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经久不衰,在漆黑的房间中照亮一张睡得昏沉的侧脸。
震动声绵延在整个沙发,沙发上年轻的alpha毫无察觉,悬空的鼓棒却摇摇欲坠。
啪嗒、嗒嗒。
终于,鼓棒还是掉落,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跳动声响。
alpha于声响中睁开眼,木然的望着眼前微弱的亮意,半晌才展开蜷缩的手脚,伸手接起电话。
“喂……”
沙哑的嗓音不及落地,对面一道比鼓棒更加清脆明亮的声音就照了进来,“脸脸你怎么才接电话啊,还没起床吗?”
手机屏幕的备注上,显示对面的声音来自“阿南”。
这是阿南的一贯语气,alpha已经习惯,慢悠悠从沙发上坐起,从鼻腔中应出一声“嗯”,又说:“起来了。”
不减沙哑。
阿南一下子听出来,“啊,你昨晚回去还是喝酒了?明明因为今天你毕业典礼,昨晚结束后都说好了不喝的,唉,反正你租的房子离学校近,现在起床打扮也来得及,不要迟到哦。”
alpha已经站起,在漆黑的房间中扶着宿醉后疼痛的脑袋摸索开灯,在骤然一片晃眼的白色中闭上了眼睛,再次应声。
依然是恹恹的一声“嗯”。
见她半天提不起兴致,阿南也不再绕弯子,“哎呀,只是毕业典礼而已啦,不要紧张,等结束我和思雨来给你送花呀,带我们优秀毕业生去吃好吃的,恭喜你毕业!”
慢吞吞挪向卫生间的alpha突然顿住,声音都好似带着几分迫切,“不用来。”
阿南没听出来,依然兴冲冲的,“不要害羞嘛,我和思雨毕业的时候你都来了的,我们……”
“不用来。”
她打断了阿南的声音,指节不自觉蜷起,“我、有事。”
阿南恍然,想起学校里流传已久的毕业表白来,“啊,脸脸是约了人吗?懂了懂了,加油啊,等你好消息。”
话说到这份上,很难听不出其中的误会,alpha犹豫一瞬,还是没有解释,“嗯。”
又听了阿南的几句打气,通话挂断,她看了眼屏幕。
[6月22日][星期一]
[7点03分]
将手机放到一边,她拧开水龙头,接起一捧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
不怪阿南一大早就打来电话,是她自己说今天应该会在六点半起床,好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
但是昨晚回到家后,她后悔了。
所以她熬了大半宿,将自己灌得烂醉,希望睁开眼睛时,今天已经结束。
抬起头,镜子里是惨白的一张脸,漆黑的眼珠下方,是难以忽视的乌青。
像是明明白白的提醒,提醒她不过是一个低精力的D级alpha。
她垂下了眼睛,只感觉脑袋一阵阵闷痛。
要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回去睡觉。
重新拿起手机打开,除了零星恭喜她毕业的消息外,就只有班级群里昨晚发出的安排,其中还有一张图片,是毕业生参与典礼的座位表。
她点开图片,里面没有她的名字。
再往上,更早之前,毕业典礼的参与统计表里,明明白白写着——
[萧双郁:不参加]
***
拿上预订好的郁金香从花店走出来,坐上等在门外的出租车,窗外景色开始飞速变化。
八点,车内广播开始播报早间新闻,班级群里陆续的签到趋于平息,毕业典礼开始了。
萧双郁闭上眼睛,又过了几十分钟,在车停在半山腰后,打开车门走进阴沉沉等待雨滴坠落的闷热空气。
不远处的大理石柱上,“福安园公墓”几个大字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不甚明晰,但只是站在这里,手中轻飘飘的郁金香花束就开始变得沉重。
讨厌。
脚步好像黏连在地面,头脑沉重,视线摇晃。
一排排墓碑整齐的惹人烦乱,潮闷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郁金香的气味也变得熏呛。
她低着头,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拖着步子拐来拐去,如同墓园里一道漆黑的鬼影。
在正前方出现两道人影时,她站定,木然的将手中的郁金香放在那座墓前的一角。
又低着头,静静退到两人身后。
那两双视线并未片刻落在她的身上,却在她的到来后,那道抽噎的哭声更大了。
“明意啊,我的明意,为什么要带走我最好的孩子,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好孩子了……”
讨厌。
“别哭了,你再哭明意也活不过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也不怕给人看笑话……”
讨厌。
风声簌簌,妈妈们的声音还在继续,低垂的眼稍稍抬起,从身前两人的中间,投向墓碑上笑得张扬的照片。
那是一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气质却截然相反,黑白的颜色也没能减少照片上女人的明媚,狐狸一样的眼睛漂亮的弯起。
任谁都没想到这样的笑容会在去年的今天永远定格。
她是萧明意。
是天才,是分化到S级的超高等级alpha,是优秀到极点的怪物,是别人家那个耀眼到无可比拟的孩子,是妈妈们的宝物。
是萧双郁最讨厌的姐姐。
从出生开始,她就生活在和萧明意的比较中。
比分化的等级、比成就、比魅力,比较她拥有和不曾拥有的一切。
活着讨厌,死了也讨厌。
但,死去的萧明意,将那个人的身边空了出来。
因为睡眠不足与宿醉疼痛的大脑有些恍惚,她眨下涩痛的眼睛,视线从墓前那更大一束的郁金香滑落,重新垂了下去。
又悄悄的,游移望向来时的方向。
她会来吗?
