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化龙池这方寸天地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转眼,便是一日夜的功夫过去。
池中的赤金色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了些许,那股磅礴的龙威,也不似最初那般令人窒息。
“噗通!”
一声落水声响起,一名年轻的龙家子弟满脸痛苦地从修炼状态中跌出,他脸色涨红,浑身经脉高高鼓起,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不行了……我到极限了!”他挣扎着爬向池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满是不甘。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龙元灵液。强行留下,只会爆体而亡。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停止修炼,退出了化龙池。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因为肉身无法承受更多的能量。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耗尽了心神,却迟迟无法感应到血脉深处的那丝悸动,自知觉醒无望,只能无奈放弃。
毕竟,神龙血脉的觉醒,看的不仅仅是积累,更看重那一瞬间的机缘与悟性。
这些被淘汰出来的子弟,并未立刻离去。他们一个个盘膝坐在池边,一边调息着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神情复杂地望着池中依旧在坚持的寥寥数人。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聚焦在了那个如同黑洞般的漩涡中心——龙傲天。
“我的天……傲天少爷还在吸收!这都一天一夜了,他到底吸收了多少灵液?”
“太可怕了!我仅仅坚持了半日,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了。傲天少爷的肉身,究竟是何等强悍?”
“你们看,他周身的龙气已经凝聚成了实质,仿佛一件金色的龙鳞宝甲!我感觉,他随时都可能完成最终的蜕变!”
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龙傲天,无疑成了全场的焦点。他就像一轮悬于中天的烈日,光芒万丈,让周围所有的星辰都为之黯然失色。
池外的长老们,此刻也早已停止了争论,一个个神情紧张而期待地盯着龙傲天。那几位护法的太上长老,更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快了,就快了!”主掌刑罚的龙战长老,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老夫能感觉到,一股无比霸道、无比尊贵的气息,正在傲天那孩子体内孕育!此番觉醒的血脉,品阶绝对超乎想象!”
“是啊,”一向与他不对付的龙墨长老,此刻也难得地附和道,“如此深厚的积累,一旦爆发,必然是石破天惊!我龙家,或许真的要出一位万年不遇的绝世天骄了!”
相比于对龙傲天的万众期待,当众人的目光,偶尔扫过角落里那个依旧毫无动静的身影时,便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了。
“那个叫楚玄的废物,竟然也还在里面?”
“哼,怕不是早就昏死过去了,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真是可笑!整整一天一夜,他身上连一丝龙气都未曾凝聚。这等废物,也配占用一个化龙池的名额?简直是我龙家的奇耻大辱!”
一名刚刚从池中退出的嫡系子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角落里的楚玄,眼中充满了嫉妒与不屑。他虽然也未能觉醒血脉,但至少坚持了半日,吸收了大量的灵液,肉身得到了极大的淬炼。而这个楚玄,在他看来,不过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了这天大的机缘。
“我早就说了,一个血脉驳杂不纯的野种,能有什么潜力?玉龙册这次,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挑选这么一个废物进来!”另一名子弟也跟着附和,声音中充满了优越感。
“依我看,他现在还没被淘汰,不过是仗着躲在角落,那里的龙气最为稀薄罢了。等池中的龙元灵液再稀薄一些,他那点微末的修为,怕是连待在里面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些刺耳的议论,自然也传入了楚玄的耳中。
但他却恍若未闻,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刻,他的体内,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过一日夜不间断的吞噬与炼化,他心脏中的那块至尊龙骨,已经从最初的米粒大小,成长到了指甲盖般大小,其上盘绕的金色龙纹愈发繁复玄奥,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敲响天地的战鼓,将一股股精纯至极的龙元之力,泵向四肢百骸。
他的神龙血脉,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正在进行着一场终极的蜕变。血液之中,那条原本还只是虚影的金色小龙,此刻竟已凝聚出了实质般的龙鳞与龙爪,它在他的经脉中欢快地游弋,每一次摆尾,都让楚玄的气血之力暴涨一分!
这等变化,若是让外人知晓,怕是会当场惊得魂飞魄散!
这哪里是觉醒血脉?这分明是在重塑神体,孕育真龙!
“差不多了……”楚玄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已经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但他依旧在等。
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让自己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觉醒神龙血脉的契机!
“嘲讽吧,尽情地嘲讽吧。”楚玄心中冷笑,“你们现在捧得越高,待会儿,摔得就越惨!”
他甚至还故意放缓了池底的吞噬速度,让表面看起来更加风平浪静,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底的、无可救药的废物。
池外的龙管家,通过一面特制的玄光镜,将池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当看到龙傲天那势不可挡的威势时,他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而当看到角落里如同死狗般的楚玄时,他脸上则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小畜生,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傲天少爷之间,云泥之别!你这等卑贱的野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玄最终被淘汰出局,沦为整个龙家笑柄的凄惨下场。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试炼结束,该用何等酷刑,来炮制这个让他丢尽了脸面的小杂种了。
他却不知道,他眼中的那只待宰羔羊,此刻正在磨砺着足以将他连同他主子一同撕碎的利爪与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