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血龙陨落,万载怨恨与不甘,尽数化作了楚玄手中这枚温润如玉、心跳强劲的龙蛋。
楚玄能清晰地感受到,蛋中那磅礴浩瀚的生命气息,以及与自己神魂之间建立起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祖龙鼎,鼎内的混沌之气似乎极为喜爱这枚龙蛋,主动分出一缕,如母亲的手,温柔地将其包裹、滋养。
做完这一切,楚玄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这片被“锁龙囚天阵”隔绝的内岛天地。
空气中,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作实质,远处山脉间,不时传来一两声悠扬却充满力量感的兽吼。他能感觉到,在这片土地的更深处,还囚禁着数道比之外岛凶兽强大百倍的恐怖气息,它们就像一座座尚未被发掘的宝山,对身怀《九龙镇狱诀》的楚玄而言,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若是能将它们一一猎杀,用祖龙鼎炼化其血肉,自己的修为,必将一日千里!
然而,就在他准备深入探查之际,异变陡生!
“嗡——”
数道强横无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巨网,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座龙兽岛!
这些神念,比之前那些法相境长老的探查要强大太多,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冷厉,仿佛神明巡视自己的领地,任何隐藏在暗处的蝼蚁都无所遁形。
“龙家本部的大能来了!”
楚玄心头一凛,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自己藏身于一处巨岩的阴影之下,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笼罩在龙兽岛外围的那座“锁龙囚天阵”,原本因为内岛异动而变得黯淡不稳的阵法光幕,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璀璨。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光幕上流转,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禁锢之力。
那些扫过的神念,也变得愈发频繁和细致,如同一柄柄无形的利剑,反复梳理着岛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木。
楚玄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龙家高层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阵法的漏洞,正在全力修补。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这个“偷渡者”,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了。”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内岛深处,那里仿佛有无数机缘在向他招手。
但楚玄从不是贪心冒进之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的龙兽岛,已成是非之地,暂避锋芒方为上策。
他悄然后退,循着记忆,回到了那处崩塌的洞口。
通道已毁,后路已断。
楚玄却并不慌张,他将神识催动到极致,仔细探查着那正在被修复的阵法光幕。在神识的感知中,那巨大的光幕虽然威能暴涨,但在新旧阵纹交替之处,依旧存在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流转的滞涩点。
就是那里!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道不惹尘埃的青烟,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道薄弱的阵法节点,重新回到了外岛的范围。
甫一踏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眼前的黑风岭,早已化作一片狼藉的修罗场。山石崩裂,林木倒塌,大地上布满了狰狞的沟壑与爪痕。
两具庞大如山峦的凶兽尸骸,横亘在山谷之中,格外引人注目。一头是那搅动星海的赤鳞龙蛟,另一头则是从内岛冲出的、形如巨型穿山甲的恐怖龙兽。它们的尸体上遍布着刀剑创伤与术法轰击的痕迹,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最终被龙家的大能联手剿杀。
空气中,那股引得万兽癫狂的龙涎香味道,也已经被人用大神通驱散。少数残存的、依旧处于狂暴状态的凶兽,正被一队队身着黑袍的龙家长老们系统地清剿、屠戮。
远处,飞龙舟静静悬浮,幸存下来的龙家子弟们,正被集中在甲板之上,一个个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龙傲天也在其中。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锦袍,但那略显散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依旧暴露了他之前的狼狈。他不再像往日那般骄傲张扬,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些气息如渊似海的本部长老们举手投足间便将强大的凶兽轻易斩杀,眼神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敬畏。
这一次的试炼,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深刻的、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洗礼。
虽然死伤了不少旁系子弟和护法长老,但对龙家这等庞然大物而言,这点损失,连皮毛都算不上。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暗金色执法堂服饰,面容冷峻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从飞龙舟上一步踏出,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周身不带丝毫玄气波动,但那股源自骨子里的铁血煞气,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此人,正是龙家执法堂三大副堂主之一,以铁面无私、手段狠辣著称的——龙罪!
龙罪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鼻子微微耸动,最终,他那冷厉的目光定格在一处沾染了兽血的焦土之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龙涎香……”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森然杀意。
“好!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龙家的试炼之岛,动用此等禁物!这是在挑衅我执法堂的威严!是在拿我龙家万载基业开玩笑!”
龙罪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传我命令!”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从现在起,封锁全岛!所有参与此次试炼之人,无论子弟、长老、仆役,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回飞龙舟,由我执法堂亲自审问!”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随着龙罪一声令下,数名同样身着执法堂服饰的弟子如狼似虎地飞出,开始执行命令。
飞龙舟上,刚刚因为危机解除而松了一口气的龙管家,在听到“执法堂”和“龙罪”这两个名字时,那张肥胖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