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洛倾城捋了一下自己额头的碎发，走到陈牧的身旁，也不在意就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
陈牧吸了一口，口中的香烟，长出了一口气。
“没办法啊，现在只能先躲一躲，让韩思雨那丫头知道我回来了，可少不了我的麻烦。”
小洛闻言没忍住，扑哧的笑了一下。
这个看起来很随意的动作，却吸引了陈牧的注意力。
说起来，这段时间小洛似乎变了很多，该怎么形容呢？多了几分生气，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啊，刚才我还看到小雨，念念有词的吐槽呢，不过你躲着她干什么？”
陈牧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烦人。”
“她不是也在调查案件嘛，刚好看看那丫头最近有没有进步。”
“总不能什么都要我来调查吧？”
提起那个杀人案，洛倾城也略微回忆了一下。
“那个案件，其实也很复杂。”
“不过比起那个，还是先看看我们的案件吧。”
说着小洛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陈牧。
“根据我们的调查，商场的职员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孙晴是独自一人来买了戒指。”
“按照商场职员的回忆，孙晴当时很高兴，甚至在自言自语，因为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商场的职员也印象深刻。”
“我还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确认了这一点。”
陈牧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的话，我们能确定一件事，至少孙晴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是肯定的了。”
“我也说说，我的调查结果吧。”
“我根据查到的那个吴洱宁的资料，亲自去了一趟他们的公司。”
“在吴洱宁的工位上，我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也没有任何女士相关的用品，很难确定他有女朋友这件事。”
“同时我尝试调取了吴洱宁之前的通话记录，大约明天会有结果。”
“他向公司请假三天的事情，还是值得让人深思。”
“另外我去孙晴的家中现场调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个之前你们遗落的细节。”
说着陈牧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内，是孙晴的家中，因为孙晴当时直接被带走了，家中还保留了当时的情景。
桌面上放着一个果盘，这个当时被调查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被切开的西瓜，洛倾城才怀疑真的有水果刀的存在。
“这西瓜怎么了？”
“西瓜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个盘子有问题。”
“你看盘子的侧面有什么。”
小洛闻言，仔细的看了看，这盘子是纯白色的，在盘子的一侧，可以清楚的看到红色液体印记。
应该是西瓜的汁水，顺着盘子的一侧，流下来的。
对于刑侦的这些线索，小洛没有那么敏感，还是没有想到陈牧抓住的点。
陈牧也开口解释了一下。
“从这些液体的痕迹来看，当时这西瓜的汁水，一定从盘子上落了下来。”
“那么桌面上，应该会有类似的痕迹。”
“可我看当时痕迹专家的检测，桌面上几乎一尘不染。”
“这就显得极为不合理，说明桌面应该被擦拭过。”
“而擦桌子的这个人，没有擦这个果盘，应该是直接将他拿了起来。”
小洛这才明白了陈牧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现场确实被人清理过。”
陈牧微微颔首，继续开口。
“孙晴居住的小区比较老旧，居民楼的单元门，是没有监控的。”
“想要看到有谁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孙晴家中附近，有些困难。”
“但如果真的有人，在孙晴离开后，去清理了现场。”
“并且带走了尸体，那么或许会有人注意到，毕竟那可是大白天。”
孙晴来报案的时间是上午，在这个时候，从居民楼里面，带走一具尸体，是很危险的事情。
“明天我们去走访调查一下？”
小洛疑惑的看向陈牧，陈牧则继续开口。
“走访是没问题的，让我在意的还有一点。”
“根据你们的记录，当时你们在抵达现场的时候，孙晴家中的房门，是完全关闭的。”
“我们可以合理的推测，当时孙晴在前去警局的时候，应该本来就关了门。”
“在孙晴离开家中，到警局的这段时间，如果那个人是利用这段时间，进入了孙晴的家中，并且清理了现场，带走尸体。”
“因为如果当时孙晴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关门的，那么这个人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关上门，反而可能会引起孙晴的注意，除非他能确定，孙晴记不住自己是否关了门。”
小洛的眼神转了转，果然术业有专攻。
陈牧提出的这些微小的细节，是平常很难注意到的，不同于犯罪心理学对于凶手行动的推测。
传统刑侦更在乎证据跟逻辑链的完善。
“如果按照你说的，真的有这个人的话，他有孙晴家里的钥匙？”
陈牧再次点了点头，声音也逐渐加重了几分。
“不只是如此，他甚至能预测到，孙晴会杀人。”
“嗯？”
这下小洛更不懂了，而陈牧的推理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点，你们都没有注意，或者说也根本没有人去在意。”
“这个人如果想要完成上述清理现场，带走尸体的动作。”
