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怔怔地看着彼此，看了好久。久到本该是个常识人的夏油杰，都快反应过来这样不对劲的程度。
但下一刻，五条悟直接抬起手，摁在了夏油杰的心口。
好不容易快要从那股莫名的情绪中挣扎出来的夏油杰，又一次被摁回了水底。
既然五条悟先动手了，好像就显得他动手没那么突兀了。
夏油杰放弃抵抗，先是试探性地戳了戳五条悟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大白猫很纵容地蹭了蹭他的手，于是他顶着加速的心跳，双手下移，去摸五条悟的腰。
隔着自己挑选的卫衣，他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这抹温度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知，让他劫后余生一般战栗了一下。
“砰砰砰——”
他听见了五条悟的心跳声，亦或者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两份心跳亲亲热热地混在一起，不断地朝着失序的方向前进——
这个姿势宛如一个拥抱，五条悟像一只扑人的大猫一样，懒洋洋地把下巴靠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用手指卷着他散落下来的头发玩。
夏油杰接住这只超重的大白猫，在这样细碎的接触里慢慢回过了神。
他情不自禁地轻声问：“……悟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呢~”五条悟的声音是很诡异的平静，就这样平铺直述地说出了很爆炸的事情，“——我看见杰死掉了。”
夏油杰：“……”
好巧。
他这边也看见五条悟死掉了来着。而且画面很惨烈，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所以……他们最害怕的事，竟然是彼此的死？
夏油杰在这个巧合里，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让人非常不好意思的事。
在五条悟问他看见了什么的时候，他甚至没能说出口，只是含混地表示“是和悟差不多的事情。”
幸好，五条悟只是像猫一样盯着他看了一会，并没有追问。
夏油杰松了口气，脸上仍然有点发烫。
在动漫和小说里，如果心魔是什么人的死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心魔主人最重要的存在了吧。
他和悟，只不过认识了短短两天而已，居然就已经成为彼此那么重要的人了吗？
对于这个，夏油杰只纠结了一瞬间，就释然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悟既真诚又可爱，实力强大、和他脾气相投，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珍宝。
这样的悟变成他最重要的人，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但朋友交情的深浅又不单只是看认识的时间，古来就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故事。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一点都不了解彼此；有的人即使只见了一面，也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
他和悟一定就是后一种。
这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事实显而易见：他和悟是命定的挚友！
优等生夏油杰引经据典地说服了自己，这下心里一点异样都没有了，甚至想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他拍拍五条悟宽厚柔软的后背，觉得自己抱得太久、好像太粘人了，于是有点不舍地松开手，准备处理后续。
但，五条悟的手还死死地箍在他的腰间，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悟？”夏油杰晕头晕脑地问。
五条悟发出了大猫一样低沉的呼噜声，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
要是现在有什么人站在夏油杰的身后，看见五条悟那双蓝色的眼睛的话——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开始打寒战的。
那是专注到极致的眼神，仿若西方神话里的克苏鲁。五条悟正在藉由这个拥抱，一寸一寸地感受夏油杰的存在。
——啊啊，这点时间完全不够。拥抱的时间、安慰他的时间还不够。
所以说，他可是在幻境里，又一次看到了死去的杰啊！
五条悟不满足地拉下夏油杰的衣领，埋过去蹭了蹭黑发少年的脖颈。薄薄的皮肤下，温暖的脉搏正一下一下跳动着。
他突然有了一点冲动，而且不打算忍，便用犬齿轻轻衔起一小块皮肤碾了碾。
夏油杰反应很大，差点要像受到了惊吓的狐狸一样，直接蹦起来：“……悟？”
他被最信任的挚友死死摁住了，动弹不得，只能慌张地推了他两下：“别开玩笑了，很痒啊！！”
五条悟哼笑出声。
……玩笑？才不是那么可爱的事情。
啊……真是的。
明明在机场好好地安慰了杰，重生以来，也一直尽力展现出值得依靠的模样……
果然还是因为一切都很顺利的原因吧。
顺利地重新见到了杰，顺利地和杰重新成为了挚友，顺利地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且还因为超棒的各种因素，能够和杰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
