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如果当初选的是清昭
贺云沨瞬间如坠冰窖。
心底的窘迫在顷刻之间达到顶峰。
他与盛清昭自小一同长大，可不管先前两个人如何争闹，他都未曾有一刻像如今这样狼狈过。
没了世子身份，侯府被抄家……
他与母亲虽然幸免于难，不必受牢狱之灾，却也失去了从前锦衣玉食的一切。
如今想进酒楼赊账，都会被赶出来。
他从前见了盛清昭，都是千方百计想上前纠缠，如今却只是偏头躲开。
掩耳盗铃般觉得，这样，盛清昭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然而盛清昭压根也没看他，只顾自搭着祁承翊的手，上了他的马车。
不多时便扬长而去。
独留贺云沨站在原处，看着远去的马车，心底怅然。
那股悔恨的情绪，再一次翻涌起来。
且每一次，都要比上次更加强烈。
“如若当初，我选择的那个人是你，就好了……”
【笑死了，这个时候才来后悔，果然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其实也没什么深情吧？说到底，男主只爱他自己，只爱能给他带来利益和好处的人……如果另一方没了利用价值，那就毫不犹豫可以舍弃。】
【当初女配是这样，后来女主也是这样，这样的人，根本也不配得到爱。】
【话说，他都落魄到这个地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翻身的余地了……还能算是男主吗？】
盛清昭只瞥了一眼，看清弹幕在谈论的内容是贺云沨后，便又侧开了头，闭目养神。
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
没过两日，宫中便传出了安知瑶与大皇子定下婚事的消息。
婚期安排在两月之后。
盛清昭对此并无太多意外，也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安知瑶那日分明误会了，此事是她所为……
日后还是要多加防范。
正思虑间，门房匆匆来报，“府外有善堂的人来了，说是程二公子去了善堂……请您过去一叙。”
想起近些日子程砚舟的状态……
两人之间，也的确有些事该早些说清楚。
盛清昭想着，缓缓站了起身，“去备马车。”
她来到善堂，护院给她指了三楼厢房的位置，“程二公子说，他在那里等您。”
盛清昭颔首，独自一人走上楼，在厢房外敲了敲门。
才刚一敲，门便自己打开了。
盛清昭微诧，下意识走进去……
一股古怪的异香扑鼻而来。
弹幕在这时出现。
【女配别进去！里面被人提前下药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盛清昭并不设防，就这么吸入了一大口，身体即刻出现异样。
“……”
这弹幕出现的可真“及时”！
她转身刚要退出去，手腕却被一人紧紧拽住。
身后的厢房门也被“碰”的一下合上。
转过头去，程砚舟正双目赤红地瞪着她，呼吸急促。
他握着盛清昭的手无比用力，仿佛要把女子的手骨捏碎，放可泄心头之恨。
盛清昭有些慌乱。
眼看他越凑越近，似乎已经理智尽失……
盛清昭忙伸出空余的手，用力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你清醒点！”
“啪！”
一声脆响，程砚舟被打得偏开了头，神志似乎恢复了些许。
他低头一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与动作，原本微微泛红的脸瞬间变得铁青，飞快甩开盛清昭的手。
又扭头抓过茶壶，举高过头顶浇灌下来。
冰凉的茶水让他意识恢复了些许。
“你……”盛清昭犹豫了下，主动走上前。
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猛然喝断。
“别过来！”
盛清昭被吓了一跳。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下作之人！”
“从前嘉然告诉我，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我看错你了！”
程砚舟神情恼火，看着她的目光染上嫌恶。
盛清昭关心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我下作？我做过什么？”
“你亲眼看见我下药，或是我吩咐人下药了？”
程砚舟一噎。
那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缘何笃定是我？”盛清昭面上浸着寒意。
“我也是听了下人传话，说你有事想在善堂面议，才过来一趟……”
“难不成，就因为我出现了，此事便一定是我谋划的？”
“我……”程砚舟张了张口，心底的怒气渐渐消散，也发觉了些不对。
盛清昭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
“那日安国公小姐的事，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只因她是受害者，所以她说的话便一定可信，至于其他人……不论如何解释，都不能动摇你半分，是么？”
“我不是……”
程砚舟下意识想辩驳。
才一张口，却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日虽然盛清昭解释过，语嫣也替她说了好话……
但他心中，的确仍存有一丝疑虑，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盛清昭毫不意外，轻嗤出声。
“既然二公子如此放心不下，那如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像你这种目光短浅只看表面之人，我看不上。”
“此生就算削发为尼，也不会与你有任何牵扯……所以，程二公子只管把心放到肚子去。”
程砚舟心中咯噔一下，几分窘迫与后悔慢慢浮现出来。
他想说些什么，盛清昭却没有再听的意思，转身快步离开了厢房。
那厢房中不知提前被放了什么药……透过熏香渗透出来，她的气息也早已有些不稳。
方才也是一直掐着手心，才得以维持清醒。
一路被照雪搀扶着，故作平静走出善堂，盛清昭吩咐，“去医馆……”
说着，刚想走上马车，却因浑身无力身形不稳，整个人朝后歪倒。
“小姐！”
照雪一惊，下意识要去扶她。
却见另一个身影抢先她一步，把盛清昭稳稳接进了怀里。
随后，直接抱着盛清昭上了马车。
清冷的命令声自帘子内传出，“回郡主府。”
“……是。”照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应声照做。
马车内，盛清昭勉力睁开双眼，面色潮红地盯着搂住自己的人，“太子殿下……”
祁承翊应了一声，“忍一忍，孤已经命人去请了太医。”
“等回府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