明明只比她大三岁,却坐了火箭般让人望尘莫及的萧明意,她们见面的机会向来不多,直到萧明意将公司开回国内,她才稍显频繁的在家中见到萧明意,和她怀里总是不同的omega。
那个滥情的女人毫不避讳的将那些omega带回家,带到房间过夜,不许诺任何一段关系,不负责任何一段过往。
却在突然有一天,从房间里带出浑身令人作呕的信息素气味,笑着对她说自己该收心结婚了。
之后不过一周的时间,她突然就收到通知说,萧明意明天要结婚了。
婚礼现场,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omega,成为姐姐妻子的omega。
那般优雅、美丽、楚楚动人,还有着美丽的、眼睛……
萧双郁的眼前,出现了一抹明黄,抱在白皙的臂弯。
那是一束黄玫瑰。
纤细的omega穿着长长的裙,于沉闷的灰色天地间缓步走来。
她挽着发,眉眼温婉,似是察觉到注视,悄然抬头。
忽地,浓绿的瞳孔直直撞入萧双郁的眼睛,浅浅的,向她颔首示意。
是纪酌舟,她来了。
萧双郁不觉睁大眼睛,微小的雀跃着。
然而,面对着一年来难得的“见面”,她又慌乱垂下视线,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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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小心翼翼抬起看去。
可是那道目光已经不再为她停留,雨雾般的气息扑面而来,近得像是要拥在她的身体。
好近。
好近好近好近——
她不觉深嗅,贪婪的汲取。
气息的主人其实并未过多靠近,纪酌舟走到妈妈们身边,低声开口,“萧阿姨,苏……”
啪!
刺目的明黄玫瑰花瓣被打飞,飘散在空中,纷纷扬扬。
“一年了,你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来这里假惺惺,你连明意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我就不该让你们结婚,要不是你明意根本不会死,你这个祸害,滚啊!”
“你走吧,你可以去家里祭拜,不要在这里,我不会再拦你萧阿姨第二次。”
激烈的言辞间混杂的,是尖锐的注视。
妈妈们视线的落处,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微微敛起,从被打坏的黄玫瑰中抽出一支尚且完好的轻轻放在了墓前。
那抹明黄安静的落在正中大束的郁金香旁,与角落里小束的郁金香拉开距离,孤零零一支,特立独行。
纪酌舟再次出声,却是对着墓碑上的萧明意,“我来看你。”
妈妈们几乎是立即被点着,各种难听的言语瀑布般落下,要不是还在萧明意的墓前,恐怕早已将纪酌舟推搡在地。
柔弱的omega看起来根本无从招架,却坚定的不予理会。
萧双郁过分黝黑的眼珠偷偷盯在纪酌舟的侧脸,盯在她抿紧的唇角,又转头,盯向了那支黄玫瑰。
黄玫瑰的花语是已逝的爱。
纪酌舟在认真的缅怀已经死去的萧明意,哪怕不被妈妈们承认,哪怕也不被妈妈们喜欢。
真让人嫉妒。
好嫉妒。
这份嫉妒在萧双郁第一次在萧明意身边看到穿着婚纱的纪酌舟时就深深扎根,肆意疯长,熊熊燃烧。
一直到此刻,烧得萧双郁面目全非。
浓稠的黑色黏液似是从她那双漆黑的眼睛中向外涌动,爬出眼眶,张牙舞爪的攀上纪酌舟的侧脸,恨不得咬下纪酌舟的绿色眼眸,让她只看向自己。
吵闹不休。
并未因为她的注视、因为她的嫉妒稍稍停歇。
她的头更晕了,身体也愈发麻木。
勉强得来的安静没能维持,妈妈们忽地甩手,结伴离去。
墓前只剩她与纪酌舟。
独处!
萧双郁完全忽视了身前墓碑上的萧明意,感觉呼吸都几分凝滞,莫名开始读秒,试图记录下她们难得的相处。
混乱的思绪却没能让这份记录顺利进行。
而温婉的omega也于片刻沉默后回过头,轻声开口,“要走吗?”
萧双郁顿时卡了壳,半晌没能发出声音,只慌乱的视线飞快下垂,带动脑袋堪堪点下。
依然是来时的路,弯弯绕绕。
萧双郁跟在纪酌舟身后半步,浓稠的视线片刻不曾离开纪酌舟的侧脸,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直到纪酌舟站定在大门前回过身,问她要怎么走时,她才恍然觉得这条路原来这么短。
妈妈们一如既往忽视了她的存在,萧双郁没有另外的选择,她怔怔找出手机,嗓音低哑,说出了出门后的第一句话。
“我打车。”
说完,她才发现那双带着些许灰暗的深绿色眼睛正注视着她,阴沉的天气让那双眼睛更显深邃,“你……”
萧双郁呼吸一滞,慌乱移走视线。
纪酌舟却看着那张苍白的唇继续,“你好像不太舒服,要去吃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