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柯喉头一涩,把口袋里的离婚证还给陈砚,问他:“想吃什么?”
陈砚顺手塞进抽屉里,然后继续玩手机,“饱了。”
湛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茫然地站在卧室的空地,“那我……”
陈砚不想吃饭。
那他就该离开了。
但一句“那我回去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里还有强烈的感觉:不知道下次见到陈砚会是多久以后。
他盯着陈砚修长白皙的手,一直看到陈砚抬眼瞥他,问他:“怎么了?”
湛柯摇摇头,转身说:“我去把菜放冰箱。”
整理菜,又打扫完厨房和客厅的卫生,湛柯坐在沙发上发愣,不知道自己还能找点什么事做。
“我要去上班了。”陈砚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湛柯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待下去了,他只好起身,到厕所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过去跟陈砚说:“我走了。”
陈砚正在换衣服,敷衍地点头“嗯”了一声,就没有后文了。
湛柯走出门的时候感觉自己步子沉的带不动,但到底就短短几步路。
*
陈砚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季漪正在店里忙活,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就急匆匆地接通了。
“喂?咋啦?”
彼时陈砚已经坐在办公室了,他问:“你和连涔在一起了?”
季漪眨眨眼,“你咋知道?”
语气听着挺高兴的。
陈砚笑道:“下手这么快?”
季漪笑嘻嘻的“害”了一声,然后说:“本来以为路漫漫其修远兮,谁知道人家先跟我表白了。你说我这魅力可真是……”
顿了顿,季漪又问:“你咋知道的?”
陈砚笑容收敛了些许,“湛柯看到了。”
季漪脸色瞬间变了。
“他,他去找你了?”
陈砚语气听着挺轻松,“没,昨天碰上点事儿,遇上他了,他以为你出轨了。”
季漪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出他妈个鸡蛋。那你咋跟他说的?”
陈砚:“我直说了啊。就是也跟你说一声,
下次见他不用演了。
季漪啧啧两声,说:“我他妈才不想见他。行了我知道了。
合伙人跑过来拍了拍季
漪的肩,“简乐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季漪一听到简乐的名字火就上来了,“鬼知道这小子跑哪儿疯去了不来上班。
她对陈砚说:“我先挂了啊,我给简乐打个电话。
最近店里生意很不错,季漪和合伙人根本忙不过来,前些天还在庆幸,还好有先见之明提前招了简乐,不然真就发愁了。
接过简乐今儿就翘班。
季漪拳头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简乐一次性翘了个够,连着三天都没来上班。
第四天早上,一大清早就蹲在店门口。
季漪来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丧着一张脸,闷声闷气地说:“抱歉季漪姐,最近家里出了点事,跟我爸吵架的时候手机给砸了。
季漪顿时也顾不上生气了,“怎么回事啊?
她推开门,放下包开始打扫卫生。
简乐一边洗拖把一边说:“我爸他……他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找对象,我说我不喜欢女的,他就打我。我肯定生气啊,我不找对象为什么也要挨打,我都多大了他还动不动就打我。
季漪愣住了,动作十分机械的转过头看简乐,“你……不喜欢女的?
简乐没想到她把重点放在这里,摆摆手说:“对,他见季漪脸色唰一下就变严肃了,立刻明白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啊也不是,我男的女的都不喜欢啊。
季漪松了一口气。
“没遇到合适的吧,跟你爸说让他别急,你才多大,不急着找对象。
简乐洗好拖把开始拖地,边拖边说:“真的很奇怪,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喜欢的人。我爸说我有病。
季漪一边擦桌子一边说:“没事,别放心上,遇到合适的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简乐幽怨地盯着她:“是啊,有对象的人都这么说。
季漪:“……
过了一会儿,拖完地的简乐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说:“季漪姐,我真觉得我有问题,我真的没遇到过喜欢的人。我爸妈也不是多急着
我谈恋爱,就是之前有一次谈起这个,我实话实说了,他们就着急了,从那之后就天天问我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他气愤地皱着眉,“真的没有啊。”
季漪:“你这情况有点复杂。”
不是
异性恋也不是同性恋。
干脆就不恋?