“他能做这些的时间，只有孙晴前去警局，到你们回来的时间。”
“这段时间，前后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人能够完整的清理好整个现场，并且带走尸体，还拥有孙晴家里的钥匙。”
“那只能是熟人作案，并且他能预测到孙晴杀人，在孙晴动手的时候，他可能就在孙晴家中的附近。”
“看到孙晴杀完人，慌慌张张的离开后，他摸进了孙晴的家中，完成了后续的动作。”
没错，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如果只是巧合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什么人，有可能有孙晴家里的钥匙，并且在孙晴杀完人后，帮忙她掩盖犯罪的痕迹，伪装成一场精神病发作的幻想杀人呢？
想到这里，洛倾城跟陈牧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医生。”
两人心有灵犀的笑了一下。
没错，如果按照陈牧的推理，能完成这一切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
李医生作为孙晴的主治医生，并且深得孙晴的信赖，想弄到孙晴家里的钥匙，似乎并不困难。
而且他对孙晴的病症了如指掌，能够预判到孙晴杀人，也合情合理。
可这一切，都只是两人的推测，目前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甚至他们都无法证明，吴洱宁这个人，是否是真正存在。
“如果真的像是我们猜测的那样，那就更耐人寻味了。”
小洛的脸色突然阴沉了很多，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心理专家。
他要是有什么反社会人格，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就比如孙晴的案件，其实李医生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杀人。
洛倾城恍惚之间，也想起了老师的教导。
心理学有些时候，也能用来杀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调查一下，李医生的其他病人了。”
小洛提出了这点，得到了陈牧的认可。
“没错，还有那个药。”
“送给江法医好好检测一下吧。”
“我们现在的调查，依然陷入了僵局，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首先要确定，这真的是一件刑事案件。”
“想办法找到吴洱宁的尸体，或者说那个失踪的吴洱宁去了哪里。”
两个对于案件的狂热分子，在这夜晚的天台上，畅谈着案件的细节。
夜晚的冷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衫，十月中旬的冰城，天气已经逐渐转凉。
各地都开始了供暖。
小洛似乎有些冷了，蜷缩了一下身体。
陈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站起身来。
“走吧，先回去休息。”
“无论什么时候，有个好的身体跟精神状态，才是查案的本钱。”
“你有些时候，就是太拼命了，记住很多事情，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当年你老师也是这样的。”
“嗯？”
洛倾城抓住了陈牧话语的漏洞，用一双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陈牧。
陈牧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尴尬的笑了笑。
“啊我听说苏教授当年也是这样的。”
“走了，先回去休息，你也答应我，今天晚上就不要加班了。”
说着陈牧逃跑一般的先行离开。
洛倾城看着陈牧远去的背影，眼神满是疑惑。
但也没有叫住陈牧。
小洛在陈牧离开后，也没有着急离去。
盘腿坐在这天台上，下方是繁华的冰城，夜晚无数的灯光闪烁。
勾勒出了一个繁华都市的虚影，坐在这里隐约能听到，下方汽笛的喧嚣声。
稀稀落落的人影，像是黑点一般，融合在了川流的马路上。
洛倾城伸了一个懒腰，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来到刑侦支队这么长的时间，韩邱总是跟自己对着干，似乎自己说什么，韩邱都不认可。
洛倾城有时候，也能理解韩邱，毕竟作为队长，韩邱要顾虑的东西有很多，真的没有办法仅仅因为一个推测，就投入太多的精力。
他看的更多是实质性的证据，但跟陈牧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两个病友交流。
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哪怕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猜测，两人都能顺着这个思路，不断的延伸。
有这样的一个搭档，查案会轻松很多吧。
想到这里，洛倾城也想起了老师日记上，几乎每一页都会出现的名字。
“那个郑琦前辈，是不是也是这样，无条件的支持老师调查呢？”
小洛自言自语的询问了一声，瞳孔闪烁了一抹狡黠。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韩思雨顶着两个黑眼圈，脚步虚浮的来到了韩邱的办公室。
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韩邱。
“查到了，根据最近的失踪报案，我查到了死者的身份。”
韩邱微微颔首，接过这档案看了一眼。
死者叫做林夕，今年二十二岁。
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本科大学生。
目前在一家公司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