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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风雨

作者:遥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除了吓人之外,池惊慕根本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去说。


    祁远连在干什么?


    祁远连看着池惊慕的手腕,腕骨突兀,像一碰就会断。


    他忽然想起昨夜自己亲手把披风盖上去时,少年在昏睡中仍下意识揪住他衣角的力道,祁远连的动作慢了一瞬。


    系统尖叫:【警报!警报!男主行为异常!请宿主立即干预!】


    池惊慕也懵了,下意识想抽手,却被祁远连扣得更紧。


    “别动。”男人嗓音低哑,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躁,“弄脏我袖子了。”


    说着,他用指腹重重碾过池惊慕指节,把那一点糖渍彻底抹开,像是要把它揉进皮肤里。


    众弟子噤若寒蝉。


    谁都看得出来——大师兄今日反常得过分。


    池惊慕心跳得飞快,面上却还要硬撑:“师兄不是嫌我姜汤难喝吗?现在又做什么……”


    祁远连抬眼,眸色深得像雪夜无星:“难喝,所以你下次别煮。”


    “那谁煮?”池惊慕嘴快。


    祁远连松开他,把帕子随手一折,塞进他手心:“我。”


    祁远连却已经转身,背对众人,声音恢复一贯的冷淡:“都散了吧,明早卯时,都在此处加练。”


    弟子们轰然应声,作鸟兽散。


    只剩池惊慕还杵在原地,像被雷劈过的树。


    祁远连走出两步,又回头,目光落在他膝盖上:“腿还疼吗?”


    池惊慕下意识点头。


    男人“嗯”了一声,语气平静:“那就这样了,以后,我们也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池惊慕刚想说,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脑子里还有一个系统。


    大师兄莫名其妙展现出来的一点问题,原来就只是为了将人彻底打入地狱。


    只能说还好自己对他确实没有任何感情,否则此时此刻的情绪一定是无可控制的。


    温柔刀,大师兄用得倒是好。


    他抬眼,正对上祁远连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审视。


    池惊慕声音淡到听不出情绪:“师兄放心,下次我不会再靠近你半步。”


    祁远连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这样对我们都好。”


    池惊慕:“是,对我们都好。”


    池惊慕答得干脆,甚至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客气而疏冷的笑。


    那笑意不及眼底,明显就只是为了看起来像是一个笑容。


    他转身就走,膝盖还疼,却一步比一步稳。


    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高冷冰山,确实是一个非常容易维持和确认的形象。


    系统在他脑中低声提醒:【人设偏离警告,请宿主注意“舔狗”形象。】


    池惊慕嗤笑:“舔狗?我连狗都不想当,就他这样的人谁受得了?你要是实在喜欢能不能去当这个倒霉小师弟,我去给你当系统?”


    系统根本就不说话。


    确认此时此刻在的位置,祁远连绝对是看不见了,他把他的手指插到了雪地里面很久之后,很久之后才拔出来。


    池惊慕狠狠擦了自己的手,像要擦掉一层皮。


    从小到大,池惊慕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的就是现代世界,这里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修仙世界,所以遇到的人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少他不会觉得这一个以戏弄别人情感的大师兄是什么好人。


    雪粒被池惊慕的体温化成冰水,顺着指缝渗进去,冻得人骨头生疼。


    池惊慕却像毫无知觉,机械地来回搓洗,指背很快泛起一片通红。


    系统终于冒出一声:【再搓就破皮了。】


    池惊慕这才停下,他只想连带祁远连留下的气味一起埋进雪里,什么好闻的雪松味,联想到他那张脸和他表现出来的行为,池惊慕除了恶心之外,没有更多的想法。


    “舔狗剧本?”池惊慕冷哼出声,“他配吗?”


    系统沉默两息,换了个机械音:【警告:宿主消极任务,将触发惩罚机制。】


    “随你便。”池惊慕甩了甩手指,把冰水溅到雪面上,“爱怎么样怎么样,你就是现在把我杀了,也别指望我舔他。”


    系统似乎卡住了,它没有继续发出任何声音。


    池惊慕抬眼,远处山峦叠在阳光下,厚厚的积雪让山都显得更妩媚,这里的山和他以前见过的完全一样,就包括自己的身体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确实可以感受到灵力。


    他忽然想起穿书前,宿舍楼下那排路灯,这是他刚去读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因为学的专业课很多,他还有兼职的工作要去,每一次回去的时候,倘遇到大雪天,路灯就会照得雪地泛起奶油一样的光。


    那时候他赶论文到凌晨,偶尔抬头,还能看见对面寝室的窗里亮着昏黄的台灯。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终年不化的冰,和一个不知道什么鬼的大师兄,其他的人都比自己还要背景板,就似乎这些人都不需要交代任何背景,就只要存在于这个宗门之中就行了。


    他哈出一口白雾,转身往弟子阁走。


    膝盖还在疼,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可是总不能不回去,毕竟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身上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压迫着自己的系统,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在封建皇朝之中被压抑着的奴隶。


    可疼也好,冷也好,至少提醒他是他,不是原书里那个为爱疯魔的替身,而是池惊慕自己。


    “系统。”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你说让祁远连渡情劫,是不是只要有人让他动心就行?”