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简乐垂头丧气,“就吵了一架,他把我手机摔了,我就关门绝食。”
季漪瞪大眼睛问:“你该不会三天没吃饭了吧?”
提起这个简乐更生气了,“没有,我妈每天晚上都偷偷给我送吃的。刚刚路过药店门口称了一下,还胖了一斤。”
季漪:“……”
“我准备改天找个心理医生查一查。”简乐说。
季漪一听心理医生,产生了点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跟简乐说不要去,但一想——人家正常咨询,她为什么要拦着。
季漪没吭声。
索性简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发现。
最近很久没去看陈砚了,季漪做了点甜品想下午给他拿过去。
偏偏东西都装好了,连涔那边打电话说家里洗衣机坏了。
不过季漪是这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对,她是。
季漪毅然决然的把甜品都塞给简乐,“帮我把这个送到达华,到了给陈砚打个电话。他电话等等我微信发给你。谢了啊。”
简乐一脸茫然,“啊?”
季漪无奈又多解释了几句:“我本来准备给他送过去,临时出了点事儿去不了了,帮姐跑一趟吧。”
简乐木讷地点点头,“哦,好。你……”
季漪已经走到门口了,“我回家修洗衣机去。”
简乐:“……”
再一转眼,就溜的影儿都没了。
简乐认命地抱着甜品打了个车,路上收到了季漪发来的电话号码。
他在车上就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陈砚就接了,声音严肃里透着些疲惫,“喂,您好。”
简乐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甜品,“陈砚哥,我是简乐。”
陈砚立刻就想
起来了语气轻松了很多听着是跟熟人闲聊的口吻“有什么事儿吗?”
简乐说:“季漪姐让我帮她送点甜品给你。”
陈砚笑问:“她自己怎么不来?”
说起这个简乐就满脸写着无奈“她说她家里洗衣机坏了她要回去修洗衣机。”
陈砚:“……”
陈砚:“行你现在到哪儿了?”
话音刚落下车就停了下来出租车司机说:“到了。”
陈砚也听到了“
这么快?我马上下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简乐付了钱后提着袋子走进去刚一进去就让前台拦住了。
前台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陈砚就已经下来了。
他对前台的姑娘笑了一下说:“我朋友。”
前台姑娘回了一个笑并点点头。
陈砚这才带着简乐上楼。
陈砚顺手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故意问简乐“是你季漪姐做的吗?”
“当然是忙活了一下午呢。”
陈砚推开办公室门给简乐倒了杯水。
“谢谢辛苦了。”陈砚说。
简乐摆摆手“没有没有季漪姐平时对我好跑跑腿而已。”
陈砚坐在他对面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豆乳盒子边吃边聊。
“她平时不凶吗?”
这个问题值得简乐认真思索一番“嗯……除了工作的时候平时都不凶。”
陈砚笑道:“是吗她平时对我可凶了。”
说起季漪和陈砚简乐心里压了很久的疑问再次浮现他咽了咽口水一边打量陈砚的脸色一边问:“哥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那天季漪没理由的请了一早上假回来的时候合伙人问她干嘛去了季漪大手一挥“离婚去了。”
简乐正好听见。
后来他和合伙人很有默契地选择闭口不提但不代表他们对这个问题不好奇。
如果不是季漪让他来送东西的话
但现在他是好奇加好奇。
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离
了婚之后关系还很好?
关系很好为什么要离婚?
还有那天,季漪说她谈恋爱了。
但……他眼中,季漪绝对不是一个会出轨的人。
对感情完全没有经历和经验的简乐第一次对感情上的事情如此好奇。
但他还是怕自己问的不合适,于是一直盯着陈砚。
好在陈砚面色不改,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看着平静又平淡。
“季漪没跟你们说过?