才让这个稳定的外表维持了两天。
明明在重生之初，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从此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再也不分开了。’
在重新感受到那个咒力之后，想见杰，迟一秒钟都不行。哪怕透支身体，也要马上赶到杰的面前。
就是这样的心情。
刚才真不应该让咒灵把他和杰分开的。
就算杰想要积累对付咒灵的经验，在他身边也是可以进行的吧？其他事情也一样，变强也好，追寻大义也好……已经没有任何把他甩开的理由了吧？
“……唔。”
最致命的地方被捕食者咬住，夏油杰很小声地抽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着，就像雪豹爪下的狐狸。
脆弱的皮肤被尖锐的牙齿划破，血流了出来。
……啊，糟糕，太用力了。
五条悟反应了过来，松开口，非常天真无邪地舔了舔他的伤口。
一双手借机捧起了他的脸。
“悟。”夏油杰还没有从刚才的威胁感中缓过来，却尽力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慰他，“悟，没事了，我还活着。”
五条悟睁着那双无机质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六眼’早就确定了此世的真实，但夏油杰生动地站在他面前时，他说话的语气、呼吸的频率、甚至是每一点熟悉的小动作……都能抚平他内心逐渐不受控制的疯狂。
夏油杰被这份专注弄得心里一酸。
在最初的僵硬之后，他很快就猜到了五条悟不对劲的原因。
是因为在幻境中看到了他的死。
这似乎是很异常的反应，毕竟那只是一个幻境，看破了也就过去了，更何况悟显然不是什么心智脆弱的家伙。
但……他其实，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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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是因为特级咒灵的幻境格外厉害吗？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完全不像是虚构的东西。再一次见到悟之后，他也是劫后余生，不断地想要确认对方的存在，只是后来用理智忍住了而已。
可悟和他不一样，悟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对情绪的表达方式单纯直接一点，也是非常正常的。
夏油杰伸出手，抹去五条悟嘴角的那一点血迹。自暴自弃地顺应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像撸猫一样，呼噜起了对方手感很好的脸颊。
五条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就低下了头，任他动作。
好乖。
夏油杰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尝试用十指穿过柔软的白发。
……糟糕，这个有点上头。
五条悟垂下眼睫，刚才极具危险气质的大型猫科动物，就像什么化掉的棉花糖一样，一点一点地耷拉在了他的肩上。
“有好一点吗？”夏油杰轻声问。
“不行呢。”五条悟懒洋洋道，“再一会儿。”
夏油杰抱着他的腰，和这只大猫安静地依偎了一会。
五条悟雪白的短发蹭过他的脸，痒痒的。
感觉像哄小孩子一样。
夏油杰笑了。
他从五条悟兜里摸出一颗糖，撕开包装喂猫，真的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语气 ：“好了，没事了。回去我就把这只咒灵重新放出来给你打。”
特级咒灵想必不会料到自己死后还有这一劫，五条悟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被好好地哄到了。
夏油杰环顾了一下周围很整洁的屋子。
刚才他和悟在整栋别墅里大闹了一场，但现实世界里的别墅却还是整洁如新，就连那些被轰掉的画都还留着。
夏油杰肯定道：“这家伙的术式能创造另一个空间——揍起来应该很方便吧。”
在特级咒灵创造出的空间里揍特级咒灵，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影响外面的世界，真是绿色环保又健康。
深受荼毒的两个DK对视一眼，已经确定了暴揍特级咒灵的行程。
“夏油君，五条君！”
窗外，传来了舟崎美沙的声音。
“你们没事吧！”
夏油杰一怔。
……啊，他们干掉咒灵之后，忘了跟别墅的正牌主人说一声了。
“我们没事。”夏油杰最后揉了一下五条悟，拉开窗帘，“咒灵已经被祓除……了。”
太阳西斜，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他看清了楼下一脸喜色的舟崎美沙和她的保镖们。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
那这不是快天黑了吗！！？？
夏油杰缓缓石化。
今天是周日。明天还要上学。
刚刚还在和特级咒灵战斗的国中生突然想起了什么，掏手机的速度快出了残影，上面三四通未接电话顿时把他从拯救世界的片场一脚踢了回来。
楼下的舟崎美沙松开准备联系高专的手，正思考要如何感谢这两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年时，就见实力深不可测的夏油杰召唤出了虹龙，卷着五条悟从二楼原地起飞。
“抱歉！！我们有点事先走了！！”
两秒钟之后，虹龙就变成了天边的一道星光。
舟崎美沙：？？？
她伸出尔康手。
尾款！！孩子，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