    系统紧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池惊慕扯了下嘴角,笑意凉薄,“只是觉得,既然要演,不如演大一点。”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祁远连消失的方向。


    “会有人动心。”少年眼底映着雪光,冷得像一柄未出鞘的剑,“但绝不会是我自己的心。”


    系统沉默良久,池惊慕到底还是选择自己后说出来的那个选项。


    池惊慕如此决绝,不只是为了摆脱大师兄,还想要的,无非就是摆脱系统。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里多了一丝罕见的焦躁:【宿主当前行为将导致剧情崩坏!】


    池惊慕“哦”了一声,抬脚踩进雪里:“那你想怎么办?”


    他垂眼,把那只被祁远连碰过的手往袖子里藏,只当是刚才的事情全部都没有发生过。


    系统还在聒噪:【警告!偏离舔狗人设——】


    “闭嘴。”池惊慕第一次用口型对它说话,“再吵,我就原地自刎给你看。”


    识海里瞬间安静。


    系统大概也是没有见到过最副场景,所以此时此刻直接安静了下来,池惊慕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所以他干脆看了看自己刚才用过的糖。


    很长时间之前他有看过煮糖葫芦的教程,所以干脆就现在去做了这件事情。


    池惊慕做这种事情是非常有耐心的,做糖葫芦这件事,池惊慕在现代世界也是完全没有做过的,所以他非常小心。


    如果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后山灶房的小院升起了第一缕白烟。


    池惊慕挽起袖口,蹲在缺了口的铜鼎前。


    糖、水、几滴醋在锅里翻滚成琥珀色的浪,原本白色的糖消失不见。


    他默数数字,看气泡由细到粗、一直到彻底完成,这一项步骤,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在做了几次之后他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如此,只要你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在上面就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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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好的结果。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去做,所以花了一会儿功夫之后,他一共弄了十串糖葫芦。


    池惊慕拢紧衣襟,糖葫芦在怀里隔着油纸透出一丝丝甜腻的热气,而且味道也非常好闻,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很喜欢甜味,这样的东西,如果给一些不开心的人应该会让他们心情好一点。


    思考了一下之后,池惊慕就还是打算出去,他知道,宗门之内肯定是有规矩的才不一定能够随便出去,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出去。


    山门外的风比宗里更大,就似乎,神逍宗还是隔绝掉了很多风雨一样。


    池惊慕把糖葫芦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膝盖的伤在冷风里更疼,他也懒得假装他非常顽强,或者有什么更多的能力,他就是颤颤巍巍走着,哪怕只是这样,他也觉得是有意义的。


    池惊慕走路的速度很慢,他觉得如果有人想要追出来的话,就一定能看到他此时此刻狼狈的样子。


    只是他不觉得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膝盖变本加厉地疼,疼得他额角渗出细汗,可他没停,也没有回头。


    山门处的石阶覆着一层薄霜,值守弟子正抱着竹帚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弟子揉了揉眼,刚要开口,就被池惊慕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少年眼里带着一点笑,却冷得像冰渣,弟子顿时噤声。


    “替我守门。”池惊慕低声道,“一个时辰后,若有人追来,就说我下山买糖,日落即回。”


    弟子愣愣点头,竹帚啪嗒掉在雪里。


    池惊慕俯身替他拾起,顺手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醒神。”


    走到镇口,炊烟混着油香扑面而来,各种叫卖声也不绝于耳。


    豆腐脑摊子的老汉掀开木桶盖,热气像白云翻涌。


    池惊慕把油纸包放在案板上,挑出三串糖葫芦,递过去:“换一碗咸豆腐脑,想吃甜的。”


    “成嘞。”掌柜很爽快就答应了。


    池惊慕吃得慢,每舀一勺,浑身就跟着抽疼一次。


    老汉看不过去,从灶台后拖出一只矮凳,垫上破毯子:“你坐着好些。”


    池惊慕愣了愣,低声道谢。


    毯子很旧,却是老汉的一片善意。


    一碗豆腐脑见底,他把剩下的糖葫芦分给摊子旁的几个孩子。


    孩子们围着转,笑声清脆,像一串小铃铛。


    池惊慕坐在矮凳上,看他们在雪地里追逐,只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好过给人当舔狗太多。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阴影出现在在摊前。


    祁远连不知何时站在巷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池惊慕沾了糖的嘴角,又滑到他垫在毯子上的膝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池惊慕没起身,只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足够让祁远连听见:“师兄不是说,和我再不相见?”


    祁远连走近,雪在他鞋底发出咯吱声。


    他俯身,指尖掠过矮凳上的破毯,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山下的风大,你的伤还没好。”


    池惊慕把毯子往怀里拢了拢:“日落前我会回去,不叫师兄为难。”


    祁远连沉默片刻,掌心忽然多出一枚小玉瓶,放在摊案上,瓶身刻着细小的阵纹,能驱寒镇痛。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入风雪中,背影很快模糊成一抹白。


    他总是只有这样颜色的衣服。


    老汉看看玉瓶,又看看池惊慕:“小仙长,这瓶子值不少钱,换我一车豆腐脑都够了。”


    池惊慕拾起玉瓶,指腹摩挲着阵纹,忽然觉得烫手,这是祁远连的东西,但是非要说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对自己不好。


    他直接递给了掌柜,而后问他:“能不能帮我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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