简乐摇摇头。
陈砚皱了皱鼻子,“这……我可能也不太好说。
季漪既然不想告诉他们,那他也无从谈起。
简乐立刻点点头,“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了一下。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之间
没有爱情。陈砚说。
简乐刚想点头称是,脑子里一处理这句话,点了一半的头僵住了,他木木地“啊?了一声。
陈砚抬眼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笑了一下,“怎么了,无法理解?
简乐点点头,说是。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连忙说:“我不是说你们的婚姻不好,我就是……我什么爱情都不太能理解。
一说起这个,他又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和爸妈吵架的理由。
脸瞬间就垮下去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陈砚顺嘴问:“怎么了?
简乐却觉得是找到了个倾诉对象,虽然他和陈砚不熟,但是陈砚看着特别温柔,他就忍不住想把话都跟陈砚说。
“我前两天,和我爸妈吵架了。都没去上班。
说到爸妈,陈砚下意识觉得这问题他解决不了。
但简乐一脸闷坏了急需倾诉的表情,陈砚也看在眼里。
“嗯。陈砚示意他继续说。
简乐原本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放在了桌上,俨然是准备敞开了聊。
陈砚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处理完的文件,松了口气。
还好已经做完了。
“陈砚哥,你见过那种人吗,就是……对谈恋爱没兴趣,男人女人都不喜欢的那种。简乐愁眉苦脸地问。
陈砚咬着叉子摇
摇头。
这话明显的就像“我有一个朋友……一样,陈砚当然知道简乐是在说他自己。
简乐又叹了一口气,“你也没见过。
陈砚立刻说:“我没和多少人相处过,我没见过不代表不正常。
简乐皱眉,“是吗?
陈砚问:“因为这个跟爸妈吵架了?
简乐满脑子都是他爸举着个拖鞋跟他说:“你这是不正常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图啥?图你光棍一辈子?
“嗯,之前跟他们说过,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前两天又催我找对象,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说我不喜欢女孩子,就被打了。
陈砚:“……
陈砚:“你这么说他们容易误会。
没有几个家长接受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女孩,女儿不喜欢男孩的。
简乐手指不安地在桌上敲,“对,跟季漪姐说的时候她也吃惊。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
是不喜欢女人的意思……
“啊不对,简乐烦躁的挠挠头,“我就是不喜欢女人,但我男人也不喜欢啊。
陈砚拿出了和季漪一样的说辞,“可能因为没遇上合适的,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就遇到了也说不定。
这话简乐已经听过一遍了,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
于是他又说:“我爸让我去找个医生看看。
医生?
陈砚脸色变了一下,“什么医生?
简乐说:“心理医生。
陈砚沉默了。
简乐没察觉,“虽然我爸可能是气话,但我觉得有点道理。
“你很正常。陈砚的话几乎是压着简乐的最后一个音说出来的。
他语气听着有些急切。
“你很正常,陈砚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没什么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简乐愣了一下,“我、我也觉得我挺正常的,但是这个……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他说完,又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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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话都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垂眸说:“你还年轻别着急这个。”
简乐点头随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陈砚:“哥
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啊?
陈砚被问地愣住了。
陈砚眼中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见他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都想分享给他。
哪怕自己的生活狼狈不堪肮脏乏味也要挑出仅存的一点干净配上一个新鲜的滤镜、一番夸张的说辞和一个大大的笑脸告诉他——你看这个世界多美好。
陈砚笑了一下“记不清了。”
顿了顿陈砚补充说:“不用怀疑自己大家都是正常的普通人。”
简乐望着他突然笑了“我最近跟好多朋友说起这个事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
豆乳盒子一半下了肚陈砚放下叉子伸了个懒腰。
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传来陈砚扬声说:“请进。”
简乐回头看。
助理走进来看到有外人在顿了一下不
过很快说:“陈总李总叫您去开会。”
陈砚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了开会?”
