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鬼杀门总坛内却不见半分江湖戾气。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进回廊,庭院中海棠开得正盛,一片安宁祥和。
西厢房里,沈宓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襦裙,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
沅汐窝在她怀里,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点着摊开在沈宓膝上的《千字文》,奶声奶气地跟读。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沈宓的声音温柔似水,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上的墨字。
“宇、宙、洪、荒”
沅汐学得认真,小脑袋一点一点。
恰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煜儿一身黑衣,手里宝贝似的举着两串鲜红欲滴、裹着晶莹糖衣的糖葫芦。
他快步走到软榻前,黑亮的眼睛看着沈宓,声音清亮:“娘亲。”
沈宓抬起头,见到煜儿,眉眼弯起温柔的笑意。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糖葫芦上:“煜儿,你又跑出去了,这糖葫芦哪儿来的?”
“前街张爷爷那买的,”煜儿有些小得意地抿嘴笑。
先递了一串给沈宓,“我见这糖葫芦很漂亮,买来给娘亲和妹妹尝尝。”
那糖葫芦个头饱满,山楂红润,糖壳透亮,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沈宓刚接过,怀里的沅汐立刻被那红艳艳的果子吸引了注意力,再也不肯看书。
她扭着小身子,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糖……糖胡胡……汐儿要……”
“小馋猫。”沈宓莞尔,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女儿软乎乎的脸颊,将她抱稳些。
随后才将糖葫芦递到她的小手边让她小心拿着舔舐。
煜儿看着妹妹那欢喜的模样,脸上露出略显腼腆的满足笑容。
他没有立刻吃自己那串,而是又将拿着糖葫芦的手往前递了递,声音比刚才稍低了些。
“一串给娘亲,一串给妹妹。”
“你爹爹的呢?”沈宓笑了笑。
煜儿撇了撇嘴:“爹爹前日里欺负我,我不给他。”
“小家伙,这般小气?”恰这时,一道磁性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宓抬眸,就见一身黑衣的慕容澈从门外进来。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封未拆封的信。
“爹爹。”沅汐见慕容澈来后,从沈宓身上翻下来,就跑到慕容澈脚下。
慕容澈欣喜万分,将小家伙抱起来,往沈宓身旁走。
反而是一旁的煜儿,嘟着小嘴,往一边去。
慕容澈没有理他,只勾唇笑了笑。
“宓儿,燕京来信了,你看看。”
“嗯。”沈宓接过信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几个字,让她微微皱眉。
“是皇祖父的信。”
“皇祖父说,前日里梦到了煜儿在东宫,所以……”
沈宓的话没有说下去,也只有前世,煜儿和她才在东宫,怎么太上皇梦到了?
莫不是,太上皇梦到的是前世的事。
“皇祖父还说什么?”慕容澈问。
沈宓将信递给慕容澈。
“他想两个孩子了,四爷,我们回燕京一趟吧。”
沈宓曾听闻,也只有将死才能看到一些未知,或者前世发生的事情。
难不成,太上皇病重了?
慕容澈点头,将沅汐抱在怀里
“行,听宓儿的。”
翌日。
慕容澈和沈宓,带着两个孩子,还有鬼杀门几个侍卫,坐上马车,直接前往燕京。
直到两日后,几人的马车才到达燕京城。
沈宓和慕容澈先回了睿王府邸后,便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去了皇宫见了太上皇。
太上皇头发花白,倚靠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看着两个孩子。
“这一路,你们辛苦了。”
“煜儿,过来,来皇祖父这里。”
煜儿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太上皇身旁,却见太上皇眼眶红了。
“曾祖父,你怎么了?”
太上皇道:“也不知怎地,总是梦到这孩子在东宫。”
“梦到他在东宫,过得并不容易。”
沈宓试探性的问:“皇祖父梦到了什么?”
太上皇无奈的摇头,又看向慕容澈。
“这孩子,自幼就坎坷,你可不能苛待他。”
慕容澈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笑道:“祖父说的哪里话,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会苛待。”
“只是这小子顽皮,就怕养成孙儿这样的性子。”
太上皇笑了笑:“你这样的性子,也挺好的。”
“皇祖父,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沈宓问。
太上皇摇了摇头:“没有,不必担心。”
“既然你们来了燕京,就多留些时日吧,孤主要还是想这两个孩子。”
“恩。”
沈宓点头,看着太上皇满头白发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几人在燕京待了一个月,启程准备回鬼杀门时,沈宓和慕容澈又去万佛寺见了玄冥方丈一面。
临走前,玄冥方丈将一张签递给了沈宓。
“此乃夫人的前世今生缘由,阿弥陀佛。”
沈宓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几行字。
“紫微陷落,鸾镜分崩。
凤栖非梧,误攀寒藤。
前尘昭昭,旧债重重。
缘续今生,择梧栖之。 ’
玄冥方丈道:“夫人是乃凤凰涅槃之身,前尘误攀了寒藤,今生重择梧桐栖之,与睿王殿下命运交织,如今算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