽然被问，小蛇：‘就是想到了啦。’
“哦……”
岩丘也就是随口一问，见虫子已经丢酒桶里了，他顺手把崽交给青芽，又拿了几根驱虫草在手里，扛着盖好盖子的酒桶进入山洞。
青芽带着游远，三两下坐到了树枝上。
蛇兽人的热成像能够捕捉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热量，但是正常视野下，游远只看见十来只比较大的虫子，根本没有先前在里面瞧见的那么吓人。
感知到身形坠落，游远圈着阿爹的脖子，不是很确定地道：‘里面的虫子真的都走掉了吗？’
“当然。”青芽道，“他们很怕驱虫草的。”
这个游远倒是相信，他就带着一根草进去，那些虫子就明显躁动了起来。
赶走虫子，再在山洞里和山洞附近放下驱虫草，游远终于敢脱离阿爹阿父，自己在附近稍稍溜达一下。青芽和岩丘便抓紧时间收拾山洞，一会儿还要给小蛇好吃的，好好安抚一下吓坏了的崽崽。
·
“小远——”
大人拖长声音的呼唤传来，碧青色的小蛇默默往草丛里钻了钻，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然而他再会躲，也躲不过长辈的寻找。
青芽循着气味而来，眼尖地看到了小蛇的身体，不由笑着上前两步，忽然弯腰：“崽？”
‘啊！’
游远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翻就要晕。
青芽把小家伙捞起来，顺手帮他在自己手臂上缠了两圈，说道：“装晕也没用哦，我们要去泡水啦。”
小心思被阿爹发现，小蛇蔫哒哒的：‘阿爹，我可以等长大了再泡水吗？’
“当然……不行。”阿爹铁面无私，“你兽形都不会游泳，人形怎么可能会呢？”
游远：‘……’
可是他人形真的会啊！他、会、啊！
然而不管小蛇怎么说，阿爹都只当小蛇是在找借口。
游远甚至试图坦白过自己的来历，可是小蛇崽的脑子小小的，平日里闲散聊天还好，一旦要给大人解释世界观的不同，就容易逻辑混乱。
更像是不愿游泳的借口了（T-T）。
一人一蛇来到溪水边，游远没什么精神地瞧着，就见阿父正在溪水中忙碌着，似乎是在搬些什么。
嗯？
小蛇竖起身子，随着逐渐靠近，溪水中的情景出现在视野里。
黢黑的石头在水里摆开，搭出一片算得上宽阔的平台，平台低于水面，是刚好够小蛇活动的空间。
青芽说道：“现在可以入水了吧？”
小蛇的蛇瞳收缩了一下，尾巴不自觉地缠紧了阿爹的手臂，讷讷道：‘这是给我做的吗？’
岩丘闻声，好笑道：“不是给你还能是给谁？”
游远：！
小家伙顿时被感动坏了，尾巴自在地摆动起来，说着阿爹阿父最好啦之类的好话，直把两条大蛇哄得喜笑颜开。
那石头平台连接着溪岸，游远要求下地，自己朝着那边游去。
顺着石头进入水中，碧青色的小蛇晃了晃身子，将脑袋搭在水面上的石头处，开开心心地招呼道：‘阿爹阿父，你们快来呀~’
青芽和岩丘笑着对视一眼，纷纷变成兽形进入水中。
成年的蛇兽人体型很长，溪宽不足以让他们伸直身体，在陪了小蛇崽一会儿之后，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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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游动起来。
大蛇游动带来的波浪冲击在身上，让游远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头顶的太阳渐渐热烈，游远感觉头皮痛痛的，就憋了口气往水里去。攀附着石头粗糙的表面，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蛇游水的快乐。
不过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太阳逐渐靠近正上方，游畅快了的青芽和岩丘回来，带着小蛇跑回了林子里。
成年兽人打着哈欠，交代小蛇一句不要随便离开树荫范围，便进入山洞里睡觉，准备就此度过太阳最炽热的时间段。
游远也有些困，但更饿。
他从空间里放出阿爹阿父早上给他准备好的食物，张着嘴啊呜一口吃下一大块肉，品尝着美味的饭饭，幸福极了。
兽神给的这个空间并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更像是一个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密闭空间。游远觉得它很像是地窖或者冰柜，或许还有希望保存下冰块来呢。
可惜寒季还有好久好久，他没办法马上得到答案。
小蛇吃饱了饭，将脏脏的碟子收起来，转移到了角落里的树干盆中，然后带着饱饱的肚子进入山洞，和阿爹阿父一起睡觉。
－
兽世的日子轻松而自在，时间在人察觉不到的角落里飞速流逝。
仿佛是一晃眼，游远就到了三岁。
三岁的小蛇兽形依旧只有一米长，游行的速度也没比当年快多少。不过如今，他已经不是笨笨的小蛇了！他终于学会变人了！
“阿爹阿父！你们快看我！”
小蛇高兴地原地蹦跶，青色的长发随之上下翻飞着，碧青色的竖瞳将他的皮肤衬托得格外白皙。
“好厉害！”
大人并不吝啬于夸奖，在崽子扑过来的时候，立即伸手将他抱住。
游远简直要开心坏了，被阿爹阿父轮流抱了会儿，又蹬着腿要下去。青芽和岩丘倒也不拦着他，兽人身体强硬，在领地里跑跑不会有事。
变成人形后的视角要比兽形时高许多，游远扶着树干站在大石头上，又低头瞧了瞧下方，感觉也不怎么高，便蹦了下去，在附近的林子里蹿来蹿去。
青芽和岩丘本来带笑看着，但渐渐地，他们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小远是不是太兴奋了些？”
“是……”
夫夫俩对视一眼，心中莫名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但再看小家伙，又没发现这种预感的根源。
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勉强压下这种心思，琢磨着再观察一下。
蛇崽身体健康，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抱着这种想法，夫夫俩依旧按照从前的节奏生活。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们的崽！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没使用过兽形！
眼见着小家伙被一根突出的藤蔓绊倒，叽里咕噜地滚到斜坡下面，也只是拍拍鳞片裙上的草碎爬起来，寻了条新路线回到上面。
青芽和岩丘深吸一口气，感觉脑袋晕晕的。
游远看见阿爹阿父，开心地跑到近前，见两条大蛇躺得板正，不由疑惑探头：“阿爹？阿父？”
阿爹阿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