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双剔透的蓝眼睛，好像把他整个人看穿了。
……是啊，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呢？
是他的错。现在被当面点出这件事，也是他自作自受吧。
他确实，对悟抱有难以启齿的想法。
夏油杰捂住脸。
——觉得同龄的男生很可爱、甚至不停地在脑海里猫塑对方，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奇怪得有点变态了。
不，简直就是变态！
夏油杰觉得现在的悟非常好，但偶尔、偶尔他也会希望，悟能够对他过分亲密的举动做出一点更特别的反应，就像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挚友一样。
比如说——要是他不小心黏得太近了，就贱兮兮地问他：“怎么了？你是寂寞了吗，杰？”
要是他盯着悟看得太久，就拉下墨镜，对他露出耍帅又臭屁的搞怪笑容，仿佛在问他：“被我帅到了吗？”
要是他像之前一样，亲了悟一口——
“干嘛啊，黏糊糊的，好恶心。”
——这种评价，显然比所谓的“再来一次”要合理得多。
一些画面很流畅地从脑海里闪过，真实得就好像曾经这样发生过一样。
——仿佛是损友版的他和悟。
要是悟做出这样的，同龄男生互相打闹的反应，夏油杰一定会马上变得无语又好笑起来，很利索地开始反击。
打闹间，那些奇怪的冲动也会消弭于无形。
但五条悟偏偏没有那样做。
他对夏油杰的一切过界举动都表现得适应良好……不如说，是非常乐意，甚至主动要求他这样做。就像一只翻肚皮给人摸的猫。
谁能拒绝一只翻肚皮给摸的猫呢？
……啊，他又在猫塑了。简直是病入膏肓。
夏油杰绝望了。
自尊心最强的国中生，不得不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是，对不起，悟，我是变态。”
五条悟：“……”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夏油杰滑坡的速度都让人叹为观止。
脸皮好薄啊，优等生。
五条悟惊奇道：“……哇，我们没有说到这方面吧？”
“但是，擅自把你当成猫，果然还是我不对吧。”
夏油杰叹了口气。
虽然觉得，如果悟的态度稍微变一变，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份上，但他还是非常有原则地把错误归结到了自己的头上。
悟有什么错呢？只是比较亲近他这个友人而已。
在对方的纵容下逐渐过界，影响到正常交往的，是他才对。
五条悟捏捏这只心虚的狐狸的耳垂，懒洋洋道：“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不觉得这是错的。杰喜欢这样做，我也喜欢这样做，还有什么问题呢？”
“……”夏油杰忍不住道，“悟，我们人类的世界里，不是只要‘喜欢’就什么都可以做的……”
说到这里，他愣了愣。
……又把悟开除人籍了。
他一直把悟幻视成猫，果然除了对方长得像猫，习性像猫，还因为这家伙的观念也像小动物一样，没什么人类社会的常识。
正胡思乱想着，他听见了五条悟一针见血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杰，那些规矩——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
五条悟把他拉过去，轻笑着摩挲着他的脸颊：“——我认识的杰，可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呢。”
这家伙，应该说是最不在乎那些事的人了。
对此，五条悟可是深有体会。
都不用说前世，就是这辈子，当五条悟提出去偷偷解封黑仏的时候，这家伙亮起来的眼睛，也不是假的呢。
既然是最不在乎规则的人，为什么会被那些规则限制住呢？
五条悟若有所思道：“杰，难道说，你在担心什么吗？”
夏油杰：“……”
好厉害啊，悟。
这不是完全看透他了吗？
顺着五条悟为他打开地新世界大门，夏油杰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是什么乖孩子。
之所以在某些方面比较循规蹈矩，或许是，因为，他有点担心五条悟。
——在他身上，学习着人类社会的各种知识的五条悟。
要是因为他的某些不合适的举动，让悟学到了奇怪的东西，那他会很担心。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悟好像，也没那么缺乏常识？
夏油杰蹙了蹙眉，决定试一试。
他捧住五条悟的脸，问：“悟，你是知道不能随便跟别人回家、不能太相信陌生人、不能和陌生人睡在一起，也不能让别人亲你的脸的吧？”
一连串的‘不能’，就像是在给幼儿园小朋友科普一样。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因为是杰，我才会这样做的。”
夏油杰：“……”
可是，在相识之前，他对于悟来说，不就是陌生人吗？
“不对哦，”五条悟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杰是我的挚友。唯一一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笑容里，满是夏油杰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看不懂，但‘挚友’这个说法，让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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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杰心头一悸。
他想起他们两个去收服‘画’的时候，彼此看到的幻境，都是对方的死。
能够作为幻境来恐吓他的，一定是最重要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悟就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了。
那个时候，夏油杰吃惊了一瞬间，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因为他和悟是命定的挚友。
挚友是不论认识时间的长短的。
因为有点肉麻，夏油君只是把这个想法珍而重之地藏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口：他认为，他和悟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挚友。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从悟口中听到同样的话。
是心有灵犀吗？
……早就应该想到的。
悟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并不是因为悟是个好骗的家伙。这家伙在和舟崎美沙的交易中，其实很成熟。
悟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是因为他是夏油杰。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悟，就愿意把悟带回家，跟悟分享自己的小金库一样，悟对他，一定也是同样的心情。
因为他们是是挚友，而且是唯一一个。
是啊。
有了悟之后，他也一定不会有另一个挚友了。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啊。
夏油杰被过量的情绪冲击得头晕眼花，仅剩下来的思绪是——
既然是唯一的挚友，最特别的存在，做一点出格的事情，好像也是合理的？
一念起，他整个人都通达了。
夏油杰凑了过去，在五条悟脸颊上亲了一下。
伴随着柔软的触感，排山倒海而来的，是巨大的满足感。
没错。
他一直都想这样做。一直都想和悟更亲密一点。
既然他喜欢这样，悟也喜欢，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的心结完全解开了，困意涌上心头。
啊……原来他之前睡不着，也是在纠结同样的事啊。
真是庸人自扰。
夏油杰一扫之前的束手束脚，把还在发愣的巨猫盘了过来，盖上被子。
“……”事情发展得太快，五条悟睁着那双大大的蓝色猫眼，头脑风暴了一会，才猫猫祟祟地问，“……再来一次？”
夏油杰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并且把他的脑袋摁进了怀里：
“……晚安，悟。”
五条悟：“……”
不到十秒钟时间，身边已经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五条悟像一只被猫条怼脸的猫咪一样，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油杰的睡颜，看了好一会。
良久，他才笑了起来：“啊……晚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