他还准备跟简乐聊完就直接回家呢。
助理解释说:“和北京那边合作的单子好像还剩下一点小问题没解决他们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陈砚蹙了一下眉然后说:“马上去。”
助理出去后陈砚和简乐对视一眼。
简乐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陈砚送他下去到大厅的时候陈砚叮嘱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简乐刚准备说“拜拜”大厅就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湛总这边请。”
简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准备收回目光时简乐愣住了。
这个男人不是……
那天差点和陈砚打起来的人吗?
简乐咽了咽口水回头看陈砚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这人不是……”
陈砚没明白简乐的意思简乐刚要解释
整个大厅突然都安静了。
他吓得背脊一凉。
感觉到了一道烧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湛柯不知何时走到了简乐身后对上陈砚的眼睛。
后者拉了简乐一把“过来。”
简乐解脱了站在陈砚身旁面对着湛柯。
这个看着很凶其实好像也很凶的男人。
“我……”简乐想说“我回去了”刚说出来一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湛柯略过简乐问陈砚:“好点了吗?”
不止简乐呆住大厅里其他几人也呆住了。
陈砚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在湛柯脸色扫了一眼“嗯。”
“那就好。”湛柯说。
陈砚又“嗯”了一声。
然后两人之间安静下来整个大厅也继续保持着安静。
那道烧灼的目光又落在了简乐身上
陈砚抓住简乐的手腕带着他绕过湛柯将简乐送到门口严肃的面色一时间调整不回来“注意安全今天谢谢你。”
简乐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大厅里还站在那里的男人低声对陈砚说:“哥你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陈砚拍了拍他的肩又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回去了。
湛柯站在那不动其他人就也不敢动。
尤其是来接他的人
更是站在一旁面如菜色。
“不是要开会吗?”陈砚边走边说。
一直站在那不动如山的湛柯应声跟着走大厅里的其余人才吊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下来。
李诚最近一直忙成陀螺会议就以一句“湛总他们明天就要回北京了所以……”为开头仓促地进行。
项目上的事情跟陈砚的工作关系不大他从头至尾都只用坐在旁边听着。
全场和他一样清闲的只有湛柯了。
后者是一边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一边清闲恣意地坐着。
陈砚喝了一口水。
就算他现在对湛柯的意见海了去了也不能否认这人超强的工作能力。
一如当年在校所有事情在他
眼里都只有两步——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时不时地看一看陈砚。
一个会开到傍晚,完美的超过了下班时间。
李诚又是满头大汗地跟湛柯握了握手,一边乐呵一边擦汗,陈砚看着都害怕湛柯臭毛病上来了翻脸。
但是没有。
一直到出会议室,都相安无事。
李诚让人去送湛柯,湛柯拒绝了,说想和陈砚说两句话。
李诚想到俩人以前是同学,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陈砚站在会议室门口,“有话要说?”
湛柯走到他对面,“嗯,我明天就回去了。”
陈砚说:“知道了。”
湛柯下意识扯了一下衣角,“赵鸿才的事情,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陈砚蹙眉,“还没解决?”
这都几天过去了。
湛柯赶忙解释,“我走法律程序了。”
陈砚说:“嗯,那……什么叫我想做的?”
会议室门口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也就幸亏是安静,不然陈砚真不乐意在公司跟湛柯说话。
湛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挣扎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话来。
和刚才坐在会议室指点江山的好似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陈砚似乎懂了。
“打他一顿?”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湛柯点了一下头。
“在你看来我这么粗暴吗?”陈砚笑道。
湛柯没敢吭声。
第二天早上,赵鸿才出门逛,被人拿垃圾袋蒙住头拖进小巷子里打掉了两颗牙。
作者有话要说:陈砚:你猜对了。
——
【闲唠嗑】
我以前写文几乎都没人看的,专栏里无论枯树还是绿树,都没有。印象里十万字的那本言情有两三个读者给我留过评论,也很开心了,就坚持完结了。
开这本的契机是学习压力大,一时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来写本火葬场爽一下。没想到意外的有了读者,非常感谢编辑,也非常感谢你们。
前段时间第一次面对有姑娘打